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乞丐巷子
雷舒麟知道童冬月說一不二，她不願意做的事情，自己再怎麽勸，也是徒勞，長長地歎了口氣，老老實實在門外瞪著。
童冬月回到房間，先將莫念解下來放在**，又一一脫下自己的外衣和中衣。
左臂的傷口被包紮地很好，沒有必要重新麻煩一遍，目光上移，瞥見肩頭的位置，有一個奇怪的紅色印記，皺眉思索片刻後，拾起搭在椅子上的幹淨衣物，快速穿戴好，並服下一粒解毒的藥丸和治療內傷的藥丸。
童冬月走出客棧大門的時候，雷舒麟正傻乎乎地對著馬兒說話，他見童冬月出來，立即站好，笑說道：“童姑娘你換好衣服了？”
雖然是明知故問，童冬月仍耐著性子點頭回應他。
“嗯。”
“那你的傷？”
“不礙事，先辦正事，去城東走一趟。”
說著，躍上馬背。
雷舒麟見狀，也趕緊坐上馬。
馬速不快不慢，兩人齊頭並進。
童冬月問道：“昨天拜托少門主的事情，不知打聽的怎麽樣了？”
雷舒麟失望搖頭：“據統計，城東的乞丐，不但沒有少，反而越來越多了。”
他也覺得奇怪，昨天早上在麵館裏，聽那些人的語氣，分明說城東的乞丐變少了，他昨天晚間他派人統計，數量不降反增，奇也怪也。
聞言，童冬月秀眉不禁一蹙，沉思道：“再看看。”
雷舒麟頷首：“好，沒問題。”
路上，雷舒麟沒像以往那樣滔滔不絕，全程沉默寡言。
並不是他沒有話說，而是他想問的，隻怕童冬月都不願意說，其他的事情，又覺得索然無味。
到達城東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雷舒麟按照昨晚計劃好的，帶著童冬月去了一家外地人開的麵館。
雷舒麟酷愛美食，一見到食物，所有的煩惱即刻煙消雲散，美其名曰：食色性也。
的確是這樣，哪怕天塌下來，也不能打破他一日三餐準時的良好習慣。
飯後，應童冬月的要求，兩人去了城中有名的乞兒巷。
顧名思義，乞兒巷因乞丐而得名，裏麵聚集了數百無家可歸的乞丐。
乞兒巷內髒亂不堪，惡臭熏天，雷舒麟從小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自然沒有真正接觸過什麽都不講究的乞丐，還沒到巷子口，就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乞丐不但身上又髒又臭、遍布各虱子跳蚤，還有的衣不蔽體，暴露很多皮膚在外麵，更有甚至，不管有沒有人，隨時隨地大小便，不堪入目。
剛走到巷子入口處，雷舒麟就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建議道：“童姑娘，我看還是算了吧。我爹手下的人都很靠譜，消息不會出錯的。”
童冬月雖然沒有刻意接觸過乞丐，但她曾有一次碰到過一群鼠妖，那群鼠妖就居住在乞丐雲集的地方，她追蹤鼠妖進入乞丐的地盤，當時看見的情形跟現在差不多，所以沒有過多驚訝，也沒有無法忍受。
“少門主若是受不了，在外麵等候便好，我進去看一看就出來。”
說罷，抬腳就走了進去，而且步速不慢。
“童姑娘！等…”雷舒麟伸手，抓了個空，“…一等…”
他勉力踏進巷子內，硬著頭皮走了大概不到一丈遠，最終沒能受得了裏麵的濃鬱氣味，胃部一陣翻江倒海，捂住嘴巴掉頭跑了出去，趴在樹下狂吐不止。
這味道，可比馬廄裏麵的氣味強烈多了，完全在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近幾日秋老虎火辣，今天更是碧空無雲，日頭高照，此時正值正午時分，陽光更為熾熱，儼然有酷暑難當的餘韻。
因為天氣炎熱，乞丐們個個沒精打采，靠在牆壁上昏昏欲睡，即使發現來了“外客”，也沒有心思觀賞，自顧自地合眼小憩。
乞兒巷很長，差不多有七八十丈的長度，越往裏越是陰暗狹窄。
靠近巷子口的好地段，都被一些身強體壯的乞丐占據著，三五成群，男女老少都有；越往裏麵，人員愈加稠密，絕大部分瘦骨嶙峋，也是不分男女老少。二者之中，還有一條明顯的分割線，間隔了大概半丈的距離。
昨日在杜府門外看到的乞丐，個個麵色紅潤，身體健壯，沒有一個是這副瘦弱模樣。
童冬月小心避開地下各種障礙物，一路前行，走了大概三分之二的長度，才停下腳步，心中大致有了論斷。
低頭，看見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睜著渴望的大眼睛，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我餓。”
小男孩的呼喚，吵醒了他身旁的老人，老人張開眼睛，但見一個年輕女子站在自己和孫兒麵前，詫異不已，但很快重新合上眼睛，百無聊賴。
童冬月撩開衣擺，輕輕蹲下去，一臉抱歉道：“對不起，我沒有吃的。”
暗中將一枚隨身攜帶的碎銀，偷偷塞入小男孩手中。
那男孩很是機敏，趕緊將銀子藏進懷裏，不道謝，隻是俏皮地對童冬月眨了眨眼睛。
老人似乎察覺到孫兒和童冬月的小動作，合上的眼睛，突然睜開，很快又閉上了。
童冬月摸了摸男孩的腦袋，柔聲問道：“小弟弟，我猜你們城南來的對嗎？”
小男孩搖頭：“不是，我和爺爺從城西來的，聽說這裏的杜大善人每逢雙日布施，我們來討點吃食。”
童冬月又問：“你們什麽時候趕來的？昨天下午嗎？”
小男孩點頭：“嗯，昨天下午大家一起趕過來的。”
童冬月頷首，了然於心：“謝謝你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做過多停留，當即起身離開。
小男孩爬起來，跪在地上朝童冬月深深磕頭，由衷感激道：“謝謝大姐姐，謝謝大姐姐。”
童冬月一怔，回頭看著虔誠的小男孩，不禁失神，良久，從怔忡中清醒過來，苦澀一笑，不發一言地掉頭，快步走出巷子。
她走出來的時候，雷舒麟基本已經平息下來，遠遠衝她招手：“童姑娘！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