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杜府(2)

“哦哦,好吧,我正好也有事需要去杜府走一趟。”雷舒麟忽然記起,杜善仁讓他最近抽時間去看望杜紫韻,想到小姑娘命不久矣,心中不忍,正好了卻一樁心事。

不到兩刻鍾,兩人就到了杜府門外。

報上名字後,身形佝僂的老奴,恭恭敬敬地將雷舒麟和童冬月迎入府內。

杜善仁雖為顯貴,宅邸麵積寬廣,但並不如何富麗堂皇,反而簡單質樸,園中花草樹木也都稀疏平常,沒有什麽稀罕的名貴品種。

正廳,身為家主的杜善仁,已在屋裏等候,見雷舒麟進屋,起身相迎,笑容滿麵道:“賢侄,你來了,”瞥見落後雷舒麟半個身子的童冬月,疑惑道,“這位姑娘是?”

依稀有點印象,但一時間想不起來。

雷舒麟躬身作揖,回以微笑,道:“杜伯父,這位是童姑娘,捉妖師,今日前來,有點事情需要叨擾一二。”

杜善仁眼中精光忽閃,轉瞬即逝,一切歸於平常,捋了捋頜下胡須,哈哈大笑道:“原來姑娘是捉妖師,久仰久仰,來人,看茶!”

很快,下人又端了一杯剛沏的熱茶上來,三人落座,須臾,童冬月開口:“杜員外,不知貴府之中,是否有一名叫做李濤的管事?”

杜善仁吹了吹水麵上的浮茶,淡淡到來:“嗯,不錯,不過四天之前,他突然向我提出離開,老夫不喜歡為難別人,所以就同意了,他當天下午就離開了。”

童冬月暗中訝異,杜善仁的說法,跟李家人的講述明顯對不上,但她不急於下判斷。

“員外知道李濤離開貴府後,去了什麽地方嗎?”

杜善仁搖頭道:“童姑娘抱歉,至於他具體什麽時候離開的,離開後去了何處,老夫都委實不知。”

童冬月沒有追問,抱拳道:“哦,多謝杜員外解惑。”

杜善仁擺手,開懷道:“姑娘太生分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雷舒麟見童冬月問題問完了,本想提出告辭,轉念又想起自己答應杜善仁探視杜紫韻的事情,於是說道:“杜伯父,紫韻妹妹身體怎麽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上次一別,差不多十年沒有見過了,若不是伯父提起,我以為紫韻妹妹都把我忘地一幹二淨了。”

雖然是杜善仁主動提出讓他看望,但麵對一位年長自己五十來歲、德高望重的長輩,他肯定不能擺譜,得放低姿態,自己表現地積極熱切才對。

說起女兒,杜善仁神情立即憂傷起來,哀歎一聲道:“韻兒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我也不知道她還能陪我到哪一天,可能明年,也可能明天,韻兒常常在我跟前念叨你,說小時候舒麟哥哥如何對她好,一輩子都忘不了,她若知道你心裏有她,即便是撒手去了,也可以死而瞑目。”

杜善仁說的傷感,雷舒麟的心也隨之沉重起來,勸慰道:“伯父不要太過擔憂,韻兒妹妹吉人天相,一定可以化險為夷的。”

“那就借賢侄吉言了。”杜善仁釋然一笑,略作停頓,恢複了平常的樂觀和善,“話說回來,賢侄啊,你今天為別的事才來我這裏的吧?”

雷舒麟尷尬笑道:“伯父,我…真心來看妹妹的。”

杜善仁拂著胡須,搖頭道:“這可不能作數,就算今天看過了,改天還得專程抽空來看看小女。”

雷舒麟不敢推辭,隻得應下:“那好吧,舒麟改日再來拜訪伯父和探望紫韻妹妹。”

杜善仁心滿意足,笑容越發和藹可親:“這還差不多。”目光落在童冬月身上,抱歉道,“小女體弱,不宜過多見人,還請童姑娘稍坐片刻,老夫帶舒麟賢侄到後院走一趟便回來。”

童冬月抱了抱拳頭,說道:“員外客氣,您隨意。”

杜善仁離開前,吩咐管家讓人送來茶點,供童冬月打發時間。

不一會兒,一個二十來歲的丫鬟,用托盤端上幾碟精致的點心,她將茶點一一擺在童冬月身邊的茶幾上,福身說道:“姑娘慢用。”

童冬月頷首:“謝謝。”

“奴婢應該的。”丫鬟人說罷,移步後退。

在女人轉身之際,童冬月出聲叫住了她:“等一下!”

丫鬟猝不及防,茫然回首,一臉不解地看著童冬月:“姑娘有何吩咐?”

“有一事相問,您知道貴府李濤李管事,昨天什麽時辰離開的嗎?”

丫鬟不假思索,張口就道:“昨日…”

“咳咳!”站在門口的管家,突然咳嗽了兩聲。

丫鬟麵色微微一變,做思考裝,片刻搖頭道,“真不好意思,昨日奴婢不在府中,所以不清楚。”

“多謝。”

“不敢當不敢當。”丫鬟羞赧一笑,旋即退了出去,走到門口,後怕地拍了拍胸口,就要甩開步子快速離去,背後又傳來童冬月的問話聲。

“你隻是昨天不在府中對嗎?”

丫鬟下意識回頭,表情茫然地呆了一會兒,才如夢初醒道:“對!隻是昨天不在。”

童冬月淡然點頭:“哦。”

“姑娘還有吩咐嗎?”丫鬟舉著托盤的手,已經開始哆嗦了,背心更是冷汗淋漓。

“沒有了。”

“奴婢告退。”丫鬟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

雷舒麟在杜善仁的帶領下,到了後麵杜紫韻居住的院落。

杜紫韻的院子偏僻安靜,院子內外栽了許多翠竹,秋風乍起,枝葉翻飛不止,沙沙作響。

杜善仁推開院門的時候,負責打掃院落的傭人,立即低頭行禮:“老奴見過老爺。”

杜善仁沒有回應,目不斜視地從她跟前走了過去。

到了門前,房門從裏麵打開,一個六十來歲、虎背熊腰而身形佝僂的老女人埋頭走了出來,也不問好,開口就道:“老爺,小姐正在用藥,不便會客。”

杜善仁心中有數,側頭對雷舒麟抱歉道:“賢侄,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了。”

雷舒麟正疑惑著,用什麽藥還不能見人,不過他很快就想通透了,或許是藥浴什麽的也不一定,搖頭道:“伯父哪裏的話,我與妹妹相識一場,這都是舒麟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