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杜府（3）
杜善仁對雷舒麟的謙遜有禮很受用，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方便會客，那就隻有先行離開，轉身，剛走到院子中央，屋子裏傳來一聲淒厲而無力地慘叫。
“啊！”
“韻兒！”
聞聲，杜善仁麵色大變，連忙轉身跑了回來，用力敲門道：“開門！”
很快，剛才那個老女人打開了房門，仍舊低著頭，語氣冰冷地重複了之前的話：“老爺，小姐正在用藥，不方便會客。”
雷舒麟注意到，對方睜開的雙目中一片慘白，似乎是個瞎子。
杜善仁似乎對老太婆心有畏懼，按捺著心頭的怒火，神色不悅道：“老夫知道，隻是韻兒……”
他還沒說完，老女人已經不客氣地截斷了他的話，語氣生硬道：“老爺，你若是不相信老身，大可換人來照料小姐，不過有言在先，從此以後，小姐是死是活，與老身再無半分瓜葛！”
雷舒麟訝異，看起來這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身份似乎並非杜府下人。
杜善仁氣得吹胡子瞪眼，但不敢再觸怒對方，強行壓住心頭的怒意：“熊婆婆不必生氣，老夫這就離開，晚些時候再來看望韻兒。”
被叫做熊婆婆的老女人，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隨即啪一聲合上房門。
雷舒麟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看看麵帶怒色的杜善仁，一臉茫然。
“伯父，這位是老婆婆是？”
“哼！一個有兩把刷子的熊瞎子罷了。”杜善仁拂袖轉身，神情頗為不屑。
“哦。”雷舒麟沒有多想，隻道是個姓熊的瞎眼老婆婆。
……
童冬月在客廳等了約莫小兩刻鍾，杜善仁和雷舒麟的說話聲，才在屋外漸漸響起。
“賢侄啊，韻兒時日無多，你可一定盡快來見她最後一麵！”
“伯父盡管放心，隻要紫韻妹妹方便了，您隨時差人來通知，晚輩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趕過來。”
“有你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
說說話話中，兩人一前一後邁步進屋，雷舒麟生怕童冬月一個不耐煩，自個兒不辭而別，沒想到她還在好好地坐在座位上，喜出望外。
杜善仁笑嗬嗬道：“讓貴客久等，失禮了，老夫已經命下人備下薄酒，姑娘賞臉喝一杯？”瞥見童冬月背上一個捆得嚴嚴實實的包裹，建議道，“姑娘包裹裏裝著的，是不是貴重物品？如果不是的話，可以放下來，老夫命人妥當放置。”
童冬月搖頭：“多謝員外美意，我還有事，就不過多打攪了。”
言下之意，包裹不用放下來，酒也不喝了。
雷舒麟聽童冬月的意思要走，自己也沒有興趣再待著，當即說道：“伯父，多謝款待，舒麟改日再來拜訪。”
杜善仁微微感到失望，但他不勉強，笑道：“既然賢侄和姑娘還有事情要辦，那老夫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
伸了伸右手，親自送童冬月和雷舒麟出門。
雷舒麟忙道：“伯父請留步。”
杜善仁笑道：“那好吧。”側頭看向門口的管家，說道，“老張，代我送兩位貴客出門，順便瞧一瞧施粥的情況如何，稍後向我匯報一下。”
門口的中年管家應道：“是。”
管家帶著童冬月和雷舒麟向府外走去，到了大門前，不斷有男傭抬著盛滿米粥的大木桶出府。
那粥有一股複雜而特別的香味，好像有好幾種補藥的味道，還有奇異肉香。
雷舒麟心中好奇，側頭問管家：“請問這是什麽粥？”
管家微微一笑，道：“天氣漸涼，老爺憐惜乞丐身體虛弱，無力抵禦寒冷，所以特定命人熬製了滋補的肉粥。”
雷舒麟茅塞頓開：“哦，原來如此，杜伯父的仁義博愛之心，晚輩佩服不已。”
管家但笑不語。
門外施粥的地方，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前來接受布施的人，絕大多數都來過不止一次，很清楚杜善仁定下的規矩，老老實實排隊一一領取自己的肉粥和銅板，沒有出現插隊、推搡甚至打罵的混亂情況。
除了施粥之外，還會散發銅板，不過每一個接受恩惠的人，都要在一張祝願杜家大小姐身體康複的宣紙上，按下手印或者寫上自己的名字。
童冬月目光掃過眾乞丐，別說，這些人雖然蓬頭垢麵、衣衫襤褸，但絕大多數精神奕奕、麵色紅潤，身體狀況很好，想是加了補藥的肉粥效果的確好，竟讓食不果腹的乞丐，也長得身強體壯。
雷舒麟對杜善仁的善心讚不絕口，說以杜善仁積下的恩德，一定可以感動神佛，讓杜紫韻起死回生。
……
從杜府出來，已經是晌午時分，雷舒麟三餐準時，立即向童冬月申請先吃個午飯。
童冬月沒有異議。
這一次，他帶童冬月去了家有名的小吃店，店子裏雲集天下諸多特色小吃。
坐在店裏，雷舒麟見被童冬月背著的莫念，一個上午不僅不吃不喝，連睜眼說句話的光景都沒有，說句不好的話，跟死人一樣，於是問道：“令侄為何一直沉睡不醒？”
童冬月心一緊，眼底忽的閃過一抹寒意。
雷舒麟被童冬月冰冷的目光一看，忽覺如墮冰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結結巴巴道：“童童姑娘你怎麽了？”
童冬月神色恢複常態，解釋道：“念兒身體不好，所以經常處於昏睡狀態。”
“哦。”雷舒麟沒有勇氣去分辨童冬月話中真偽，果斷轉移了話題，“童姑娘，你說你要找房子，有什麽具體的要求嗎？比如說地段，大小，年份等。”
“年份無所謂，僻靜一些，一進就夠了。”
雷舒麟拍著胸口保證道：“哦，那好說，三日內保管搞定。”
“有勞了。”
“童姑娘不必客氣，舒麟樂意為姑娘效勞。”
席間，雷舒麟勸童冬月小飲一杯，不過童冬月拒絕了，他以為童冬月沒有飲酒的習慣，不再勸說。
雷舒麟心寬，將之前的種種困惑不解拋之腦後，全身心的投入到食物中，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向童冬月講解有關各色美食的傳說，說起來也算得上博聞強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