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瘟疫（19）
童冬月話甫出口，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用錯了形容詞，尷尬地低下頭：“對不起，失言了。”
顧向黎喉嚨酥癢，強忍住咳嗽的衝動，憋得麵紅耳赤，半晌，冷冷地哼了一聲，嗤笑道：“姑娘怕不是失言，而是失心吧。”
童冬月心裏不這樣想，就不說說出那句話，既然衝口而出，隻能說他在童冬月的心裏，就是一隻癩皮…咳咳…
童冬月不做辯解，看起來就像是默認了一般。
許久，兩人都不開口說話，約莫小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童冬月開口確認道：“那城主到底還要不要幫我？”
如果顧向黎不同意出手的話，她就去找韓離軒幫忙吧。
“童姑娘朋友眾多，就算沒有顧某，不是還有阿軒和舒麟嗎？就算他們兩人不願意，季門主看在童冬月救女之恩上，肯定也樂意施以援手。”
門外的黎修掏了掏耳朵，他為何聽出了酸不溜秋的味道？
童冬月不置一詞，隻神情淡淡地盯著顧向黎看。
或許是察覺出童冬月目光的不懷好意，顧向黎忽然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羞憤感，橫眉怒目，語氣不悅道：“你看我幹什麽？”
童冬月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臉上逐漸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忽的莞爾一笑，語氣稍顯愉悅：“顧城主，你輸了。”
兩人唇槍舌戰，先氣急敗壞的那一方，必是輸家。
不過話說回來，報仇的感覺真是不錯。
顧向黎頭一回在童冬月臉上看到笑容，不由得微微一愣。
紅葉曾說過，童冬月笑起來很美，但並非單指外貌上多麽美麗，譬如書中經常寫到的一笑傾城、一笑百媚生，而是特指感覺上的親昵和舒心。
童冬月的笑，具有非常強的感染力，隻要看到她展露笑顏，無論多少煩憂，似乎都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身心自然而然的跟著輕鬆起來。
簡而言之，童冬月的笑可以化解煩惱，驅散憂愁。
可惜的是，童冬月似乎是個吝嗇的人，一般情況下，不會將自己的笑容分享給別人，實際上，她自己也甚少享受笑起來的感覺。
美好的東西都是絢爛而短暫的，童冬月臉上難得一見的笑容，也如流星般一閃即逝，頃刻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剛才看到的都是錯覺。
顧向黎鎮定地移開視線，容色越發冷峻。
“輸了又如何，顧某可沒和姑娘下任何賭注。”
即便是輸了，也完全對他造不成影響。臉厚方可無敵，他要是對麵子這玩意兒斤斤計較，怕是活不到今天了。
童冬月點頭：“城主說得對，輸了也沒什麽。”側頭看看窗外，已經未時了，“顧城主，幫不幫忙請隨意，我還有事在身，不叨擾了，告辭！”
說罷，起身抱拳，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顧向黎穩坐不動，眯著眼睛打量，眸底情緒複雜難辨，童冬月出門後半晌，他才將手中早就空空如也的杯子放下。
……
童冬月騎馬回家，昨天晚上去夜闖蔣府，一夜未歸，想到一直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桃夭，她多多少少還有些擔心家裏的情況，所以一路揚鞭催馬，半個時辰就到了家門外。
她提氣，剛躍入院中，院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忍冬探出個腦袋，左右張望：“冬月姐？是你嗎？”
童冬月走到忍冬背後，拍了下她的肩膀，說道：“我在這裏。”
忍冬當場被嚇得跳了起來，同時一聲驚叫：“啊！”
“是我。”
忍冬分辨出聲音的主人，扭頭一瞧，果真是童冬月，懸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胸膛中，後怕地拍拍胸口。
“冬月姐，你差點嚇死我了。”
童冬月一臉抱歉：“對不起。”
忍冬連連搖頭：“不不不，是我一驚一乍的了。”
“家裏都還好吧？”
忍冬點頭：“嗯，都正常。”
童冬月頷首：“那就好，我看看念兒，待會兒還要出門。”
忍冬拍著胸口保證道：“知道了，冬月姐放心，有我在，小公子不會有事的！”
“嗯。”
童冬月說到做到，回房看了眼莫念，說走就走，往北城方向騎去。
街上，風寒事件持續發酵。
據官方人員透露，除北城區之外，其他四區中死亡人數大幅度攀升，百姓人心惶惶，眾說紛紜。
同時，關於顧向陽性命垂危的事情，也在城中廣為傳播起來，顧向陽的病危，似乎又進一步印證了顧向黎天煞孤星的命格傳聞。
天黑定以後，童冬月就在蔣府外麵來回徘徊，似乎在尋找適當的時機。
與此同時，蔣府客廳中。
蔣德義容色陰鷙，易守中麵有喜色。
“姐夫，現在城中關於顧向黎的不利傳言甚囂塵上，大多數百姓對他頗有微詞，再加之他一直找不到解決‘風寒’的方法，百姓們隻會對他更為不滿，不消多時，我們就能一舉將他拉下馬，還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易守中說道最後，內心洶湧澎湃，好像已經看到姐夫蔣德義榮登城主之位的輝煌場景。
蔣德義沒易守中那麽樂觀，沉聲道：“顧向黎此子為人精明，工於心計，不會容易對付，此事，還是不要斷言過早。”
與蔣德義的謹小慎微相比，易守中稍稍有些狂傲自大，雖然覺得蔣德義說的不無道理，但是不認為顧向黎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會比他和蔣德義兩個加起來將近一百歲的老人還厲害。
而且，他實在太對蠱藻有信心了，如果不是他親自驗證了那女狐妖所說的法子，根本不會相信，能解蠱藻之毒的，不是什麽名貴或者奇葩的藥材，而是那東西。
隻怕他顧向黎想破腦子，也斷然沒有猜中的可能！
“就算他再精明，隻要解決不了蠱藻，那都是白使力氣！”
說到這裏，蔣德義頓時警惕起來：“顧向黎沒有拿到行之有效的藥方，肯定還會再次派人到府中來取。他手下的人，除了那個叫黎修的統領輕功尚可，其他人均是泛泛之輩，依我看來，他或許會出動童冬月，你抓緊布防，力爭將此女拿下，斷了他顧向黎一隻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