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經意做起來就很自然,一旦刻意了,它就會不由自主從自動擋轉為手動擋,變得僵硬又費臉。

前者比如呼吸,後者比如被男朋友用一盤糖醋魚**叫哥哥。

反正虞了叫不出口。

隔壁小鬆小朋友不知道又幹了什麽逗小小朋友的事情,哄得苗苗小朋友歡呼鼓掌:“哇塞,小鬆哥哥好厲害哦,小鬆哥哥教教苗苗好不好?”

陸邀微揚著眉頭,眼神明晃晃表達著一句話:你看,別的小朋友都能有,我為什麽不能有?

虞了:“……”

虞了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好困喔,上樓補個回籠覺去。”

說罷轉身一溜煙跑掉了。

陸邀啞然失笑,目送虞了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重新打開水龍,順便向小趙老師取經:“什麽好厲害,方便的話也教教我?”

中午時候,陸邀接到路欽的求助電話,他們去醫院時忘了帶醫保卡,縣城裏回山的車子太少了,想說能不能麻煩陸邀給他們送去一趟。

鄉間鄰裏互相幫助是常事,加上路家兩位老人,理所當然得到的關注和照顧就要更多一些,幾乎住在附近的幾家都知道他們家平時會把鑰匙放在哪裏,其中就包括陸邀。

他從隔壁大門旁邊的小石像下麵輕車熟路摸出鑰匙開了門,按照路欽說的從抽屜下麵包著的好幾層塑料袋裏找到醫保卡,離開後仍舊將鑰匙塞回石像底下。

虞了本想跟他一起去,但是陸邀覺得山路顛簸,一來一回太累了,而且縣城裏隻有熱,沒什麽新鮮好玩的東西,他也就沒讓虞了跟著。

“山上涼快,你就別跟著我去受罪了,有什麽想吃的給我打電話,無聊就去找文遠玩兒,我很快回來。”

虞了也沒非要去,站在客棧門口打算送陸邀上車。

陸邀站在駕駛座門口拉開門,指尖在窗沿上點了幾下,回過頭,虞了還站在原地,見他看過來,不明就裏偏了偏頭:“怎麽了?”

陸邀:“從我男朋友起床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虞了:“啊?”

陸邀:“他什麽時候才能想起抱我一下?”

他略帶歎息的口氣讓虞了樂得不行,跟隻剛學會撲棱翅膀的蝴蝶一樣蹦下台階衝過抱住他:“想起來了,男朋友,路上小心。”

陸邀被他撲得順勢靠在車身上,嘴角一路上揚:“好。”

陸邀走後,虞了無事可做,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把水財和大黃……大黃在樹杈子上太高,算了。

把水財的狗頭抱緊擼了一陣,也不想去打擾文遠追劇,回到房間將這段時間畫的稿子全部整理出來,檢查一邊確認無誤後,一並壓縮打包發往宋老郵箱。

他想好了,這些設計稿即使宋老不滿意,他也會將他們做出來,不能合作那他就做自己的秀場。

他喜歡這批稿子,喜歡到已經不需要再去管別人是否認可,他自己滿意就足夠了。

郵件發送成功,虞了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沒辦法,夏天的午後實在太容易叫人犯困了。

不過在鼠標點下關機鍵之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好奇心迅速打敗瞌睡蟲,他心血**地點開網頁,在搜索框輸入陸邀曾透露過的高中學校名,後麵加上論壇二字,點擊搜索:

【萱城一中,致力於培養高素質優秀學生,將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放在關注第一位,努力把八榮八恥貫徹進入每一個一中學生的思想……】

虞了:“……”

他試著往下翻了兩頁,幾乎都是這種官方貼,每一條帖子後麵都有一中官網的跳轉鏈接,一看就是有學校內部專業技術人員在管理。

不對勁,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他尋思了一會兒,後退回到搜索頁,重新搜索萱城一中貼吧,熱帖第一就是討論今年升學牆上的帥哥學長美女學姐有多少。

這撲麵而來的中二氣息,味道對了。

他翻得都懶得翻,直奔主題,在貼吧內搜索框輸入“陸邀”,隨後敲下清脆的一聲回車。

其實是沒抱太大希望的,畢竟過去太多年了,就算真有相關帖說不定也早被貼吧管理清理了,不一定能一直保存到今天等著他來考古。

沒想到驚喜就在不經意間出發。

他不僅搜到了帖子,而且還搜到了很多條,快整整兩頁,還隻是標題帶“陸邀”的,要加上內容,指不定七八頁都輕輕鬆鬆。

發帖日期都在十多年前了,無論是標題措辭還是其中夾雜的顏文字都透著一股老派青春的味道。

他精挑細選了好久,最後看中了那個蓋樓最高接近六千的帖子,不得不承認它的標題也很吸引人:

【喂,高一新生那叫陸邀的誰認識?帶句話給他,做人別太拽,小心掉腦袋!】

這個虞了熟,一看就是扛把子們要約架的節奏。

不過那會兒的陸邀還沒當兵沒訓練呢,不會真被欺負吧?

忐忑雖遲但到,十年後的虞了開始真情實感地擔心起十年前的男朋友會不會被校園霸淩。

他點進帖子,一樓到七樓都是那個名叫“窩的愛泥要不起”的發帖人在放狠話,樓中樓有人稱呼他禦哥,直呼真男人帥炸天。

“……”

虞了搓著手臂想,這個人還記不記得他發過這玩意兒?

要是記得,會不會也跟他一樣起一手的雞皮疙瘩?

至於有沒有人實在傳話看不出來,因為從八樓開始,帖子畫風就跟標題逐漸偏離了。

【陸邀是吧,今天和閨蜜特意去一年級八班門口路過了一下,那小子可真帥!就是太高冷了,一臉拽樣,看著不好相處。】

【沒瞧見,我體育課去看的,他趴桌上睡覺,估計又是個吊車尾學渣,鞋不錯,挺帥的,有空去問問他啥牌子。】

【我今天無意聽幾個學姐都在討論他,說打算認個弟弟。】

【可以啊這貨,剛來就攀上高年級的了。】

【學姐護得住他嗎?我看好幾個扛把子都放狠話要教訓他。】

【學姐不行,學姐男朋友行啊,都沒念書混社會的。】

【那鞋我知道!特貴,五六千,這貨有錢人啊!】

虞了沒心情仔細看,他隻想知道陸邀到底挨揍沒,於是刷刷往下一路翻到88樓:

【我超!張記裁縫店旁邊的小巷子裏打起來了!我看著陸邀進去的,沈宇他們一幫人都蹲在那兒!】

【他們白天就商量好要堵陸邀了。】

【陸邀認的姐姐沒起作用?】

【認個錘子,那些高年級找過來想認識他,他就趴桌上睡覺,根本不理人。】

真打起來了?還是圍毆???

這群毛長不齊的撲街崽!

虞了代入得真情實感,看得眉頭緊蹙,然而他的怒氣隻持續了不到兩分鍾,就被愕然悉數取代:

【有人知道昨天裁縫巷子戰況如何嗎?】

【反正陸邀今早來上學我留心qi了幾眼,沒看出啥異常。】

【他昨天一挑四吧?今天還能來學校?】

【來了,堵他那四個沒來,聽他們班人說全請了病假,不過到底是真病還是被揍得爬不起來就不好說了。】

【我湊,陸邀這麽牛?!難怪那麽拽,操,太帥了!】

【我們班女的一下課就往八班跑,他媽煩死,老子怎麽沒覺得那姓陸的有多帥,跟個傻逼似的。】

【樓上逼人少開腔,找噘是吧?傻逼。】

虞了幾乎看傻眼。

一挑四完勝是吧,可以啊,十七歲的陸老板就這麽生猛了?

感謝網絡,讓所有曾經在校的風雲人物都一他人口述文字的方式留下了直播式的記錄,讓虞了在十年之後還能去了解一個他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陸邀,去感受他沒能參與過的他的青春。

那是十七八歲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叛逆鮮活,意氣風發。

從別人口中的“好拽”到“好帥”,從被好奇到被告白,從被集火教訓到被迫收下一群胸懷大誌的小弟,從“那姓陸的”到一聲聲“我陸哥”……

了解每加深一分,每一幀在腦海同步浮現的畫麵都會讓虞了的惋惜加深一分。

如果他們能夠認識得更早一些就好了,他扼腕。

看吧,喜歡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參與他全部的人生,去感受他所感受的所有,而每一個錯過的階段,都變成了不可彌補的遺憾。

當然,追溯心上人的過往不是隻有失落,也不乏許多讓虞了看得嘴都快合不攏的軼事:

比如,關於遲到:

【陸哥早上叼著雞蛋餅翻牆被紀檢員逮住了,紀檢員誇他單手翻牆的姿勢非常六,於是扣了他6點兒操行分(╥﹏╥)抱抱我可憐的陸哥。】

關於考試:

【陸哥半期小測給同桌扔紙條被逮到了,監考老師問他在幹嘛,他冷著臉說看不慣同桌想砸死他,“凶器”打開全是答案哈哈哈哈】

關於逃自習:

【陸哥昨晚帶著班裏幾乎一半的同學逃自習了,就因為他同桌想跟女生告白不知道該送啥,陸哥也不知道,幹脆拐了半個班的人去幫他做參謀,聽說最後是被年級主任親自上街給抓回來的。】

【牛啊,所以最後挑了啥?】

關於模擬考:

【成績出來了,我陸哥不負眾望又是斷層第一,賈老練讓他準備好兩分稿子,一份優秀學生代表演講稿,一份1500字檢討書,周一升旗一起念哈哈哈哈哈。】

【好的,檢討書被他折成紙飛機飛進辦公室戳到賈老練腦門了,1500漲到3000,這波血虧。】

關於紀念冊:

【陸哥桌上的紀念冊堆得好高啊哈哈哈哈哈,他寫了兩天了,臉都寫得臭成鍋底了,講真考試都沒看他這麽認真過,居然到現在還沒發火,趁著他還能寫,紀念冊還沒送過去的兄弟們衝啊!】

【誰說他沒發火的(翻開我紀念冊上一篇啥也看不懂的鬼畫符默默點煙】

以及,關於……表白?

不過對陸邀的表白貼實在太多太多了,多到無法從中提溜出一個典型。

而虞了能從看下來一直保持心情愉悅舒爽的原因就是陸邀始終冷漠無情地拒絕著向他表白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無論男女。

倒是有一個角度新奇的說法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們是怎麽跟陸哥表白的?當麵?還是遞情書?或者送禮物?】

【給你們偷偷支個招,陸哥喜歡有愛心圖案的東西,我看他水杯,鑰匙扣,還有書包角落都有愛心圖案,可能這就是**未被歲月摧折的最後一點少女心了吧~】

虞了左手撐著下巴,右手哢噠哢噠敲著鼠標,若有所思。

愛……心?

-

陸邀臨近傍晚才回來。

他剛進門不過三分鍾,文遠就著跑進來了,兩個目的,一是看見他車子回來掐點蹭飯,而是他酒吧裏有了件新鮮事,哦不對,是新鮮人。

“我老同學,主業室內設計師,副業魔術師,正好過來旅遊,住在我那兒,我免了他的住宿費,作為交換,他得去我酒吧表演三天。”

文遠笑嘻嘻拋出邀約:“怎麽樣,今晚去我那兒看個新鮮?”

有熱鬧不湊不是中國人,吃完晚飯,虞了就同陸邀文遠一起欣然前往酒吧準備看表演。

這是他第二次光顧文遠的酒吧了,第一次沒注意,這次留心看了,才知道原來酒吧名字叫“山色”,倒是很符合它坐落於此處的氣質。

八月初,正值旅遊避暑旺季,酒吧裏的人比上次隻多不少。

虞了進去就是好一陣熱鬧的歡呼聲,他往中間台子上一瞧,一個身穿黑色襯衫的年輕男人正將一隻高腳杯在手裏來回靈活翻轉,掌心一掃,剛剛還空空如也的杯子裏就多了半杯色澤豔麗的紅酒。

“厲害!”虞了人還沒坐下,掌已經鼓起來了。

文遠帶著他們去老位置,小聲跟虞了說:“別被騙,他那個杯子不是我這兒的,是他隨身帶著勾搭漂亮小男生的道具,有機關的!”

虞了看不出一個小杯子有什麽機關,坐在靠邊的位置:“那也很厲害。”

文遠:“回頭我幫你傳達,他要聽見肯定高興死了,對了,他叫杜雙,你喊他狗雙就行。”

說完演示似的,兩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喊:“狗雙!你這變得什麽小把戲,給我整個大場麵一點的!!!”

杜雙遠遠衝他打了個響指示意聽見了,舉高雙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很裝逼地從襯衫口袋裏掏出一個懷表,麵帶神秘微笑,也不說話,將懷表上的小銀鏈一圈一圈繞在手上。

“想喝什麽?”陸邀問虞了。

虞了:“果汁吧,今晚不大想喝酒。”

陸邀點好單,很快有人手腳麻利地將喝的端上來。

他給虞了點了青檸橙汁,青黃色漸變得很漂亮,裏麵加了兩顆形狀不平整的冰塊,仔細觀察可以發現是兩朵晶瑩剔透的玫瑰。

虞了端起喝了一口,眼睛沒舍得從舞台上挪開,他太好奇大場麵是什麽了。

隻見杜雙將懷表舉高,做了一個施法的動作,從下往上飛快一收,觀眾定睛再看,懷表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大掛鍾被他捧在懷裏,離得近些,指針上麵的時間都清晰可見。

“WOW~牛逼!”人群響起捧場的歡呼聲。

杜雙笑眯眯做了個“噓”的動作,低頭開始狀似苦惱地搗鼓起掛鍾,轉動秒針一格一格往前走。

“靠。”文遠笑罵:“幾年不見,這貨還是這麽騷包。”

虞了目不轉睛:“這是要做什麽?不會把世紀廣場大樓上那個掛鍾變過來吧?”

話音剛落,杜雙忽然笑容滿麵抬頭,咧嘴露出八顆牙,動作誇張地指著時鍾示意大家看。

秒針在五十五了。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指向零的瞬間,他忽然將時鍾用力扔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就是虞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我超!”文遠嚇到爆粗。

抽氣聲和尖叫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虞了也被嚇得不輕,抽了口涼氣飛快陸邀身邊躲。

然而想象中重物砸落的聲音沒有出現,落在身上的是輕如鴻毛的溫柔觸覺。

陸邀揉一把他後腦勺:“沒事,睜眼。”

虞了慢慢睜開眼,眼前隻有洋洋灑灑飄散而下的白色花瓣,被暖色燈光烘得溫暖壯觀,浪漫非凡。

空氣中的寂靜持續了兩秒,爆發此起彼伏的喝彩。

哇。

虞了讚歎地欣賞著魔術師帶來的盛景,低頭才發現手裏酒杯上體貼地蓋著另一隻手,正好阻止了自由落體的花瓣飄入其中。

虞了眨眨眼,在那隻手挪開之前飛快低頭啄了一口,然後偏過臉靠在上麵,麵向陸邀,眼裏的光被花瓣雨切割成了細碎的星星,他彎著嘴角,笑得又皮又撩人。

陸邀也在看他,將手背輕輕往上抬了抬,掐準時間在文遠轉頭時收了手。

卻又收手之前翻過手掌,像虞了之前每次對大黃一樣,依葫蘆畫瓢地用指腹撓了撓虞了的下巴。

一場小小關於喜歡的表達,從冒頭到銷聲匿跡,隱晦得無人察覺。

“好了,接下來的這個小魔術,我需要挑選一位幸運觀眾配合我一下喔~”

杜雙拍了拍手,視線來回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虞了身上,把玩著一副嶄新的撲克牌大步走到他麵前,傾身微笑:“你好,年輕的先生,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嗎?”

虞了點頭:“可以,我要怎麽幫你?”

杜雙將撲克牌打開成一個圓潤的扇形,交到虞了手裏:“來,辛苦左手拿一下。”

一副撲克牌實在有點兒多,虞了遠不及杜雙嫻熟,想要在保持形狀不變的前提下單手將撲克牌接到手裏確實難度不小。

好在撲克散架之前,一隻更寬大的手從他背後繞過,裹著他的手掌穩穩接住撲克。

杜雙燦然一笑:“好的,現在麻煩你從這一疊撲克裏麵抽出一張來紅桃A來。”

虞了看不見牌麵:“我不知道哪張是紅桃A啊,隨便抽?”

杜雙點頭:“放心,隨便抽,我會讓你抽到它的。”

於是虞了真的隨便挑了一張,正要抽出來,忽然又被杜雙阻止:“等等,換一張。”

虞了:“怎麽了?”

杜雙理直氣壯:“換一張,這張不是。”

虞了:“……”

周圍一陣哄笑。

虞了隻好又換一張,結果又被杜雙阻止:“再換,這張也不是……這也不是,不是,再換。”

就這麽連續五六次,給虞了玩樂了:“所以保證抽到就是這樣讓我一張一張的試是吧?”

杜雙認真保證:“下抽一定。”

行吧,雖然虞了已經斷定了杜雙是在跟他開玩笑,但還是順從地繼續第七下。

這次剛抽出來,虞了還沒來得及翻麵看,杜雙就誇張地哇地一聲:“恭喜!!你抽到紅桃A了!成功觸發獎勵兌換機製~”

緊隨其後,他手裏的撲克被用力往下一壓,不過眨眼的功夫,快到他什麽也沒感覺出來,再定睛看時,撲克沒有了,卻而代之是一朵濃豔烈紅的玫瑰花。

杜雙一改方才的咋呼,非常紳士地衝他行了個禮:“鮮花配美人,希望喜歡~”

“我!尼!瑪!”熱烈掌聲裏夾雜的是文遠的怒吼:“我就說我院子裏開的最好的那朵玫瑰怎麽沒了,原來是你小子!滾過來挨揍!”

杜雙早有準備,腳底抹油逃得飛快:“嘿嘿,有花堪折直須折,你心疼什麽?”

文遠追上去:“嘿你妹啊,別躲,我看你也該被折折了!”

杜雙:“謬讚,我可不是花兒~”

兩個幼稚鬼追趕著跑遠了,順道帶走了許多雙看熱鬧的目光,隻剩兩個人的角落眨眼安靜下來。

虞了咕湧著將手從陸邀手裏縮了出來,隻把玫瑰花留在了裏麵。

陸邀漫不經心將花捏在手裏轉了一圈,思索著是扔掉還是當垃圾放在桌上等人收拾了去,虞了忽然轉過頭看他,笑道:“想什麽呢,還不打算送給我麽?”

萬裏無雲,明月高懸,酒吧裏的熱鬧還在繼續,兩人從熱鬧之中脫身,吹著夜風,踩著幹燥的青石板悠閑往回走。

虞了頗有興致地搗鼓著陸邀送給他的玫瑰花,忽然心血**:“其實我也會一個魔術。”

“這麽厲害。”不管怎麽樣,陸邀先誇再問:“什麽魔術?”

虞了停下腳步,麵向他:“你把手伸出來。”

陸邀聽話地攤開一隻手給他。

虞了讓他用另隻手幫自己拿下花,然後從他的手指尖開始,用雙手交替的動作仔細將血液慢慢逼向掌根,手掌心因為血液缺失而略微泛白。

初中那會兒玩的小遊戲了,難得他還能記起來。

等到了合適的距離,虞了用左手握緊他的手腕阻止血液回流,用右手食指在距離他手掌心不過厘米的上方重複繪畫著愛心的形狀,再慢慢鬆開左手。

血液爭先恐後回湧入掌心,激起輕微酥麻的感覺,而被畫過的地方感受更甚,仿佛真的有這麽一個形狀被描進了皮膚裏層,隨著血液一同湧動。

明知是視線造成的錯覺,陸邀卻還是不可避免心頭一顫。

本來還想得意問一句怎麽樣,但一抬頭目光對上時,虞了忽然為自己幼稚的舉動羞恥起來,幹脆用手蓋住,掌心貼合,將路過的一縷清風也藏在了裏麵。

陸邀無聲彎了彎唇,抬眼表示詢問。

虞了欲蓋彌彰清咳兩聲,索性抓緊他的手,揚著尾音反問他:

“哥哥不要牽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