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侮辱(2)

表情是那麽純良無害,但語氣卻是那麽地趾高氣揚。

童冬月看看溫恒,又看看身下的鞋子,目光最後落在被溫恒緊緊摟在懷中的莫念身上,最終選擇了屈服,折彎自己挺直的腰杆,伸手抓住靴子,剛要起身,溫恒又說道:“劍放下,爬過來。”

童冬月抬頭,愕然地盯著溫恒。

溫恒笑容如故,甚至更為明媚耀眼:“爬過來,同樣的話,本座不會說第三次。”

童冬月雙手握拳,牙齒咬破了嘴唇,怔了半晌,緩緩屈膝跪在地上,雙手著地,一點一點地爬向溫恒,短短一丈的距離,仿佛有十萬八千裏那麽遙遠,無論身心還是步伐,跟山一般沉重。

漫長的煎熬之後,終於爬到了溫恒腳下,頭頂被陰影籠罩。

“很好,現在穿上。”溫恒滿意點頭,但沒有將自己的腳抬起來。

童冬月忍不住攥了攥拳頭,深深呼吸一口氣後,跪坐在地上,表情木然,一手抬起溫恒的腳,一手拿著靴子,手抖地十分厲害,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卻很久都沒能順利完成。

溫恒不急不躁,悠然道:“你不必太介懷,因為這僅僅是開始而已。”

童冬月動作稍有停滯,但接下來的動作卻順手許多了,沒過多久,就將靴子穿好了,無悲無喜地說:“穿好了。”

溫恒看了眼自己的右腳,冷嘲熱諷:“童冬月,沒瞧出來,你還有伺候人的本事。”

童冬月的拳頭,攥得更緊了,任由指甲刺破皮膚,木頭人一般沒有知覺可言。

尊嚴被無情踐踏,卑如塵埃,賤如螻蟻,這還是她第一次有這般不堪的感受。

童冬月起身,肆無忌憚地直視溫恒:“言而有信,把念兒還給我。”

溫恒搖頭:“還是不夠聽話,本座好像還沒有讓你起來吧,跪下去。”

童冬月大怒:“溫恒,你不要得寸進尺!”

溫恒冷笑:“你要是不願意,大可現在就動手,不過要是不小心傷到了莫念,你可別怨本座,因為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

童冬月怔了怔,再次跪了下去,抬頭挺胸,噴火的雙眸,死死盯著溫恒:“現在行了吧?”

溫恒心情不錯,繞著童冬月走了兩圈,點頭道:“可以,孺子可教。告訴你一件正事,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決戰,就正式開始了,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本座的目的,就是要毀滅這座城池,你童大捉妖師若是有興致,就快點想辦法拯救他們吧,不然,怎麽對得起你捉妖師的身份!”

溫恒的話,輕飄飄鑽進童冬月耳朵中,但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讓童冬月胸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但現在,她沒有發怒的底氣。

溫恒見童冬月不敢出聲反駁,也不敢反抗,眉眼染笑:“好了,今天就到這裏,最後警告你一句,你最好老老實實待在這裏,不要異想天開,以為換個人更多的宅子待著就沒事,告訴你,那樣的話,隻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喪命。你,好自為之。”

背後起風,童冬月立即站了起來,看見溫恒腳不沾地似得向後倒飛,她剛要追過去,對方信手一拋,便將莫念扔給了她。

童冬月眼疾手快,準確接住了莫念,注視著溫恒看不清含義的笑容,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念頭,霎時間脫口而出:“你也想要魔丹!?”

“你說呢?”溫恒的聲音飄入耳中,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冷峻的麵容很快隱入黑暗。

童冬月在原地杵了許久,呆若木雞,心涼徹底。

真的是……

從駭然中回神後,童冬月先回到房中,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忍冬,發現隻是昏迷,將孩子放在**,又出去看了那些侍衛,發現也都是昏迷,慶幸之餘,又覺得十分古怪,想辦法將眾人叫醒。

對於自己的失責,暗衛愧疚不已,紛紛請求責罰。

麵對溫恒,童冬月自己都防不勝防,更何況這些侍衛,童冬月說了不怪他們,便回到了房中。

忍冬遲遲不醒,由於溫恒等狐妖的出現,她心有餘悸,不放心忍冬獨處一屋,便讓忍冬和莫念睡在一起,自己則石雕似得呆坐著,心境混亂,思緒紛雜。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聽到門外有了壓低的問候聲,隨後響起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童冬月魂不守舍地站起來,晃晃悠悠走到門口,打開門,門外站著神情冷峻的顧向黎。

四目相對,沒有說話。

童冬月忽然鼻子一酸。

顧向黎冷冷說道:“想哭就哭,在我麵前,不用逞強。”

童冬月本來已經抑製了哭的衝動,聽顧向黎這樣一說,反而控製不住心頭的酸澀與委屈,眼淚立決堤,既沒有大聲嚎哭,也沒有小聲抽泣,隻任由淚水無聲流淌,從臉頰滑落。

顧向黎頹然歎了一聲,將童冬月輕輕擁入懷抱:“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你相信,沒有什麽事情,我們不能共同分擔。童冬月,你贏了。”

似乎感受到顧向黎身上的熱度,童冬月冰冷僵硬的身體,一點點回暖,隻是顫抖地似乎更厲害了,一時間,千般滋味湧上心頭,似有千言萬語吐露,但到了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顧向黎…”

“說,我聽著的。”

童冬月心口好似堵著一塊大石頭,怎麽都不順暢,不斷低落的眼珠,慢慢浸濕顧向黎的肩膀。

“我…心裏有點難受。”

思來想去,就隻有這個能表達自己此刻複雜難明的心情,有些話,始終說不出口。

“我知道,難受就說出來,哭出來,一切都會過去的。”

童冬月哽咽著搖頭:“可是我覺得,這次可能過不去了。”

交手將近四年,她和溫恒,一直處於你追我逃的狀態,在來到明城之前,她在同一個地方,停留時間從未超過三個月,溫恒也從未正式向她下過戰帖,種種跡象表明,這一次,真的是最後的決戰了,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