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故弄玄虛(7)

三更時分,藏月洞中,桃夭按照溫恒的吩咐,準時前來。

石桌前,掛起一道紗簾,簾子後麵,響起悠揚琴聲,撫琴之人,影影綽綽。

桃夭行禮道:“主上。”

麵對溫恒,桃夭不敢顯露出一絲一毫的妖媚姿態,一本正經的樣子,比俗世中聆聽夫子教誨的學子還要恭敬三分。

良久,簾後傳來幽幽的詢問:“今日情況如何?”

聲音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樣,壓得很低,還有故作沙啞的嫌疑。

桃夭聽溫恒嗓音異常,心中疑惑,但不敢貿然詢問,稍作思忖,說道:“主上,迄今為止,一切都在您的計劃中,顧向黎和童冬月均沒有起疑心。”

“那便好,你和陳倉小心行事,切勿被他們瞧出破綻。”

“是!”桃夭抱拳,“屬下一定萬事小心,不負主上重望!”

“另外,告訴那人,不要散發關於顧向黎流言,此人…咳…此人心思敏銳,城府極深,隻要稍微露出馬腳,便有可能被他抓住馬腳,進而順藤摸瓜,必須保守行事。”

“是,屬下記住了,一定轉告。”

溫恒似有不適咳了兩聲,又道:“有事稟告,無事就退下吧。”

桃夭本想關心一些溫恒的身體,但轉念想到自己嘴賤,往往說多錯多,總是自找罪受,想想還是罷了,行了告退禮,道:“屬下告退!”

桃夭退出石洞,走了不到半丈遠,忽聽得身後嘭咚一聲,好似重物墜地,心下一驚,下意識轉身,驚道:“主上?”

垂簾後麵的溫恒淡淡說道:“無事,琴掉地上了,出去吧,本座歇息會兒。”

桃夭猶猶豫豫道:“是,主上保證身體,屬下告退。”

快步走出山洞,沿著蜿蜒曲折的甬道下行,到了甬道入口處,月光照耀下,右側的石頭縫裏,有一株不起眼的枯草,看來些許眼熟,拾起來細細一瞧,大為驚駭:“異骨草?”

她想起什麽,立即掉頭跑了回去,站在洞門外,洞內鴉雀無聲,隻有流水流淌的叮咚嘩啦聲,不自覺地放輕腳步走進去,緩緩掀開簾子,過了一會兒,又不聲不響地放了下去,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地離開了。

……

翌日,天剛開亮口,院門就被人敲響,童冬月連忙披上外衣,準備出去開門,她打開房門,忍冬已經到了大門前,打開門,是蘇姝。

蘇姝眼睛紅腫,似乎哭過,開口泣不成聲:“童童姑娘,不好了!”

童冬月邊穿衣服邊走過去,說道:“不要著急,慢慢說。”扭頭看向忍冬,“冬兒,倒杯熱水來。”“好。”

童冬月把蘇姝簽到客廳坐下,蘇姝喝了熱水,心情漸漸平複,啜泣也不似之前嚴重,說道:“童姑娘,城主打人了!”

“怎麽回事?”童冬月已有四五日不曾經過顧向黎,並不知對方現在狀況如何。

蘇姝抽噎了一下,說道:“最近府裏天天死人,城主心情一直不大好,就在昨天晚上,城主下令所有人都不準睡覺,全都在院子裏候命,就連夫人、孫少爺以及二夫人,也被請到了客廳中。

城主大人的命令,比聖喻更好使,幾乎無人敢不從,可是二公子偏不,他昨日在外頭吃醉了酒,回家後死活要回房睡覺,城主自然不許,說話間,兩人竟爭吵了起來。二公子酒後失言,說到了城主痛處,城主盛怒之下,命人將他拖出去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二公子本人還沒說啥,二夫人一聽是又哭又嚎,話裏言外的意思是城主視他們母子為眼中釘肉中刺,這是找機會除掉他們。城主聽了這話火更大,將三十庭杖改成了五十,二夫人吵得更凶,城主怒極,五十棍最後變成了一百。二夫人尋死覓活,城主不耐煩,讓人將她帶下去了。

城主要打二公子板子,大家都不敢動手,最後城主發怒,說點到名卻不動手的人,跟二公子同罪。最後打是打了,但二公子身體較弱,行刑的人不敢用力,這樣城主也生氣,自己動手重重打了兩板子作為示範,就將棍子扔給了於統領和黎統領,讓他們行刑。黎統領和於統領硬著頭皮打了不到十板子,二公子承受不住暈死過去。

於統領和黎統領怕出人命,不敢再打,就跪下來給二公子求情,大家紛紛替二公子求情,但城主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包括夫人的話,也都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非要打夠一百大板。他見沒人動手,就自己親自動手,前前後後打了三十大板,二公子口鼻流血,再打下去著實性命堪憂。

於統領和黎統領擔心城主把二公子活活打死,黎統領上前抱住城主的手,於統領搶走二公子交給小廝讓去請大夫。他們兩人雖是救了二公子,但卻不被遷怒,城主不但賞了他們一人一百個板子,家裏所有侍衛,除了我,都要吃板子,現在大家都在挨個兒等著挨打。童姑娘,你快去救救他們吧!眼下正缺人手,都臥床不起,壞人來了可怎麽辦呀?!”

童冬月眉頭緊蹙,問道:“昨天有死人嗎?”

蘇姝點頭:“聽說一個打掃庭院的婆子死了。”

“稍等,我們馬上出發。”童冬月回屋取了銀雪,同蘇姝快馬加鞭地趕去顧府。

行刑的地點在演武廳,屆時,顧向黎容色威儀地端坐在主位之上,屋子中央擺著兩條大板凳,兩人施行,兩人受刑,還有百餘人在排隊等著。

童冬踏入門內,左右環顧,目不斜視地朝顧向黎走去。

眾人,無不麵露驚喜之色,行刑侍衛手裏的棍子,輕輕落下後,就沒再舉起來。

顧向黎放下茶杯,掃了眼躲在門外不敢進門的蘇姝,神態不改,看著闊步走來的童冬月,饒有興致道:“你怎麽來了?”

童冬月在顧向黎左手邊的座位上坐下,淡淡道:“好幾日沒來向城主匯報情況,今日得空,特地來走一遭。”

“哦?不知童姑娘最近打探到什麽有趣的事情,說來聽聽?”眼角餘光瞟向堂中央,陰測測道,“我沒讓你們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