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魚怪(11)

童冬月輕輕抿了一口,麵露凝重之色,思忖片刻,嚴肅地開口:“顧城主。”

顧向黎疑惑抬頭,大方道:“童姑娘有什麽話,但請直說。”

童冬月喉嚨好似被噎著,半晌,鼓足勇氣說道:“顧城主應該看出來了,千目魚一事,並非出自蔣門主之手。”

顧向黎頷首:“童姑娘有其他的懷疑對象?”

句子是疑問的,但語氣是肯定的,而且所謂的懷疑對象,就是真正的凶手。

童冬月看著顧向黎,對方望不到底的深邃眼眸中,情緒不明,越發忐忑起來,低頭看著茶杯中漂浮的茶渣出神。

“是…溫恒。”

顧向黎沒有特別意外,若有所思地輕“哦”一聲,旋即笑道:“童姑娘又欠我一個人情了,再這樣下去,隻怕姑娘兩輩子都償還不清了。”

童冬月抬頭,看著顧向黎不知說什麽好,索性換個話題:“水的問題,你打算如何解決?”

顧向黎端起茶杯,笑說道:“這事不該童姑娘來處理嗎?”

童冬月理虧,顧向黎怎麽刁難,也隻能認命。

“我盡力而為。”

顧向黎搖頭:“不是盡力而為,而是竭盡全力。”

“好!竭盡全力!”童冬月看了看緊閉的窗戶,既然有任務在身,那就抓緊時間,說道,“我…告辭了。”

“等等!”顧向黎叫住準備起身的童冬月。

“顧城主還有吩咐?”

“還有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沒有告訴姑娘,也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疑惑,沒請教姑娘。”

童冬月暫時打消離開念頭,重新坐好:“顧城主有什麽問題?”

“童姑娘被千目魚的紅光照射眼睛後,是不是看到了什麽特別的東西?”

童冬月陷入回憶,茫然搖頭:“未曾。”

從被照射後的那一刻起,直到蘇醒的那段時間裏,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提起這個,她自己也對自己產生了困惑,後麵她和明淨仙子打鬥時,又不慎直視千目魚發出的紅光,可她的眼睛,並未出現不適。

難道說,捉妖師對千目魚發出來的魔光,有超乎常人的免疫力?

微一沉吟,問道:“我昏迷的時候,是不是有異常的地方?”

想起童冬月當時的狀況,顧向黎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不無調侃之意:“童冬月受傷後的情形,可謂驚天動地,別出心裁,獨樹一幟。”

童冬月黑了臉。

顧向黎笑道:“姑娘不相信?”

童冬月沒有表達意思,但依照她的表情來看,就是不相信。

顧向黎又道:“不相信也無妨,我找人來重現一遍當時的情景。”

顧向黎說的信誓旦旦,還要找人重現,童冬月有點懷疑,自己昏迷期間,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當即對顧向黎的提議表示拒絕:“不用了。”

童冬月當時的狀態的確誇張嚇人,但並非行為舉止上的,而是她的體溫和眼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原模原樣的重現出來,他這樣說,不過就是為了逗一逗童冬月罷了。

誰讓童冬月如此無趣呢呃?

“童姑娘不願意就算了,不過,假如姑娘某天突然想通了,歡迎隨時找我。”

童冬月磨牙:“顧城主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

“但願如此。”顧向黎笑道。

童冬月懶得跟顧向黎鬥嘴,起身說道:“顧城主這下沒事了吧,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童姑娘別著急!”

童冬月剛轉身,顧向黎又叫住了她,這種無賴行為,明顯故意找茬。

童冬月暗中深呼一口氣後,才扭頭看向顧向黎:“顧城主有什麽事情,能否一次性說完,時間寶貴,浪費可恥。”

顧向黎慢悠悠站起來,又慢悠悠地撣了撣衣角,沒心沒肺道:“故鄉誤會顧某了,沒有事情可說,隻是想同姑娘一起離開而已。”

顧向黎這樣一說,童冬月不好再挑刺兒。

“你要出門?”

顧向黎大步走到童冬月身側,微微一笑道:“正是此意,童姑娘有意見?。”

顧向黎高出童冬月大半個頭,他緊挨著童冬月站,童冬月不得不抬頭仰望,才能對上他的眼睛,淡淡道:“沒意見,城主有腳有手有腦子,能走能扛能思考,自便。”

話聽著沒錯,但總給人一種形容動物的既視感。

顧向黎似乎沒聽出童冬月的潛台詞,隻顧著享受被仰視的優良感覺,笑容明媚地晃眼。

“童冬月言之有理,顧某受教了。”

童冬月生硬的擠出一個笑容:“城主開心就好。”

說罷,快步走出房間,顧向黎臉上的笑容,也隨著她的離去,快速冷下去。

童冬月離開顧府,站在門口,忽然間有些茫然。

千目魚對未央湖水的影響,到底會不會自行消失,如果會消失,又需要多長的時間,最後還有,如何才能知道水已經恢複正常,這都是亟待解決的難題。

她想了想,騎馬去了未央湖。

事發地距離顧府很近,騎馬半刻多鍾就到了,為了以防萬一,這裏還有五六個侍衛守衛著。

童冬月走到湖邊,望著千目魚沉水的地方發呆,微風拂過,發絲輕輕飛揚。

不知從哪裏,傳來嫋嫋琴聲,音調悠揚婉轉,如玉落珠盤,餘味無窮,聽來心曠心怡,讓人不盡沉醉其中。

童冬月自然而然地被美妙的琴聲吸引住了。

這琴聲,給她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但具體又想不起,何時何地聽何人彈過類似的琴音。

因為心中疑惑,所以格外用心的傾聽,試圖解開謎團。

正因如此,童冬月全神貫注地聆聽,然而,她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被琴聲迷住了心神,逐漸沉醉其中,不盡將自己的任務,就連自己就給遺忘了。

琴音由輕快,逐漸轉入哀婉,韻律如泣如訴,似乎有訴說不盡的哀愁。

彈琴之人的技藝高超,極容易引起聽琴人的情感共鳴,那淒婉纏綿的琴聲,喚起了童冬月深埋的種種過往,悲從中來,如洪水一般將她淹沒。

突然間,琴聲拔高轉急,一聲緊過一聲,每一次都直擊內心防備最為柔軟的地方,最大限度的釋放各種負麵情緒,尤其是殺戮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