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瘟疫（16）
小廝稍微一回憶，說道：“二少爺昨天中午起床，在府中用了午膳，然後出門找李公子、範公子、孟公子喝花…談論詩文，直到晚上戊時過後才回家。”
顧向黎追問道：“在哪裏談論詩文？中途可有離開？”
一定在某處接觸到了什麽東西，才會突然病倒，不然的話，絕不可能莫名其妙的生病。
麵對身份一家之主的顧向黎，小廝不敢說謊，老實交代道：“桃塢間，中途不曾離開。”
桃塢間，明城有名的風月場所，比起添香閣一流低俗的皮肉交易場所，桃塢間的品味高雅許多，裏麵的女子，無論賣身與否，都才情出眾，一向是附庸風雅之文人墨客的鍾愛之處，顧向陽自詡少年才子，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裏麵度過。
雖然桃塢間不是一般的青樓，但本質上還是青樓，小廝這番話出口，大家都覺得有些麵上無光，尤其是身為顧向陽母親的白茉莉。
顧家的子孫，無論男女，個個潔身自好，從不涉足花街柳巷，顧向陽是開天辟地以來的頭一個。
不過，現下可不是翻舊賬的好時機。
顧向黎和童冬月互看一眼，都似乎想到其他的關鍵點，顧向黎遞了一個顏色給童冬月，讓她自己去問。
童冬月不假客氣，問道：“另外三位公子，身體是否出現異常？”
小廝搖頭：“離開時，三位公子一切安好，至於現在嘛，小的不知。”
童冬月不再繼續問話，顧向黎也沒有問題。
顧向黎看向戚蘅芳，恭敬道：“娘，孩兒有事與阿軒和童姑娘商議，向陽的事情就辛苦您了。”
戚蘅芳頷首：“去吧，這裏我來照應，你盡管忙你的。”
“嗯。”
韓離軒衝戚蘅芳和白茉莉抱拳，說道：“伯母，小伯母，晚輩告退。”
童冬月也向兩人抱拳。
戚蘅芳點頭，白茉莉微微福身。
三人剛出院門，顧向黎立即叫道：“黎修，於晟睿。”
兩人一左一右從暗處閃出來，異口同聲道：“屬下在！”
“黎修，你負責調查城中有多少權貴人，家中出現患者；於晟睿，你去看看昨天和向陽在一起的三人情況如何。越快越好！”
“是！”兩人抱拳，飛快消失在視野中。
因為顧向陽的生病，顧向黎和童冬月均才注意到一個現象，這一次得病的，似乎基本上都是普通老百姓，城中有錢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好像還未曾聽說有人得了頑固風寒，哪怕是最容易染病的老人和幼童。
他們有理由相信，疾病應該沒有愛貧嫌富的可能，隻能說有人刻意為之。
三人回到水榭，坐下來安心等待結果，黎修的工作量大，沒有兩個時辰，帶不回結果，相比而言，於晟睿就快了許多。
大概一個時辰後，於晟睿回來複命。
“稟城主，昨日與二公子在一起的三人中，另有範公子也得了風寒。屬下詳細打聽後得知，昨日晚間，二公子和範公子同路回家，在中途，兩人口渴，於是就到一戶人家中討水喝。但是主人家隻有剛出鍋的開水，兩位公子等不急，就打了井水喝。”
於晟睿言盡於此，至於兩人生病與喝井水有無關係，全看主子的想法和心意了。
顧向黎手中的茶杯，應聲而碎。
果然如此，水有問題！
童冬月剛才是還感到奇怪，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奧妙——很多患者本人，或者家屬都提到過一點，患者生病前，都喝過涼水。
他們所指的涼水，就是從水井裏打出來沒有煮沸的生水，或許，這就是問題根本所在！
韓離線反應慢一些，他見顧向黎和童冬月都一副了然於心的神態，不解地問道：“喝井水與向陽的風寒有何幹係？”
“井水有問題。”
但是煮沸之後，問題就沒有了，具體是原因，還有待於取證。
“可是我嶽父說…”
顧向黎麵色已經恢複如常，淡笑道：“林大夫查驗的可是煮過的水？”
“這個，我…沒問過。”
“那就對了。阿軒，勞煩你請林大夫來一趟。”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
“好，回頭見。”
韓離軒匆匆離開，水榭中剩下童冬月和顧向黎兩人。
顧向黎看了看沉思狀的童冬月，倒上一杯茶，笑著說道：“童姑娘是否在想，什麽東西煮沸之前有毒，煮沸之後無毒？”
童冬月的確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她也不會被困擾差不多十天。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她不了解的東西，在正常不過，點頭道：“嗯。”
顧向黎心情大好，娓娓道來：“傳言南疆有蠱藻，小同針尖，懼光懼空氣，被人誤食之後，便在人的血液中大肆繁衍，並以人之氣血為食，人氣血不足，身體就會虛弱，容易外感風寒、內傷濕滯，由於氣血不斷虧損，就算服藥也於事無補，最終虛弱而亡。”
顧向黎說罷，揚眉看向童冬月，笑吟吟道：“童姑娘長見識了吧？”
童冬月嘴角一抽，不露喜怒道：“多謝城主解疑答惑。”
顧向黎笑意更甚：“童姑娘喜歡就好，今後姑娘若有需要，盡管來找顧某，顧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童冬月沉默片刻，又問道：“有沒有救治的方法？”
顧向黎重新翻起一個茶杯，給自己斟上一杯熱茶，心不在焉道：“或許有吧，不過顧某不知道。”
又過了大概一個時辰，黎修也帶了消息回來，據他派出去的人稟告，城裏但凡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少有染病之人，那些極個別染病的人，都有在外飲用過生水的經曆。
這個消息，進一步證實了猜測。
顧向黎忍不住笑出聲：“童姑娘瞧見沒有，我們的敵人欺軟怕硬的很，隻挑普通百姓下毒，有權有勢的大家族，統統避開，好笑好笑！”
對方之所以沒敢對大戶人家下手，他猜得到大概原因。
一是忌憚大戶人家的有看家護院，容易被發現，比如像顧府這樣的銅牆鐵壁，一般輕功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
至於童冬月？早已超一流，當然不在一般高手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