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救(1)

童冬月常年和妖怪打交道,對妖物的秉性了若指掌,此時也很清楚它們的心裏想法,冷冷道:“我的確受了重傷,還身中劇毒,但是我可以保證,絕對有力氣殺死最先靠過來的,你們誰不怕死,盡管過來吧。”

沒想到童冬月竟然,毫無顧慮地將自己的傷情和盤托出,群妖們更加心慌意亂,紛紛暗自揣度,均想:童冬月把自己的傷情描述的如此嚴重,但看她模樣神態,似乎沒有說的那般嚴峻,看來多半是假裝的。

它們抱著趁火打劫的目的而來,可不想偷雞不成蝕把米,臨了害得自己丟了小命,那太不劃算了。

思及此,大部分的妖怪開始打退堂鼓。

古往今來,兩軍對壘,雙方將士的軍心,對勝敗來說至關重要,軍心一亂,氣勢大減,必定立即潰不成軍,一敗千裏,這時妖怪們的情況便是這樣。

退縮的情緒,瘟疫般蔓延開來,群妖默契地悄然後退,很快便作鳥獸散開。

妖物離開後,童冬月還在原地站著,沒有立即逃離此處,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她估計在附近觀望的惡妖也離開後,才徹底鬆了口氣。

額頭上滲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後背早就被冷汗打濕。

她動了動身體,居然連提腳轉身都覺得費力,不由得苦笑,自己竟然廢物到這種地步,當真讓人笑掉大牙。

說來運氣好,沒想到她這一出空城計,居然真的唬住了一**詐狡猾的妖物。

好不容易踩在馬鐙上,眼看著快要爬上馬背,突然右腿突然一麻,人立即向後倒下去。

在她完全閉上眼睛的前一刻,恍惚中,看到一抹月白色的影子,站在身後不遠處。

是幻覺?

還是他真的來了?

都有可能。

……

這是一個無數次出現在她夢境中的奇怪景象,黑雲密集的低沉天空,波濤翻滾的腥黑河水,淒厲嚎叫的幽冥怨靈,一望無際的血色花海。

無數的殷紅花朵,無風輕搖,似在訴說無盡的怨恨和憂愁。

她是誰?

為何而生?

又為何而死?

好像輪回萬載,也沒能尋找到答案。

意識一點點複蘇,身上很溫暖,手指輕觸“地麵”,觸感綿軟,動了動身體,左側臂膀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但還有一股明顯的清涼舒爽,將痛感掩蓋了不少。

琴聲悠揚婉轉,盤旋耳邊。

不對,她沒在大街上!

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那一抹白色,心頭一緊,猛地彈坐起來。

“恩人你醒了?!”

聽到動靜,琴聲戛然而止,坐在琴桌前的美麗少女,立即起身,腳步輕盈地走了過來。

童冬月腦袋迷迷糊糊,眼睛一時沒能適應陽光明媚的天氣,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處於戒備狀態的她,伸手去抓床邊的劍,結果抓了個空,待那人跑到跟前時,一把捏住了對方的脖子,嘴裏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你…是…誰?”

少女被她的舉動嚇地魂飛魄散,雙手抓住她的右手,極力解釋道:“恩人,是我,我是忍冬,恩人之前從一隻狐妖手裏救了我,還給了我一錠金子,您不記得了嗎?”

童冬月努力尋找這段記憶,很快,她就記起了那個她也為之驚豔的美麗少女,搖搖頭,努力辯清模樣細看,果然是記憶中的臉龐,緩緩鬆手。

忍冬後怕不已,連忙拉開一段距離,站在半丈外,戰戰兢兢地打量童冬月。

童冬月摸了摸胸前,空****的,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在她開口詢問之前,忍冬主動開口相問:“恩人在找孩子嗎?我放在隔壁房間,馬上給恩人抱來。”

童冬月還覺得渾身虛軟,無力地點了點頭。

忍冬踩著小碎步,走出房間,童冬月側頭一看,左臂的刀傷,被仔細清理過了,愣愣出神。

很快,忍冬去而複返,懷裏多了一個包著簇新繈褓的沉睡幼童。

“恩人,孩子。”

忍冬雙手遞過莫念,童冬月連忙伸手抱過來,靈力探入莫念體內,確認安然無恙。

忍冬安靜地站在一旁,眸光柔和地望著童冬月,不發出任何疑惑的聲音。

片刻,童冬月內心的激**逐漸歸於平靜,神情也恢複了常態,淡淡開口問道:“恕我多嘴,不知姑娘為何深夜出現在大街上?”

不是她多疑,而是忍冬大半夜還在大街上遊**,確實不合常理。

最近城內妖物泛濫,尤其城南尤為嚴重,再者,忍冬又親身體經曆過,難道完全沒長記性嗎?

說起這個,忍冬一臉哀怨,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恩人,說了你不要看不起冬兒。”

童冬月搖頭:“不會。”

世俗觀念將人分三六九等,但對於她來說,世間萬物,隻有人與非人的區別。

雖然得到童冬月肯定的回答,但忍冬猶猶豫豫許久才下定決心,羞澀地低頭,道:“冬兒是桃塢間的樂女,平時彈琴弄曲取悅客人,恩人不要見笑。”

聲音低若蚊音,幾不可聞。

聞言,童冬月淡淡頷首:“哦。”

無論何種職業,都不過是求生的一種方式罷了,一如她,亦是如此。

忍冬興許是怕童冬月瞧不起自己,急忙解釋道:“恩人不要誤會,冬兒潔身自好,沒有做…做任何愧對祖宗的事情。”

“嗯,知道。”童冬月點頭,忽然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

忍冬麵露苦澀,輕聲歎息道:“先前恩人給冬兒的金子,被冬兒拿去還了先父生病時欠下的賒賬,所剩無幾,雙親離世,冬兒無人可以依靠,唯有自力更生,幸好娘親在世時,時常督促我學習琴棋書畫,幾日前經熟人介紹,在桃塢間謀了一份彈琴的差事,昨天放工後,時辰已晚,本不想趕夜路回家,但不巧的是,昨天正好是先父先母的七七,所以不得不趕回來祭奠,說來也巧,正好看到恩人暈倒在大街上。”

忍冬的父母,早前就被狐妖害死了,先前童冬月遇到她的時候,距離她父母去世,已有月餘。

她這番話,算是給童冬月心裏的疑問,一個基本合理的解釋。

“嗯。”童冬月點頭表示了解,“姑娘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