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魚怪（7）
蔣文淵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開懷笑道：“師父法力高強，進入江湖以來，從未有過敵手，我有何可擔心的？”
顧向黎搖頭，故作遺憾道：“跟尊師相比，童姑娘可謂不堪一擊，來到明城還不到半年時間，便已手上多次，實在令人擔憂。”嘴角笑意更加和善，“不過，不知蔣二公子是否聽過這樣一句話，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人千慮必有一得，童姑娘或許就是那個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愚人也未可知。”
蔣文淵笑意不減，聲線卻些許冷冽：“揣測無用，到底是智者勝，還是愚人贏，到時候一見便知。”
兩人眸底暗流洶湧，殺機浮動，但臉上，都掛著如出一轍的燦爛笑容。
其他人也注意到兩人的異常，但誰都沒有不長眼地故意戳破，默契地裝作視而不見。
童冬月不作停留後，明淨仙子也不再慢悠悠地前進，明顯加快了腳步，並一改先前的做法，稍微走在童冬月前頭一些。
明淨仙子在岸邊駐足，舉目眺望一望無盡的湖麵，搜尋不到怪物的蹤影，麵露疑色。
童冬月落後了十來步的樣子，在距離明淨仙子一丈的地方停下來，也縱目遠眺。
明淨仙子看向童冬月，笑問道：“童姑娘，不知怪物何在？”
童冬月漠然道：“不知道。”
明淨仙子又道：“顧城主與童姑娘忙活了一早上，莫不是杯弓蛇影，杞人憂天了罷？”
“是與不是，自己樂意就好，大師如果不喜歡，去留隨意。”
童冬月說話時的淡漠神態語氣，沒有哪怕星點的情感起伏，就跟一個無心無情的木頭人一樣，沒有任何地喜怒哀樂，可她越是古井無波的樣子，就越是容易讓人怒從中來。
因為無論何種招式，在她麵前，都無異於跳梁小醜的插科打諢，全然登不上台麵，隻能自取其辱。
明淨仙子微慍，但沒有說話，目視前方，緊盯著湖麵上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明淨仙子將心頭惡氣消化之後，混若無事地開口：“聽聞童姑娘不諳水性，不知是否屬實？”
童冬月側頭打量明淨仙子，對上對方不懷好意的探究目光，淡淡道：“不諳算不上，隻是不太好而已。”
“哦。”明淨仙子別有深意道，“那童姑娘可要加倍小心了，未央湖水深水涼，一不留神掉進去，很容易就丟了性命，童姑娘年輕有為，若英年早逝，豈不可惜？”
童冬月淡漠地應道：“多謝大師提醒。”
話畢，再次陷入寂靜。
兩人長身玉立在湖邊，微風拂來，衣炔秀發均輕舞不止，一個麵帶微笑，一個神色淡漠，一個飄然若仙，一個英姿颯爽，在波光粼粼的湖水倒映中，霧靄沉沉的蒼穹映襯下，各成風景。
良久之後，突然間，湖中央的水麵，突然有了異常，水麵波動起來，越來越距離，逐漸形成一道小型漩渦，旋渦由小變大，仿佛有可怕的東西，即將現世。
眼前的這一幕，讓童冬月和明淨仙子均感詫異，全神戒備地盯著漩渦。
接下來，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漩渦竟然朝她們所在的方位，快速移動過來，沒多久，就從一裏開外，到了半裏外，在一晃眼的光景，就到了距離湖岸五十丈左右。
那東西始終潛在水下，沒有浮上來，但正是因為它的藏頭藏尾，反而令人神經繃得更緊。
到了五丈遠處時，明淨仙子忽然高聲呼和：“童姑娘！小心！”
她嘴裏說著提醒童冬月的話，但手中的佛塵，攜著一股猛烈的勁風，不動聲色地朝童冬月擊來。
童冬月不慌不忙，足尖一點，轉身麵敵，並向後飛躍丈餘。
明淨仙子詫異，沒想到童冬月居然一直提防著自己，伸手更是快得驚人。
詫異一閃即逝，明淨仙子佛塵連擊三次，分別瞄準了童冬月頭麵以及胸腹部的要害。
“聽問童姑娘武藝高強，貧道來領教幾招！”
童冬月遊刃有餘地閃避，同時拔劍出鞘，揮動銀雪，與明淨仙子的佛塵短兵相接。
湖岸距離顧向黎等人，有差不多一裏半地的距離，加之中間間隔有樹木草叢，他們這裏的打鬥動靜，別人很難注意到。
明淨仙子出手狠辣，一點也沒有點到為止的意思，童冬月也也沒有手下留情。
童冬月揮劍自如，寒光閃爍；明淨仙子佛塵靈活，舞得虎虎生風，兩人都全力以赴。
就在他們過招的須臾，那奇怪的漩渦已然逼到了距離湖岸五丈遠處，突然間水花四濺，一個龐然大物，從水中霍然浮現。
水花滿天飛舞，岸上激鬥中的童冬月和明淨仙子，同時停手，震驚地看著終於肯露出廬山真麵目的怪物。
還是之前那隻人麵魚怪，但此事，它沒有睜開身上放紅光的眼睛，麵部那雙神似人的眼睛，也沒有睜開。
身體部分露出水麵，約一人半高，有一間屋子大小，隱藏在水麵下的軀體，可能還要大上許多。
明淨仙子臉色巨變，驚呼出聲：“千目魚！”
聽明淨仙子說了出人麵魚怪的名字，童冬月不由得側目。
千目魚麵部的人眼睛，眼簾微微顫動，似乎即將睜開。
明淨仙子短暫驚恐後，快速鎮定下來，側頭看向童冬月。她見童冬月神色依舊淡然，似乎對千目魚毫無忌憚之心，錯愕的同時，更加感到極不服氣，拋開前一刻準備逃走的念頭，嚴陣以待。
嘴裏默念口訣，單手結印，從眼睛前緩緩劃過，原本黑色的眼眸中，泛起一層淡淡的青光。
“童姑娘身為捉妖師，應該知道此乃何物吧？”
對於捉妖師的由來，她了解得比較詳細，捉妖師出現之初的職責，也略知一二。
童冬月看了明淨仙子一樣，沒有作答，明淨仙子沒在意她的沉默以對。
千目魚睜開雙眼，眼珠子靈活地轉來轉去，認真打量前方兩個不知死活的人，當視線轉移到童冬月的身上時，眼中露出了一絲怯義。
“嗷！”
千目魚忽然張嘴大吼一聲，聲音雄厚磅礴，振聾發聵，兩人都用力捂住耳朵，腳下的地麵也隱約顫動，好似即將爆發一場可怕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