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蒹葭（1）
“好，我也去！”雷舒雲翻身上馬，等童冬月跟上來，與自己並肩而行的時候，忍不住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值得一說。前兩天，我哥英雄救美了！”
童冬月不鹹不淡地應道：“哦。”
“哦？”雷舒雲一瞧童冬月這反應，一切明了，盡管如此，還是把前因後果簡單地說了一遍，“前兩天，錢小姐，就是商會首席錢老板的女兒，在街上被兩個小紈絝調戲，我哥路見不平一聲吼，嚇跑了流氓，我瞧錢小姐那嬌羞無限的模樣，多半要對我哥以身相許了。”
童冬月點頭，一本正經道：“恭喜了。”
錢進是如今的明城首富，雖比不上杜善仁那麽財大氣粗，但也差不了多少，明城之中，除去顧、韓、雷、季、蔣五大家族，就數富商貴胄地位高，娶首富的女兒做兒媳婦，顧涵水肯定沒有意見。
雷舒雲喟然一聲歎息，尾音拖得老長老長。
“唉…沒可以死心了。”
童冬月似乎什麽都沒聽懂，夾了夾馬腹，朝顧府行去。
到顧府，距離約定的時間，尚有差不多三刻鍾，顧向黎在書房處理事務，童冬月沒有去打攪，在客廳等了兩刻鍾，蘇姝又來告訴她，說顧向黎一個時辰以後才能見她，雷舒雲見她閑來無事，把她連拖帶拽到佛堂見了戚蘅芳。
戚蘅芳為人和善，相處和諧，呆了大半個時辰才告辭，離開的路上從白茉莉的院子旁經過，院牆內傳來白茉莉氣急敗壞的嗬斥聲。
雷舒雲喜歡看熱鬧，聽到響動，不肯挪步，憑借自己三腳貓的功夫攀上一棵靠近院牆的大樹，偷看裏麵的情形。
院子裏，平素以柔弱示人的白茉莉，兩隻袖子高高挽起，右手抄著一根雞毛撣子，正在院子裏追打兒子顧向陽，怒斥道：“顧向陽，你個混賬小崽子，是不是存心想氣死我！”
顧向陽一麵跑，一麵回頭解釋：“娘，你聽我說啊！”他話沒說完，白茉莉手中的雞毛撣子，就結結實實落在了他屁股上，痛地跳了起來，大聲呼痛，“哎喲！疼啊，娘你輕點，真的疼，真疼啊。”
白茉莉雙手插腰，氣喘籲籲道：“你還知道疼？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與其遲早被你氣死，我還不如把你打死算了！”
顧向陽辯解道：“都說了不是瞎混，我們是文人，我們以文會友…哎呦！娘你輕點啊！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白茉莉擰著顧向陽的耳朵，惡聲惡氣道：“你娘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以文會友？以文會友，你倒是給老娘寫首詩出來啊！”
“怎麽沒有！昨天還作了一首詩。”一提起這事，他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想他顧向陽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學貫古今，憑什麽總是要落後韓致遠那個愣小子半分。
昨天他靈感突現，作了一首好詩，贏得滿堂喝彩，他正在得意洋洋的時候，一個和他不對盤的人，硬拉著韓致遠也現場吟詩一首，結果就是，韓致遠一開口，那些臭小子全跑到韓致遠身邊阿諛奉承去了。
真是氣煞人也！
白茉莉從他懷裏扯出一張紙，抖開來看了眼，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啊？這就是你作的詩！”她不理會顧向陽的掙紮，大聲念道，“愛蒹葭說。皆以牡丹富貴花，菡萏清漣君子華；我道蒹葭好處多，編作席來夏眠篤。’”
這是哪門子的詩？分明就是寫給琵琶女蒹葭的打油情詩嘛！
不過話說回來，情詩也是詩。
“你個小兔崽子，老娘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混賬東西小王八蛋！”說罷，另一隻手又在顧向陽屁股上擰了幾把，疼得顧向陽嗷嗷直叫。
“我知道娘你是一代女俠，和老爹天上一對地下一雙，可是兒子我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顧向黎一陣炮語連珠，趁白茉莉愣神之間，飛快地跑開了，臨出大門前，回頭宣誓，“娘，我就是喜歡蒹葭，你反對無效，就跟爺爺奶奶反對你入門一樣！”
白茉莉狠狠一跺腳，低聲罵了句：“朽木不可雕！”
雷舒雲看顧向陽離開，好戲就此落幕，小心爬下來，拍拍手掌，想起顧向陽抱頭鼠竄的樣子，對童冬月說道：“經我鑒定，確實是朽木無誤。”
顧向陽埋著頭一口氣跑到花園裏，一不留神，結結實實撞在迎麵走來的顧向黎身上。顧向黎沒啥反應，他倒感覺像是撞在石頭上一般，疼地齜牙咧嘴。
“大大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他有些害怕這個一本正經的大哥。
“又和你娘鬧了？”顧向黎掃了他一眼，問道。
“嗯。我娘非要我學什麽功夫不可，大哥你是知道的，我沒那天分！”他生怕大哥也興起，逼著他學什麽勞什子武功。
顧向黎思忖片刻，道：“不想學就算了，以後跟著我學處理賬務。”說完，也不管顧向陽答不答應，就從顧向陽身邊走過去了。
“啊？！”
顧向陽眼睜睜看著大哥瀟灑離去，無力地蹲下身，抱頭哭號。
青黛走過去，喚一聲：“二少爺？”
他聽見有人叫，忙抬起頭來，見青黛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二少爺可有為難之處？”
“為難之處？應該是吧。”顧向陽抬頭仰望天空，目光迷失在一片蔚藍之中。
……
童冬月和雷舒雲走過一個拐角，便看到顧向黎朝這邊走來，雷舒雲喜上眉梢，羞赧地喊道：“表哥！”
“嗯。”顧向黎麵無表情地頷首，目光投向童冬月，也是不鹹不淡地說道，“時候不早了，準備一下，稍後出發。”
童冬月點頭：“好。”
雷舒雲看看顧向黎，又看看童冬月，心中忽覺不快，怏怏不樂，抱怨道：“有什麽好收拾的，不就是個滿月宴嗎？大驚小怪，囉裏囉嗦地，真是受不了。”
氣呼呼地往前走。
顧向黎和童冬月相視一對，心照不宣，默默跟上，沒有交流。
到了門口，於晟睿和黎修已經等待門口，五人騎上馬，浩浩****離開了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