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變化(1)

負責刑訊是岑林等人,此時一鞭又一鞭地往白崇文身上招呼。顧向黎坐在一旁觀賞,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他最愛的西湖龍井,一派悠然自得。

童冬月走到顧向黎身邊,說道:“不是已經招了嗎?”

顧向黎微笑道:“即使招了也不能贖不清他的罪孽,那些人雖不是他親手所殺,但區別不大,他活在受了罪,死後下閻王殿,說不定還會好受一些。”

童冬月的話梗在喉頭,俄頃,說道:“他知道的都說了,你沒必要這樣做。”

顧向黎對童冬月的話充耳不聞,繼續喝著自己的茶,負責鞭打白崇文的岑林,看了一眼身旁的謝青,給對方使了個眼神。

雖是做了錯事,但畢竟是朝夕相處十餘年的朋友,反正逃不過一死,希望對方可以少遭一些罪。

謝青起初也惱恨白崇文栽贓陷害,但如今看到對方求死不得的樣子,心生憐憫,大著膽子對顧向黎說道:“城主,白崇文快要不行了,能不能給他一個痛快,省得您看了心煩。”

顧向陽眼中冷光一閃,哂笑道:“痛快?他沒少給我找不痛快,我為何要給他痛快?”冷厲的目光,掃過在場諸人,“還是說,你們想替他分擔一些。”

寒意徹骨,所有侍衛紛紛低下頭,噤若寒蟬。

童冬月看顧向黎眼底盡是殺伐之氣,心頭暗暗驚詫。

顧向黎緩緩起身,撣了撣衣角,環顧屋子內外的所有人後,緩步走向白崇文,岑林等人立即退至一旁。

白崇文費力抬頭,吃力地睜開被血液黏在一起的眼皮,一側嘴角微微上揚,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眼中寫滿了渴求:“城!主!”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發現,原來這世上最昂貴的東西,並非錢權美色,而是自由,自由地生,自由地死,這才是最為彌足珍貴之物。

而此時此刻,他恰好丟失了這樣東西,所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顧向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白崇文,薄唇微啟,笑著問道:“想死?”

白崇文早已口不能言,努力點頭。

“好,我成全你。”顧向黎冷笑,右手成鷹爪疾伸,噗的一聲,沒入白崇文胸膛之中。

白崇文睜圓雙目瞪著顧向黎,顯然是無法相信。其他人同樣差點驚掉下巴,呆呆地看著顧向黎,有那麽一瞬間,甚至忘記了呼吸。

童冬月的驚駭,不比任何人少,但她也幹過類似的事情,所以算是最為淡定的一人。

顧向黎轉動手臂,手指在白崇文胸膛中肆意扭動,片刻,霍然拔出右手,順帶剜出了一顆活蹦亂跳的心髒。

白崇文嘴角的鮮血如雨水貫注,從牙齒縫中,擠出幾個字:“城主,你!好!狠!”

腦袋一歪,氣絕身亡。

刑室內響起許多倒吸涼氣的聲音,刑訊犯人的殘忍手段數不勝數,但徒手挖心這一方法,別說親手實踐,就連想都未曾想到過。

城主大人絕對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嚇破眾人膽。

顧向黎盯著手中鮮活的心髒看了一會兒,轉身麵向眾人,運氣提高聲音,聲如洪鍾:“白崇文串通狐妖,陷顧府、乃至明城於危險之中,剜心斷骨猶無可恕,此乃前車之鑒,從今往後,我不希望有任何人重蹈覆轍,今天的事情就告一段落,若有人再明知故犯,我一定會讓他活夠一個月再斷氣,你們聽清楚沒有!”

眾人齊聲應道:“聽清楚了!”

“如此甚好。”顧向黎將心髒隨手往地上一扔,抬腳闊步往外走,眾人紛紛閃到兩旁,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來。

童冬月從驚駭中回神,趕緊跟上。

眾人目送顧向黎離開後,相互打量,無不心有餘悸。

顧向黎不緊不慢地往外走,腳步甚為沉穩,身姿筆直挺拔,如鬆柏傲立天地,看來是那般的堅不可摧,然後,他垂落的右手,一直不斷地顫抖著。

童冬月加快腳步追上去:“顧向黎!”

顧向黎扭頭看向童冬月,麵色異常陰沉,眉峰緊鎖。

童冬月的嘴巴張了又張,視線落在他血淋淋的受傷,說道:“你先去洗洗手罷。”

“嗯。”顧向黎聽話地點了點頭。

丫鬟不知道顧向黎手上是什麽血,反正沒往人血上麵想,很快打來一盆熱水。

顧向黎將手浸泡在水中,沒有勇氣用自己的左手去搓洗血痂,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出神。

不是沒有沾過人血,但把手伸進活人的胸膛裏剜心,手被溫熱的血肉包裹著,那種奇妙又惡心的感覺根本無法用言語來描繪。

童冬月見顧向黎魂不守舍,走上前兩步,叫道:“喂!你怎麽了?”

顧向黎蘇醒,搖頭道:“沒什麽?”

動手搓洗起來。

一盆清水很快變為血水,顧向黎叫丫鬟換一盆幹淨的水來,又清洗了一遍,才用麵巾擦幹。

童冬月目光落在一旁,輕聲說道:“就算殺雞儆猴,你也沒必要采用這種方式。”

顧向黎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眼眸微闔,鼻音濃重地應道:“嗯。”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童冬月又開口:“接下來,是不是著手調查白崇文口中的那個女人?”

顧向黎沒有回答,猛地翻身而起,從衣架上去下披風係好:“陪我出去走走。”

童冬月還沒問為什麽,就被顧向黎強行拽著往外走。

顧向黎說的隨便走走,可不是在院子裏走走罷了,他牽著童冬月出了府,往未央湖的方向走去。

顧向黎走的很快,童冬月須得小跑著才能跟上。途中,童冬月讓他鬆手,他假裝沒聽見,一直沒撒手。

就這樣,兩人手牽手走到了未央湖。

冬日河風特別冷,晚上更深露重,寒氣中更帶著幾縷濕氣,真正的入髓入骨。

腳踏在湖畔上,步速立即慢了下來,童冬月站定,掙了掙手:“你可以放開了。”

顧向黎爽快鬆開,麵朝湖麵,正麵迎風,縱聲大笑道:“這風吹著神清氣爽,不枉我深夜來此。”

童冬月無語到了極點:“我看你是閑得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