第151章 瘟疫（3）
對此，大家皆感到無比痛惜，可惜了花容月貌的季家大小姐，將要嫁給專注克妻將近十年的城主大人，不用懷疑，季大小姐必定也逃不過那個恐怖的詛咒。
不過算起來，顧向黎的第一任妻子大婚前夕意外死亡，第二任妻子即將臨盆時不行殞命，第三任妻子活著生下孩子，第四任說不定可以活到出月子也未可知。
對於城主大人的花邊事跡，童冬月從未有專門打聽的想法和行動，隻是全城的老百姓，都在熱議關於顧向黎的婚姻大事，她想不聽到都不行。
意料之中的沒有任何收獲，但她還是堅持到亥時過才回家。
九月十四一早，韓致遠受季博琛之邀，來到季府作客。
季博琛十分中意，這位少年有盛名的乘龍快婿，親自陪著他在花園中閑庭信步。
季博琛愉悅道：“聽說賢侄前日又吟了一首佳作，陶老先生讚不絕口，想致遠的才智，哪怕是李公在世也會驚歎不已，自愧不如啊！”
他說的李公，可不是前朝鼎鼎大名的詩仙。
韓致遠眉頭一蹙，雖然自己小有才華，但從不覺得自己有能力，與前輩大家同日而語，也不喜歡別人過度的恭維和誇獎，但他臉上笑意未變，淡然道：“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晚輩愧不敢當。”
抬頭，目光的投向天幕，深邃如同幽穀。
如果可以，他寧可選擇籍籍無名，也不要為虛名所累。
季博琛絲毫未察覺到韓致遠的思緒已經飄遠，又是好一番誇讚，極盡溢美之詞。
……
走到一處抄手遊廊前，老遠，聽得一個嚴厲的嗬斥聲，並著棍棒拍打的聲音。
回廊中，孟芳怡滿麵怒容，她麵前是跪姿筆直的季青鵠。
孟芳怡揚起手中的雞毛撣子，重重落在季青鵠背上，怒喝道：“你知不知錯？！”
季青鵠深深皺起眉頭，清脆地回答道：“女兒沒錯！”
“你還嘴硬是不是？！”
啪！又是一下。
季青鵠眼睛裏水汽氤氳，但語氣依舊堅韌：“女兒不是嘴硬，女兒就是沒錯！”
“逆女！還敢頂嘴！”
季青鵠態度強硬，孟芳怡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再一次舉起手中的雞毛撣子。
就在她落手之前，走到遊廊外的季博琛忽然出聲：“夫人！”
孟芳怡一怔，舉目望去，看見季博琛身邊還有個韓致遠，手臂放下，臉上怒容旋即消失不見，露出端莊大方的笑意，將雞毛撣子交到身旁仆婦手中，理了理儀容，輕移蓮步迎上去，親切道：“致遠來了，有失遠迎，見諒。”說著，嗔怪地看了眼季博琛，“夫君你怎麽也不知會妾身？”
韓致遠抬手見禮：“伯母言重，晚輩惶恐。”
季博琛賠笑道：“我以為夫人就在雨菲院中，想著帶致遠賢侄過去，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是我有欠考慮了。”略作停頓，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季青鵠，問道，“青鵠又犯什麽錯，惹夫人不開心了？”
不說還好，一說孟芳怡又覺得火大不已，深呼一口氣平息怒火：“青鵠那丫頭不知哪根筋搭錯，竟把掛在簷下的金絲雀鳥給放了，我責問她，她還死活不認錯，真是氣死我了！”
被母親點名，季青鵠一言不發，微微調整姿勢，跪得越發挺立筆直，有鬆柏遺世獨立又堅韌不拔的蒼勁悲涼之勢。
季博琛和韓致遠都朝背對眾人的季青鵠看去。
韓致遠見小姑娘身板雖然瘦小，但腰杆筆挺，仿佛頑強不息的卑微小草，勇敢迎接天地間的狂風暴雨，心中長久以來的禁錮，突然間被擊碎。
季博琛眼中劃過一抹心疼，但沒有替小女兒說好話，反而寬慰妻子孟芳怡。
“夫人，青鵠她年又不懂事，你就不要同小孩子置氣，免得氣壞了身子，珠兒和雨菲都少不了你的照料，千萬要保重。”
孟芳怡心裏的氣稍微順了一些，不著痕跡地打量了韓致遠兩眼，十分滿意，也不好意思在未來女婿麵前，表現地太過凶悍，就坡下驢道：“今兒個看在致遠的麵子上，今天暫且饒她一次，如果還有下次，定當嚴懲！”
三個女兒中，就數小女兒最難管教，犯錯之後還屢教不改，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女兒。
笑吟吟地看著韓致遠，說道：“致遠，反正已經來了，伯母帶你見見雨菲。雖然規定未婚夫妻不宜見麵，但咱們不講究那麽多俗禮，你們多見見麵，培養一下感情更好。”
孟芳怡之所以如此“開明”，是擔心韓致遠哪天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突發奇想非要悔婚，季雨菲雖然身體不好，但是臉蛋兒漂亮，就是病怏怏的，那也是弱柳扶風、楚楚動人，萬一韓致遠見了之後心裏喜歡，這門婚事就又多了一重保障。
其實，按照他們的心裏想法，這親當然是越早成越好，隻是季博琛母親的一年之喪未滿，道臘月初八才結束，所以不得不等到那之後。
韓致遠麵上笑意不改，拱手道：“單憑伯父安排。”
孟芳怡心滿意足，領著韓致遠從走手邊的遊廊離開。
季博琛看了眼還在罰跪的季青鵠，小心地提議道：“夫人，天涼了，就讓青鵠起來吧，若是受涼生病，夫人又該勞心勞神了。”
孟芳怡麵色一肅：“讓她跪著，我看她身子身子骨結實得很，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起來！”
眼見孟芳怡又生氣了，季博琛不敢再替季青鵠求情，昧著良心附和道：“好吧好吧，夫人讓她跪就跪著吧，小孩子是得好好管教，尤其是女孩子，不能無法無天。”
孟芳怡鼻音濃重地點了點頭：“嗯。”
三人離開後，季青鵠果然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身子巋然不動，眼中盡是堅韌和不屈，冷風拂過她稚嫩的臉龐，發絲飛揚，瘦小的背影，越發顯得淒涼落寞。
……
孟芳怡三人進入季雨菲的院子時，季雨菲正坐在簷下的美人靠上，望著院子裏的柳樹發呆。
孟芳怡快步走過去，慈祥地喚了聲：“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