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殺機重重(上)
“你問他?”姬夢回本想以這話題擾亂她心神,想不到這丫頭竟然來個化被動為主動,這倒叫他有些無從說下去。
“非冰……他當年以為你死了,”他歎氣,“雖然你們決裂了,他還是……難過了好一陣子。”
從姬夢回刻意地輕描淡寫中不難察覺他隱瞞了好些內容。
那人的性格,顧淩波卻是知道的,平時一派豁達,鑽起牛角尖卻是誰也說不動,那輕描淡寫的“難過”中又蘊藏了多少痛苦?
“當時都小……”輕輕地歎息到底又唇際劃出。
是,當時他們都小,風華正茂,誌比天高,都以為這天下和該就是自己的,這天下人和該都聽自己的。
“現在也沒見你大到哪去,才幾歲,說起話來像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你才是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兒,三十的人了吧。”
無論何時,何種氣氛,忍耐向來不是顧淩波的美德。
“是二、十、九!”
咬牙切齒,姬夢回有些慶幸在場的隻這一個。
當年在宮裏,那兩個小惡魔聯起手,玩得他查點沒被老爹打死。那滋味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那。
目光又掃到大眼中多了絲好奇地燕昭,淩波笑吟吟地過去:“你是燕昭吧。”
燕昭有點警戒地點點頭。
見對方的疏離,淩波皺眉:“不記得了嗎?你小時候最喜歡我了,我還抱過你呢。”
少年的臉竟然微微泛紅。
真是、真是……太可愛了!
淩波笑眯眯地伸手想抱抱少年,少年卻猛地一躲。
她有些失望的甩甩手:“我說真的啊,你該叫我一聲‘小姨’。”
“哼!”這回少年的眼神壓根兒是不屑了。
淩波不禁有些埋怨:“姬大丞相呀,你怎麽把好好的小孩兒教成這樣?”
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粉嫩嫩的,好乖,好可愛,喜歡追著‘小姨’跑呢。
“這孩子不是我在教,”為自己辯解一句,姬夢回朝燕昭道,“阿昭,她真的是你小姨,是你母親的表妹。”雖然年齡看起來像私生女更多些。
“她是長樂門的客人,我還是稱呼‘二小姐’比較妥。”
姬夢回搖首道:“隨你吧。”
早知道,這孩子的倔勁那和他父親是一個水平的。
淩波倒也不生氣,依舊笑嘻嘻地:“那不如就叫姐姐吧?嗬嗬,小燕昭真能幹,小小年紀已經是一門之主了呢。”
“哪比二小姐‘天下第二’來得威風。”似乎沒想到燕昭就這樣反唇相譏,淩波微怔。
“是他教的?”
少年不說話。
淩波又笑了,這回卻是笑得高深莫測:“也好,我等這封‘戰書’也很久了。”
燕昭一凜,抬頭看她,卻見淩波已然又是一幅嘻嘻哈哈地樣子,仿佛完全沒有方才一回事。
“小燕昭,我累了,這桌‘盛情難卻’我就心領了,先帶我去客房吧?”
麵對這個高深莫測、據說他小時竟然還很喜歡的“小姨”,燕昭知道這人遠不是自己能看透的。
想著,竟然有點慶幸,幸虧十王叔派了相爺來助陣……
淩波等人被安置在二樓的‘天’字房,雅致而舒適,一看便知道是高等級的享受。
稟退了姬夢回安置的的兩個丫鬟,淩波開始和文椒二人研究對策。
不比那二人是坐轎,紅椒椒是走了一天,早想坐下歇歇,卻被淩波叫住。
“老大?”
“先別忙著歇。”
淩波冷眼掃視了一圈這個布置典雅的房間,走到一鼎小巧精致的香爐前,冷冷一笑,將其連香帶鼎一並朝窗外一扔;然後走到床前,把懸著紅線流蘇的帳幔整個一扯,依舊向外撇;接著,她看了眼窗邊那盆怒放的紅花,剛要揮手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回走到案幾前,將架上的狼毫筆對準乘好墨汁的硯台好一頓沾,沾好卻看也不看地扔到一邊,轉而將圓桌上的茶具連托盤拋繡球似的往樓下一……
紅椒椒早張大了嘴巴:“老……老大,你要拆房子嗎?”
接連不斷的噪音令文碧也不禁驟了眉:“不入流的迷藥就不要管了,我和椒椒也不怕的。”
“迷……迷藥?”紅椒椒乍舌。
再度將屋內掃視一圈,確定隻剩下些不具殺傷力的“小貨色”後,淩波不得不收手。再丟下去,他們今晚怕要睡地麵了……
“真是為老不尊,還是這麽卑鄙。”
連被子都噴上不入流的迷魂香!
“你們……可不可以給我解釋一下?”紅椒椒發覺自己始終有些跟不上這二人的思維。
文碧瞟了她一眼,顯然對她的遲鈍很是不滿。
“香爐裏點的是能讓人產生幻覺的‘美夢成真’,香爐壁上抹的是‘蝕骨油’,流蘇中摻著‘千年蛛絲’,沾者即斃,床帳褶皺裏的粉沫是用曼陀螺花粉加工過的特製軟筋散,碰了怕不隻渾身發軟這麽簡單。”
“啊……那、那隻筆呢?”
淩波道:“窗邊那盆花是帶火毒的火山紅蓮,不需碰觸香氣便帶著毒性,我本想也一並扔了,但那毒香若是和……這筆毫裏的‘開心粉’及墨汁中的‘飄香醉’混和,則會生成一種很好聞的氣味,對人體無害不說,怡情養性又陶冶身心,用來熏熏衣服也是不錯的。”
屋內一片沉默。
“老大……那個人是你老師?”
淩波想想,點頭:“恩,算是吧。”
雖然印象中沒從那人那兒學到什麽正經的東西,但類似今天這類“旁門左道”還是悟出不少的。
解決完問題後,淩波伸了個懶腰,沒去在意文碧的歎息和紅椒椒臉上黑線。
“尊上,我們還要繼續待在這兒麽?”
淩波歎氣:“就怕走也走不了,不如就看看他們下一步準備怎麽做。唉!當初聽你的不要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