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瘟疫(11)

童冬月背光走來,秀麗的麵容隱藏在陰影中,周身泛起柔和光暈,給人些許虛幻的錯覺。

顧向黎麵向童冬月,正端起一杯恰到好處的熱茶,送到嘴邊,嘴角微微一勾,眼中也有了淺淡的笑意。

“童姑娘早啊!”

童冬月平淡地回應:“顧城主早。”

顧向黎放下茶杯,伸手道:“請坐。”

童冬月在顧向黎對麵坐下,直奔主題:“城主找我何事?”

顧向黎一麵斟茶,一麵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問問姑娘這幾日進展如何,可曾發現那女妖的行蹤。”

童冬月神色肅穆,直截了當道:“抱歉,暫時還沒有任何發現。”

顧向黎毫無驚訝之裝,將茶杯放到童冬月麵前,笑道:“一個月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姑娘須得抓緊時間了。”

童冬月眉頭一擰,點頭道:“嗯,我知道,我會在此之前給城主一個滿意的答複。不過……”

顧向黎抬頭,饒有興味地看著童冬月:“不過什麽?”

“到時候請顧城主配合一下。”

顧向黎眼中興致更濃:“哦?不知姑娘希望顧某如何配合?”

“還沒到時間,屆時我會告訴城主。”

顧向黎點頭:“好!顧某樂意之至。”

童冬月對顧向黎的爽快,略感意外,不過對方答應就最好了,她沒必要跟自己為難,非要問一個為什麽。

“城主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且慢,有一個消息,對姑娘可能有用。”

“什麽事?”

顧向黎抿了口茶,很有深意地笑說道:“我聽說,三日前,有人看見西門主蔣德義府中,走出了一個身著紅色衣衫的年輕女子,此女輕功奇高,轉眼的瞬間就消失地了無蹤跡。顧某想,此女是否就是童姑娘的仇敵桃夭。”

顧向黎之所以特地點名桃夭和童冬月的關係,用意在於委婉地高告訴童冬月,她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瞧見沒,他是多麽一個樂於助人的大好人,簡直可以感天動地了。

顧向黎的心思,童冬月一清二楚,但她眼下沒有閑心跟顧向黎較真,而是被桃夭出入蔣府這件事情,不輕不重地驚了一下。

如果女人就是桃夭,那意味著什麽?

溫恒和蔣德義勾搭上了!

所謂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正是此意!

童冬月表情依舊淡漠,但眼中的神色越發鄭重,重重點頭:“嗯,我知道了,多謝城主相告。”

……

自從顧向黎告訴童冬月,疑是桃夭的女子在蔣府出現後,她一連好幾天都在蔣府周圍徘徊,但遺憾的是,她並非發現有這樣一個女人出現。

因為沒有親眼看到,所以童冬月沒有枉下定論,那女子就是,或者不是桃夭。

不管如何,她一方麵按計劃調查的同時,另一方麵對蔣府格外關注了一些。然而,明城之中,莫說醒目的桃夭,就連一般的小妖小乖,都蒸發的一幹二淨,任何蛛絲馬跡也抓不住。

九月下旬,秋雨連綿數天,天氣驟然轉涼,好多人不慎得了風寒,城中各大藥鋪藥行人滿為患,咳嗽聲四處可聞。

至於具體症狀,好像沒有異常之處,初期發作時發燒畏寒,中期頭暈頭痛鼻塞等等,後期咳嗽並伴有身體酸軟、四肢無力等症狀。

可怪就怪在,這一次的風寒似乎格外頑固,幾乎所有人都久治不愈,其中一部分還還治越嚴重,沒幾天的時間人就奄奄一息,快嗚呼哀哉了一般。

到了十月初,經粗略統計,全城近萬人生病,而且人數還在持續上升中。

這十來天,童冬月雖然一直努力尋找桃夭的蹤跡,對風寒爆發的事情,也有所耳聞,就在昨天,城裏開始傳言,這不是普通的風寒,而是奪命的瘟疫。

提起瘟疫,無人不心驚膽寒,大概五十年前,明城就爆發過一次嚴重的鼠疫。

那一次,鼠疫前前後後持續了半年之久,死了將近二十萬人,哭聲哀樂晝夜不息,家家戶戶高起白綢,出城送葬的隊伍摩肩擦踵,每日不絕。

年紀在五十五歲以上的老人,對那一次鼠疫造成的慘劇記憶猶新,因為有他們的口口相傳,後代人對瘟疫的恐懼,絲毫不比親曆者少,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盡管顧向黎和各門主均努力辟謠,說這絕對不是瘟疫,但有些過於膽小的人,還是深信不疑,更有甚者,將家裏患病的親人,拉到城外丟棄,任其自生自滅。

一向波瀾不驚的城主大人,終於有點坐不住了。

十月初二,顧向黎派人將童冬月請到水榭“小坐”,在場的,除了顧向黎和童冬月,還有韓離軒和雷舒麟。

韓離軒接受了顧向黎委托,請他嶽父林一合連續看了二十位病人,最終得出結論,千真萬確不是鼠疫,也不是任何一種瘟疫。

“向黎啊,我嶽父大人確認均是風寒之症,絕對不是城裏傳說的瘟疫。況且,時疫一般在春末夏初開始,秋季大規模爆發,現在步入深秋,才開始出現,沒有道理啊!”

雷舒麟附議:“表哥,我瞧著也是,我看書中形容的疫病患者,初期身上長滿紅疹,晚期全身潰爛、口吐黑血,那模樣,比城裏那些得病的人,淒慘何止百倍。我看就是比較頑固的風寒而已。”

頑固風寒,雷舒麟覺得自己的這個定義不錯。

顧向黎喝著茶,長長一歎:“可惜我們的老百姓不這樣認為啊。而且,當今天下,應該沒有看不好的風寒。”

笑的玩味而戲謔,問題肯定是有的,隻是目前還不清楚,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罷了。

“目光轉移到童冬月身上,笑問道:“童姑娘有何高見?”

他找童冬月來,當然不是為了讓童冬月當個安靜喝茶的旁觀者,不出點力,對不起他這一杯上好的西湖龍井,最為重要的是,還是他親手煮的、親手倒的。

童冬月淡淡道:“對不起,我不是大夫,不懂看病。”

顧向黎不羞不惱,神情如常:“童姑娘,顧某請教的是,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不是對病征的判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