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黃覺山(2)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顧向黎看起來神態氣色一如往常,但她心裏總是隱約不安。

顧向黎端起杯子,小酌一口,揶揄道:“你不用擔心我,你死我都還活著。”

童冬月被他一噎,頓時沒有繼續下去的興致,無語道:“那好吧,願你長命百歲。對了,如果我明天晚上沒有回來,勞煩你派人去家裏看一看。”

“嗯,黎修那小子早就想去了,要不是有任務脫不開身,恐怕他巴不得日日待在你家裏。”說到此處,感慨不已,“手下大了,也不中留啊。”

童冬月嘴角抽了兩抽,很想說冬兒不是一般人能打動的,想了想還是算了,就看黎修有沒有那個福分,能成最好,不能成那也是命中注定。

“我管不著,看他們有沒有緣分。”

“嗯,那是當然。”

童冬月起身,說道:“我先回家了,不管何時回城,第一時間來向你匯報情況。”

“注意安全。”

“等等!”顧向黎似乎打算站起來,但剛剛一動,又坐了下去。

童冬月正欲轉身,茫然回首:“還是吩咐?”

顧向黎搖頭,叮囑道:“沒有,萬事小心。”

聽顧向黎老媽子似得反複叮囑,童冬月有點受寵若驚,不過沒說什麽,惡寒一陣後就離開了。

顧向黎等童冬月差不多走出院子,才緩緩站起來,盯著自己的雙腿看了好一會兒,才往外走去。走到垂花門前,猶豫著回房間還是去佛堂,想了一會兒,最後選擇了去佛堂的路。

戚蘅芳跪坐在神龕前念經,左手持念珠,右手敲木魚,聽到青黛說顧向黎來了,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怔,沒有睜眼。

顧向黎撩開衣擺,在戚蘅芳身旁的蒲團上跪下:“娘。”

“找我有事嗎?”

“沒有旁的事情,就是許久沒來看望過娘和之楠了。”

戚蘅芳緩緩睜開眼睛,目不斜視道:“我一大把年紀了,你看不看都那麽回事,你要是有真有心,得空多看看楠兒。你從前總怨你爹偏心,不是自己愛的女人生的孩子就不喜歡,你看看你如今,和他有什麽區別?”

顧向黎:“娘,我從來不喜歡之楠,他是我兒子,我怎麽可能不喜歡,隻是...”

戚蘅芳重新閉上眼睛:“隻是什麽?”

顧向黎露出疲倦麵容,歎道:看到之楠,總會想起阿晴和阿晴的孩兒。”

冉晴是他愛過的第一個女人,冉晴懷的孩子,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第一次體會到即將為人父的緊張和喜悅。

兒子與他那個未能活著出世的孩子,長得很像,所以他一看到兒子,情不自禁就會想起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往日的一幕幕便在腦海浮現,快樂的,痛苦的,反複交織,反複折磨。

戚蘅芳冷哼道:“那你現在又不怕看到了?”

顧向黎搖頭:“人不能總活在過去,過去的事情已成事實,無法更改,耿耿於懷,徒增煩惱罷了。”

“你現在想通為時未晚,想得到的就去努力爭取。”略作停頓,“遇到好姑娘更要珍惜,不要等到錯過了,才感到追悔莫及,自作自受!”

顧向黎頷首道:“如果能熬過這一劫,孩兒知道怎麽做。”

戚蘅芳點了點頭:“嗯。青黛,將楠兒抱來,讓城主瞧瞧自己的兒子長成什麽樣子了。”

青黛在門外應道:“是,城主稍等。”

翌日,三人一早出發,為了避免人多打草驚蛇,童冬月決定獨自二探黃覺山,讓於晟睿和蘇姝在林子外圍等候。出發前,三人備足了幹糧和應急的藥物,做好在潛伏的準備。

以前,為了逮住狡猾的老妖怪,童冬月曾在一個地方寸步不離地守了一個月,所以說,待上十天半個月,完全不下話下。

童冬月來到黃覺山腳下,找了一個便於隱蔽、視野開闊的地方隱藏起來。

如果溫恒的老巢確實在這裏,那麽溫恒、桃夭還有陳倉,近期內會在在附近出沒,如果等上十天以上,還是沒有的話,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她判斷失誤,二是溫恒他們察覺到她在此潛伏,刻意隱匿了蹤跡。

守株待兔,雖然是個笨方法,但是溫恒一夥行蹤莫測,無跡可尋,隻能如此。

童冬月一待就是五天,期間除了出現過幾隻微不足道的小妖之外,溫恒等從未露過麵,更為奇怪的是,林子裏出沒的飛禽走獸似乎少了許多。

十五日晚間,童冬月躺在一棵大樹的枝芽上小憩,半睡半醒中,忽聽得東麵傳來窸窸窣窣的雜亂腳步聲,同時嗅到陣陣濃鬱的妖氣,心下一驚,立即警惕起來。

“童姑娘救命啊!妖怪來了!”

乍一聽,是蘇姝的聲音,童冬月稍微忍了一下,沒有立即從樹上跳下來。

追逐聲漸行漸近,到了二十丈之內,聲音就聽得清楚明晰了。

“童姑娘,是我們!妖怪出現了,救命啊!”蘇姝叫道。

童冬月立即翻身跳下來,朝聲源的方向望去,隻見昏暗中,五十來隻小妖,追著兩個人朝這邊跑來。

那兩人看身影聽聲音,正是蘇姝和於晟睿,兩人狼狽不堪,衣衫染血,似乎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童冬月拔出銀雪,健步如飛地迎了上去,和小妖怪們激戰起來。

小妖隨時數量眾多,但妖力很是低微,對上童冬月,毫無還手之力,很快就被童冬月砍菜切瓜一樣,砍殺了大半,還有小部分見勢不妙,趁亂逃之夭夭。

殺掉最後一隻黃鼠狼,童冬月還劍入鞘,問蘇姝道:“怎麽回事?”

因為擔心兩人被妖物偷襲,童冬月特地在他們待的地方布下了屠字陣,免去他們被妖物偷襲的危險,結果兩人還是被妖物包圍,還驅趕到這裏來,她不可能沒有疑惑。

:“我們也不知道,它們突然就把我們包圍了。”蘇姝說話間,走到水塘邊,從懷裏取出娟帕,沾了水擦拭臉頰。

童冬月眸光忽閃,略一思忖,又問道:“為什麽不發信號彈?”

蘇姝好像被童冬月問住了,支支吾吾,沒有開口,倒是一直沒有開口的於晟睿說道:“信號彈受潮了,沒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