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端倪（2）
少婦和門內的人交頭接耳，說了些什麽之後，才回頭衝那些乞丐招了招手，領著一群乞丐進入門內。
大門哢嚓合上，傳來哐啷上插銷的聲響。
又等了一會兒，童冬月才從房背上躍下，姿態翩然。雷舒麟先是晃晃悠悠站起來，深呼吸調節好狀態，才一鼓作氣跳下來，落地式姿態欠佳，險些摔了個狗啃屎，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站穩。
他學過功夫，就是當初不肯用功，加上基本沒有實用過，所以顯得格外生疏。
“你留在外麵。”童冬月看了他一眼，提氣幾個起落，就到了十丈開外的杜府側門外，在輕輕一縱，便輕而易舉地越過高達一丈的院牆。
雷舒麟舉棋不定，很想跟進去，但又怕自己功力不濟，驚動杜府的人，反而拖累童冬月，權衡一番，最終決定留在外麵接應。
童冬月進入府內，頓覺邪風陣陣，寒涼刺骨。
上次白日裏來還不覺得，現在夜深人靜，那些陰暗見不得光的東西，便肆無忌憚地暴露出來了。
麵無懼色，接著夜色的掩蓋，在院內小心遊走。
沒費多大功夫，她就跟上了少婦以及那群乞丐。
少婦帶著被迷了魂的乞丐，朝東北方向行去，走了大概半刻鍾後，到了後花園之中，穿過後花園，再經過一條抄手遊廊，過了垂花門，進入後院，最後停在一座院子外麵。
院子左右和後麵，遍種翠竹，微風一掃，枝葉晃動，沙沙之聲不絕於耳，此時聽來，格外滲人。
童冬月心下一驚，有妖氣！
念頭剛剛閃過，下一刻，無數道虛影從竹林中閃出，朝那些乞丐蜂擁而去。
啊！！！
慘叫連連響起，聲音剛剛在空中消弭，虛影再次晃動，重新閃入林中，前後隻花了兩個呼吸，三十多個鮮活的人，就變成具具枯屍，隻剩下一個唯一的活口，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變故來得太快，童冬月剛剛反應過來，一切都結束了。
當妖物回到竹林中後，妖氣也隨之快速消退了，直至氣息全無。
看來，這竹林中，有收斂妖氣的陣法。
童冬月一手按住寶劍，一手緊握成拳。
那少婦掃視地上的乞丐屍體，神情不屑，嗤道：“跟餓死鬼投胎一樣，能不能斯文點。”
她抱怨後，轉身敲響院門，過了一會兒，院門詭異地自動打開。
少婦似乎對院中人極是敬畏，神色恭敬地屈膝行禮。
“晚輩拜見熊婆婆。”
沙石砥礪般的刺耳聲音，從漆黑的院落中，幽幽傳出：“進來吧。”
等到允許後，少婦才帶著那唯一幸存的乞丐，踏入伸手不見五指地院落。
少婦和乞丐進門後，院門緩緩合上，看似詭異極了，膽子小的人，足夠當場嚇暈過去。
童冬月從隱身的假山後站出來，略一思忖，輕輕靠近院落，站在院牆下愣了小會，從懷裏掏出一張麵巾，蒙在臉上後，縱身一躍翻入牆內。
院子裏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的光亮，童冬月有一定的夜視能力，基本能辯清院中的主要障礙物，輕輕靠近臥房，站在屋簷下，將耳朵貼在牆上，凝神細聽。
妖物混入人家這種事情，她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應付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屋子裏傳來乞丐痛苦的呻?吟聲，生不如死。
童冬月握緊拳頭，指甲深陷肉中。
有時候，哪怕看到妖物害人，但還是得忍住不出手。
小不忍則亂大謀，竹林的妖物要是逃竄出去，死的人隻會更多。
呻?吟聲斷斷續續持續了很久，才徹底消失，最後又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同樣痛苦不堪，但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大，直到最後一聲發泄似的吼叫後，驟然停止。
熊婆婆的聲音傳來，略顯疲倦：“今天的事情好了，後天再來吧。”
“是，晚輩告退。”少婦柔聲應道。
童冬月連忙尋原路退出院子，剛翻牆出來，路口那邊有燈籠光線照過來，閃身背到牆角後麵。
一群八九個人，逐漸出現在視線中，為首的是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餘下的是杜府家丁，每兩人推著一個板車。
童冬月人認得前麵那人，正是杜府管家張冀。
此人看似氣度俊逸儒雅，但眉眼中，隱約透著一股凶煞。
張冀等人院門乞丐前頭，少婦正好開門出來，腋下挾著一具屍體，隨手往地上一扔。
張冀微微俯身：“竹姑娘。”
被張冀稱為竹姑娘的少婦，神色些許倨傲，下頜微揚：“事情已經辦妥了，明日記得準時施粥，這些藥引子，別浪費了。”
張冀作了一揖：“謹遵姑娘教誨。”
少婦抬起袖袍輕輕一揮，塵土飛揚，眾人不得不閉上眼睛，等他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少婦已經消失不見了。
眾人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想來見慣不怪，張冀抬了抬手臂，說道：“收拾了吧。”
“是。”家丁們齊聲應和，隨後將地上的抬起來，扔到板車上麵，推著屍體離開此處。
整個過程，無人詢問，無人作聲，一氣嗬成。
張冀沒有隨家丁們一同離開，而是走向院門，對門內的說道：“熊婆婆，我可不可以進去一瞧？”
熊婆婆語氣不佳道：“老婆子我累得很，少來煩我！”
“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見……”
熊婆婆惡聲惡氣道：“滾不滾，再不滾就不用離開了！”
就在她說話的同時，竹林裏亮起上百雙綠油油的眼睛，還有無數呼呼聲。
張冀咽了口唾沫：“熊婆婆息怒，我這就離開。”
說罷，趕緊轉身，大步離開。
張冀離開後，童冬月又等竹林裏的妖怪全部隱去後，才敢走出來。
這些妖怪等級太低，尚且不能幻化人形，靈智也不高加上她身上有收斂捉妖師氣息的斂息木，所以沒能發現她。
生靈修妖，也非一蹴而就，往往經過要數代、甚至數十代的努力，才能逐漸悟出其中門道和奧妙。
但是它們一旦開啟修妖之路後，就可以將自己獲得的心得體悟，以及妖脈通過血脈傳承給後代，後代省去先輩摸爬滾打的艱辛過程，再通過一代又一代的積累強化，久而久之，便成為很厲害的妖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