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過年(1)

顧向黎盯著童冬月看了一會兒,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搖頭感慨道:“童姑娘,當真是個無趣的人!”

童冬月抬頭,反問道:“顧城主認為,如何才有趣?”

顧向黎笑道:“童姑娘都不知道,顧某如何知道,再說了,像姑娘這樣淡薄之人,隻怕一輩子都這般無趣。”

正因為無趣,逗一逗才有趣。

童冬月眉頭蹙得更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重重一擲:“無趣就無趣!”

顧向黎抬手,拿過童冬月的杯子,重新斟滿:“姑娘不必動怒,無趣不一定就是壞事,心無雜念,方能一心一意,隻有做到了一心一意,才容易得償所願。姑娘認為我說的對嗎?”

童冬月沉默不語,似乎陷入了思考,良久,起身告辭道:“顧城主沒有其他事情吩咐的話,我先走了。”

顧向黎將手中杯子呈給童冬月,笑吟吟說道:“喝了再走也不遲。”

童冬月一怔,端起茶杯一口喝完,輕輕放在桌子上:“改日見。”

顧向黎微笑:“好,改日再見。”

童冬月剛走出水榭,腳步略停頓,驀然回首道:“謝謝。”

顧向黎笑吟吟望著童冬月:“不用謝。”

因為他其實沒什麽好心眼。

童冬月離開後,顧向黎看向一旁的於晟睿,道:“東西準備好了嗎?”

於晟睿答道:“已經準備好了。”

……

臨近除夕,大家都忙於采辦年貨,這個點又正是趕集的時候,街上熱鬧非凡,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與人之間,更是摩肩擦踵,騎馬不便,童冬月幹脆下馬步行。

市井之中,永遠是各種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今天百姓們大多在討論一件事情,說是蔣門主府上,來了個貌美如花的得道仙姑,號稱明淨仙子,無不表露出心神向往之情。

過分的擁擠導致行走困難,童冬月被人群擁到一個售賣各種幹果、蜜餞和糕點的攤位前,老板熱情地招呼道:“姑娘,買點什麽?我這裏都是好貨,半分不摻假,要不要來點?”

見童冬月無動於衷,老板又說到:“姑娘,來點吧,保證您不吃虧!”

童冬月忽然想起一人,指了幾樣,說道:“一樣一斤。”

老板喜不自勝:“好嘞!姑娘稍等。”

反正已經到了集市,童冬月幹脆又買了些其他的吃食,一並用媽馱著,然後朝遠離集市的民宅區走去。

童冬月到達萬易鐵匠鋪所在的巷子外頭,這裏還跟之前一樣凋零寂寥,隻是巷子外頭的大樹,由繁茂變成了光禿。

巷子外的樹幹上,拴著兩匹馬。

童冬月翻身下馬,拎著東西走進巷子裏,老遠,聽到萬易發火的聲音:“我萬易說一不二,你們辦得到,這單活我就接了!辦不到,就不用在我麵前叨叨了!”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說道:“萬師傅,您老何必跟錢過不去呢?我家公子看中您的手藝,才托您鍛造這樣東西。這一萬兩,隻是定金,還有兩萬兩,待您交貨之後,一定全數奉上。”

萬易火氣更大,怒道:“你聽不聽得懂人話!我說了,能辦到我說的事情,我就接;做不到,就算他蔣文淵還是蔣德義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做!”

另外一個粗狂的聲音怒吼道:“老家夥,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砸了你的破鋪子!”

先前那個中年男人嗬斥道:“呂老大不得無禮!”

萬易軟硬不吃,別人越是強迫他,他越是反感,嗬嗬冷笑道:“年輕人,別說你砸我這破鐵匠鋪子,就算你砸了老頭我,我要是眨半下眼睛,就算你贏。”

那呂老大氣不過,看著就要動手,不過跟他一同前來的那個中年男人,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他隻得忍住。

中年男人對萬易拜了一拜,客氣道:“萬師傅,今日打攪了,這件事情,您先別急著拒絕,再考慮幾日也無妨,我年後再來叨擾。這一萬兩,就當是新春賀禮了,請您笑納。”

萬易推著中年男人和呂老大往外走,極不耐煩道:“誰要你的臭錢,拿走拿走,看見就心煩!”

中年那人見萬易堅決不收,那也沒辦法,揣回懷中,眉開眼笑道:“萬師傅,你認真斟酌,後會有期。”

萬易連連擺手:“呸呸呸,鬼才跟你後會有期!”

兩人對視一眼,強忍著怒氣離開了。

見兩人出來,童冬月趕緊上馬,假意往前走。

她聽到萬易提到過蔣文淵和蔣德義的名字,知道這兩人必定是蔣府中人,若被對方瞧見自己來找萬易,指不定就給萬易惹上了麻煩。

因此,還是小心為上。

那兩個人出來的時候,也看見了童冬月,不過沒有在意,隻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過路人,很快就騎馬離開了。

聽兩人走遠後,童冬月才兜轉馬頭往回走,剛掉過頭,就看到對麵一個人騎著馬慢慢行來。

顧向黎麵帶笑容,朗聲道:“童姑娘,真是有緣啊!”

分別才半個多時辰。

童冬月淡淡道:“嗯。”

兩人差不多同時走到巷子口,同步下馬,一前一後往巷子裏走,童冬月在前,顧向黎在後。

顧向黎除了手中的劍,兩手空空,見童冬月拎著一大袋東西,問道:“童姑娘這麽早就來拜年?”

童冬月聞言一愣,片刻,應道:“嗯。”

巷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要那麽小會兒時間,才能走到萬易鐵匠鋪。

顧向黎默默地童冬月的背影,臉上掛著和煦笑容,完全一副謙謙君子做派。

須臾,又開口問道:“童姑娘過年打算待在家裏?”

回應他的,還是一聲聽不出喜怒的“嗯”。

顧向黎歎了口氣:“童姑娘,果然是個無趣的人。”

“嗯。”

顧向黎:……

第一次有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的憋悶。

幸好這時候已經走到了鐵匠鋪門口,有正當理由結束這一場無比尷尬的聊天。

萬易跟以往一樣,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抽旱煙,雙眼微合,神情十分愜意。

門外的腳步聲,他早就聽到了,但是他懶得起身,也懶得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