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當斷則斷（4）
顧向黎素來對花花草草毫無興致，但考慮是母親大人的一番心意，不便拒絕，點頭道：“送去吧。”
“是，奴婢遵命。”青黛朝童冬月眨了眨眼睛後，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青黛離開後不久，下人就來傳午膳，顧向黎不等童冬月借口離開，先發製人說要求童冬月吃了飯再走，童冬月想婉拒，又以這是命令不準拒絕為要挾，逼著童冬月吃完飯再走。
在顧向黎說不吃飯不準走的時候，童冬月就已經預測到結果，因此做好了妥協的打算，即使顧向黎沒有威逼利誘和連拖帶拽，也不會離開。所以但她看到顧向黎霸道專橫的言行舉止時，心裏著實鄙夷了一番。
……
時間逐漸迫近九月十五，莫念生辰在即，自從重陽節之後，童冬月將心思更多地轉移到莫念身上，竭力幫莫念壓製另一半的妖性，避免妖脈複蘇。
隨著莫念年齡一點點變大，它體內的妖性越來越強烈，需要她付出的心血和精力，也隨之增長。然而，不容樂觀的是，她靈力儲備和身體狀態，總體均處於持續下滑趨勢，此消彼長，應付起來隻會愈加吃力。
所以說，她必須得到天水，否則，頂多在一兩年，她絕對會失去對莫念的控製。屆時，莫念壓製已久的妖血複活，後果她真的不敢想象。
最後三天的時間，尤為煎熬，她簡直徹夜不能眠，戰戰兢兢中，終於到了十四這一天晚上。
這一夜尤為關鍵，隻見順利度過最後幾個時辰，又能輕鬆過完一整年。
入夜後，童冬月早早做好了準備，雖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但她的心一直擰緊了懸在空中，片刻也得不到輕鬆。其實，除了擔心莫念本身之外，她還憂心溫恒趁此機會從中作梗。
施法過程中，她相當脆弱，毫無還手之力，別說是溫恒，就算是一個小孩子，都能將她打倒。施法一旦中斷，莫念的妖性即刻複蘇，那時，除了天水什麽也救不了莫念。
童冬月取出銀針，緩緩送入莫念左手腕內側的內關穴，妖脈試圖覺醒，對刺入穴位中的銀針極為排斥，不過最終沒有敵過童冬月靈力和血液的壓製，不得不屈服。
就在童冬月正準備將第三枚銀針刺入莫念腕部時，門外忽然怪風大作，鬼哭狼嚎一般。
童冬月柳眉一豎，動作加快，送到皮下三厘左右，又被一層屏障擋住了。
跟以往一樣，咬破左手中指指頭，將血液滴在銀針上，銀針如處於饑渴中的人一樣，轉眼就將鮮血吸收幹淨，白色的銀針變成了血紅色，稍稍用力，輕易便刺穿了屏障，到達童冬月的想要的深度，莫念皮膚上的茸毛完全消失了，變回了平日裏白白淨淨的模樣。
屋子外麵的風聲越來越大，樹木猛烈搖晃，如同魔鬼的爪牙在舞動，房門被吹得來回搖晃，屋子外麵鬼魅，隨時隨刻有可能破門而入。
童冬月抱起莫念，放入一旁的水盆中，沒有絲毫停留，一把抓起手中的劍，劃破手掌，滴了不少的鮮血進水盆，下一刻，便開門衝了出去，站在院中，環顧四周。
天上沒有一顆星子，大地被黑暗籠罩，深夜寂寥，除了呼嘯的狂風之外，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盡管眼睛看不到，耳朵也聽不到，但童冬月知道，溫恒就在附近，藏在某個她看不見的角落裏，靜靜地觀察著她，也無情地嘲弄著她。
“溫恒你出來！”
……
隻有張狂的風聲作答。
“溫恒，我知道你在這裏，有本事滾出來！”
那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童冬月，你確定我出來之後，你不會後悔？”
童冬月右手緊握劍柄，左手捏地哢哢作響，眸底烈火熊熊，但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嘭咚！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一動不動，童冬月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名暗衛。
她連忙跑過去探了探暗衛的鼻息，這一次，溫恒沒有再手下留情。
“童冬月，你要是不想連累無辜的話，本座勸你最好把他們全都撤走，不然的話，有你追悔莫及的一天。”
童冬月站在院子中，憤怒四顧，然後，她的眼睛，始終未能捕捉到任何可以的影子。
嘭！嘭！嘭！
連續三聲巨響，院子裏又添了三具屍體。
看到地上死不瞑目的暗衛，童冬月胸口猶如被千斤重巨石撞擊，一口腥鹹湧至喉頭，拚命咽回肚中，衝著天空聲嘶力竭地怒吼：“好！我答應你！”
天空落下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臉上，又冰又疼。
“哈哈哈哈！”周遭盡是狂傲的笑聲，雷聲般灌入耳中，腦子嗡嗡作響。
“童冬月，本座說過，會讓你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狂傲的笑聲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童冬月牙關緊咬，任憑淒風苦雨吹打，雨水順著麵頰蜿蜒而下，模糊了視線，但卻澆滅不了眸底的怒火。
技不如人，就得認命，不管你有多麽不想死，都要隨時做好萬劫不複的準備。
“溫恒，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童冬月毅然轉身，踏步走回房中，盆中的莫念軀體已經複原，似乎受到驚擾，從昏睡中睜開了眼睛，神情迷茫地打量童冬月。
“姑姑。”
“嗯，姑姑在。”童冬月俯身，將莫念從水中撈起來，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棉布裹在莫念身上，並用麵巾輕輕擦拭他濕漉漉的頭發，動作輕柔。
莫念揚起腦袋，看著童冬月的眼睛，糯糯道：“姑姑，念兒不怕，念兒什麽都不怕，所以姑姑也不用怕。”
小孩子的吳儂軟語，配上貓兒一般無辜天真的迷糊眼神，哪怕是再堅硬的心腸，也會化作繞指柔。
童冬月的手微微一滯，心中五味雜陳，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念兒，你說什麽呢？”
莫念扭了扭身體，拚命抱住童冬月的腰，腦袋依偎在童冬月胸口，語氣軟糯，但不乏堅定：“念兒最喜歡姑姑，永遠都不會離開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