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冰凍三尺

顧向黎聞言,緩緩放下茶杯,臉上笑意未改,仍舊一派和樂:“阿軒,舒麟,你們這話可就大大的冤枉我了,從我進屋到她離開,我可曾有半點失禮之處?”

“你沒有不禮貌,但是也沒有……”韓離軒不善言辭,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一個恰當的詞語,來形容顧向黎的冷淡。

顧向黎看韓離軒如鯁在喉,不禁莞爾一笑,自己補上一句:“沒有很熱情?”

韓離軒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對對對!”

顧向黎笑容更甚:“阿軒,你覺得以童姑娘淡漠的性子,我若對她熱情似火,人家會不會把我當成,不懷好意的登徒浪子?”

顧向黎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但韓離軒和雷舒麟都知道,這絕對不是真正的原因。

盡管知道顧向黎言不由衷,但韓離軒和雷舒麟都默契地選擇了不再追問。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顧向黎的心結,可不是憑誰三言兩語就能化解開來的。

多說無益,隻要顧向黎不會因為個人偏見,不顧大局就好。

對於這一點,他們還是有信心。

“向黎,你究竟什麽打算?童姑娘已經同意幫忙了,你不會趕人家走吧?”韓離軒憂心忡忡。

顧向黎微微搖頭,笑道:“阿軒又多慮了,我好端端地趕她走做什麽?再說了,你不是還答應派人協助調查了嗎?我怎麽可能攪了阿軒的雅興。”

韓離軒啞然,他自知口拙,永遠也說不說巧言善辯的好友,索性默不作聲。

說起這個,雷舒麟又起了精神,興致勃勃地韓離軒說道:“阿軒,你把我派給童姑娘好不好,我對城內外的一切都了若指掌,絕對一個頂倆。”

韓離軒頗感頭疼,不知道雷舒麟又哪個神經搭錯,跑來湊這種熱鬧。

“舒麟,你是少門主,我怎麽能讓你給童姑娘當小使,世叔定會埋怨我的。”

雷舒麟不以為然,折扇啪的一聲打開,異常爽朗道:“當小使怎麽了?不偷不搶不采花,更何況,跟著童姑娘,定能大長見識,我爹求之不得呢!”

韓離軒還是覺得不妥,正要勸說,顧向黎開了口,道:“阿軒,我認為舒麟說的不無道理,讓他跟著對方未嚐不是好事。”

說到這裏,眸光一暗,容色忽然嚴肅起來。

韓離軒對好友這個表情太過熟悉,料定顧向黎還有其他的話沒有說,於是問道:“向黎是不是尚有其他的考量?”

顧向黎微笑著頷首:“知我者非阿軒莫屬。”

韓離軒和雷舒麟都好奇地看著他。

顧向黎笑容一淡,斂容正色,道:“明城乃西南邊陲之地,素來安穩,如今中原妖物肆掠,她不在中原除妖,反而千裏迢迢來到明城,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韓離軒聞言,麵色一沉,錯愕不已:“你懷疑童姑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雷舒麟訝異道:“不會吧!”

顧向黎無視兩人的詫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再次緩緩開口,意味深長道:“是與不是,以後就知道了。”

韓離軒和雷舒麟相視無言,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顧向黎眼光毒辣,看人極準,這一點無可置疑,不過介於顧向黎可能對童冬月懷有偏見的嫌疑,他們隻能半信半疑。

顧向黎抬頭,將兩人的質疑看在眼中,心中了然,輕笑道:“所以舒麟啊,表哥有一項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務必弄清那個女人的來曆以及盤旋在明城的目的。”

雷舒麟嘴角直抽抽,為難道:“表哥,這樣不是變相監視人家童姑娘嗎?”

“你若不願意,我也可以派其他的人。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姑母昨日還跟母親念叨,說你老大不小,是時候娶妻生子了,我看城裏有不少門當戶對的適齡女子,改日差人做成畫冊……”

“好了好了!”雷舒麟連忙叫停,欲哭無淚道,“我認輸我認輸,一切但憑表哥吩咐!”

顧向黎心滿意足,很是欣慰地點頭:“舒麟有這般覺悟,我真替姑母感到開心。”

韓離軒早就習以為常,顧向黎是個人精,從小就把他們兩個吃得死死的,所以雷舒麟吃癟,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隻不過,心裏愧對童冬月,暗暗祈禱這都是顧向黎的杞人憂天。

……

童冬月離開顧府,急忙趕回落腳的臨福客棧,打開門,見一切正常,懸著的心平穩落地,右手在空中連揮數下,好像收了什麽東西後,才抬腳進屋。

坐在床邊,盯著宛似熟睡的孩子靜靜發呆,

不知呆坐了多久,直到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才從恍惚中蘇醒,記起自己還是任務在身,替孩子掖好被角,才緩緩起身,重新布好天蠶絲陣法,隨後關門離開。

因為宵禁的原因,入夜後客棧基本沒有食客出入,一樓隻有六十來歲的老掌櫃,和一個又高又壯的夥計在打掃衛生。

見童冬月要出門,老掌櫃本想勸說幾句,但也不知是不是被童冬月冷冰冰的氣場給嚇到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在舌邊打了幾個轉,又被他咽了回去。

童冬月從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徑直出了門,很快就消失在迷茫夜色之中。

今天晚上,月黑風靜,烏雲低壓,略顯憋悶。

童冬月沿著街道,一路急奔,身形快如疾風,目的地鎖定南城門。

她要去看一看,自己的猜測是否無誤。

不到兩刻鍾的光景,就到了南城門,她之所以選擇這裏,沒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因為近而已。

城門朝起夕閉,現在早已關閉,不過對於輕功卓絕的童冬月來說,區區一道城門,根本擋不住她。

在距離城牆角兩丈遠處,展開雙臂,提氣一躍,便淩空直上,身子到了略高於城頭之時,身形從左至右輕輕一旋,便穩穩站在牆頭上,姿態極是飄逸,當真身輕如燕,翩若驚鴻,令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