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饕餮(22)

最後一站是季府,童冬月之所以把季博琛放到最後,原因無他,就是因為令她感到頭疼的孟芳怡,更傷腦筋的是,季博琛偏偏是個妻管嚴,她若登門造訪,孟芳怡肯定會命人將她趕出來。

考量後,差人給季博琛帶了個信,約在距離季府最近的茶樓中見麵。

三刻鍾後,季博琛準時赴約。

季博琛推開廂房的門,先衝著童冬月拱手一揖,略顯諂媚地笑道:“季某來遲,請姑娘不要見怪。”

童冬月起身回禮道:“季門主折煞晚輩了,請上座。”

季博琛連連擺手:“不敢不敢,請姑娘上座。”

他瞧童冬月坐在西座上,自己走到童冬月對麵坐下。

童冬月多少了解季博琛謹小慎微的性子,也不勉強,倒了杯茶給對方,說道:“勞煩季門主出來走這一趟,晚輩感激不盡。”

季博琛說傻也不真傻,很清楚童冬月約自己出來見麵的原因,賠笑道:“哪裏哪裏,如果不是內子,姑娘也不必坐在這裏,說來都是季某無能。”

童冬月笑道:“季門主不必妄自菲薄,大家都道門主愛妻如命,晚輩心中敬佩。”

童冬月話已經說道這份上,季博琛不好再“貶低”自己,尷尬笑道:“讓姑娘見笑了。不知姑娘急著見季某,有何要事吩咐?”

童冬月搖頭,說道:“吩咐萬萬不敢當,有一事拜托門主。”

“何事?”

“想必門主已經聽說,城主近來腦子時常犯糊塗,如果城主今後有什麽明顯失誤的舉措,門主沒有必要任何事情都照做不誤。”

童冬月措辭已經相當委婉,現在外麵皆傳顧向黎得了躁狂的癔症,成了見人就要打殺的瘋子,更有甚者傳得更加離譜,說顧向黎被瘋犬咬傷,得了狂犬病,是以發瘋發狂。

顧向黎性情大變這事,除了她以及韓離軒和雷盛先一家四口外,就隻有顧府中人清楚。

她從未對外提起,韓離軒和雷盛先一家人也不會泄露情況,餘下的便隻有顧府上上下下三百餘人有可能性。

此前,戚蘅芳早就叮囑過下人們,誰都不準亂嚼舌根子,但此事還是被外人知曉,很快全城皆知,所以說,顧向黎說的沒錯,顧府還有內鬼。

不過,內鬼一時半會查不出來,顧向黎無端中招,半多也跟內鬼脫不了幹係。

季博琛跟童冬月基本沒有交清,也就談不上什麽信任,隻是礙於顧向黎的麵子,和童冬月在城中的聲望,所以有幾分敬畏。

盡管他為人膽小怕事,但按理說,童冬月跟顧向黎比起來,他絕對更應該怕後者才對,但現在也不知是不是不敢當麵吃罪童冬月,竟然也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城主親口說過,童冬月說的話就是城主說的話,既然童姑娘開了口,季某定當以童姑娘馬首是瞻。”

童冬月沒想到季博琛如此的幹脆爽快,大感意外,短暫錯愕後,抱拳道:“晚輩多謝季門主信任!”

季博琛連連擺手:“姑娘又嚴重了,能替姑娘略盡綿力,此乃季某今生福氣。”

雙方客套一番後,分手告別。

童冬月從茶樓出來後,又去找了北城校尉,交代了一些事情方才啟程回家。

忍冬見童冬月回來的比以往早了許多,大感意外,說道:“冬月姐今天回來的為何這般早?”

童冬月說道:“沒什麽要緊的事情,所以就提前回來了,顧府沒來人吧?”

忍冬笑容僵了一瞬,眨眼的光景又恢複如初,道:“沒有。有的話,冬月姐又得馬上出門對不對?”

童冬月點了點頭:“嗯。”

忍冬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眼頭頂的日頭,時辰不早了,於是說道:“我做飯了,冬月姐就算要走,也得吃了晚飯再走。”

童冬月想著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多半不會有人突然來找自己,點頭道:“嗯。”

忍冬興致頗高,和了麵打算包餃子。一隻信鴿飛進來,徑直落在童冬月肩膀上。

童冬月取下綁在鴿子翅膀下麵的紙條,打開過目,麵色劇變,對廚房中剛剛把麵團和好的忍冬說道:“冬兒,城北有情況,我現在就得離開,你把飯剩著,我晚點回來吃。”

一言甫畢,火急火燎地衝出院門。

忍冬正在剁肉的手微微一滯,很快又重新忙活起來,不斷地手起刀落,隻是嘴角的笑容冷卻,眸子深處,好似埋著千年的玄冰,陰寒刺骨。

童冬月一路疾馳至城北,找到了北城校尉。

北城校尉說道:“童姑娘,我們按照你的吩咐,密切監視了轄區內所有貪欲明顯的人,兩個時辰前,文通巷一個叫做何九的屠夫,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個老乞丐攔下,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話,何九就跟著那個老乞丐離開了。我們的人尾隨到拐角的地方,就被甩掉了,現在人已經不知去向了。”

那老乞丐自然就是“饕餮”,上一個被害的人,是一個嗜酒如命的老者,看來饕餮又冒用了對方的模樣。

童冬月點頭:“帶我過去。”

北城校尉親自帶童冬月來到何九和老乞丐消失之處,童冬月在附近找到了何九的衣裳,但是沒有看見饕餮影子。

童冬月麵色凝重地望著巷子深處發呆,北城校尉內心羞愧,如果不是他們太無用,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抓到了那吃人的怪物。

“童姑娘,屬下辦事不利,請責罰。”

童冬月聞聲回神,搖頭道:“不怪你們。”

她之所以發呆,不是暗中怨怪這些官差,而是剛剛腦子裏電光一閃,想到了一些東西,可惜太快,她隻抓到尾巴。

北城校尉遲疑道:“那我們?”

“還是老規矩,時刻盯著,一有情況立即通知我。”

“是!”北城校尉私下鬆了口氣,他聽說最近城主跟之前的蔣德義一樣,得了失心瘋,天天懲罰手下,他剛才真的很怕童冬月也跟顧向黎一眼,拿他問罪,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童冬月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饕餮自從逃走後,專門挑有貪欲的人下手,但自己偏偏又愛好吃人,怎麽有種以惡製惡的感覺?還每一次都要扮成乞丐,必有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