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人心不足

聽了這句話,林楚生笑了起來,“我又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他沒必要信任我。我林楚生是一人一馬打下的江山,從來沒有依附於任何人。”

“不依附於人,那就是要把人扳倒了?”對方的聲音似乎多了幾分世故。

林楚生的眉頭此時皺了起來,“我以前沒有這個打算,現在也沒有這個打算,至於將來,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不要自作聰明。”

“那你有沒有打算跟你老婆離婚?”對方這次幹脆直接。

林楚生重重呼出一口氣,“明天晚上,我去你那裏吃飯。”說罷,便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剛剛放下,居然又響了起來。

“今天這是怎麽了?”林楚生拿起電話,一看號碼,表情又起了變化,凝重中略帶不耐煩,但還是接了起來。

“河野先生,這麽晚了,有何見教啊?”

電話竟然是河野平打來的。

“林先生,我想你還沒睡,所以打個電話,我也是剛回到山州不久。”河野平帶著笑聲。

“既然剛回來,那就應該好好休息。”林楚生的聲音很平淡。

“睡不著啊,泛古堂的秋拍就要開始了,我還沒想好要拍什麽東西。”河野平依然帶著笑聲。

林楚生站起身來,“你最感興趣的,恐怕是雍正粉彩喜報平安搖鈴尊吧!”

“本來我是很感興趣的,但是出了狀況,實在是沒法拍了。”河野平歎了一口氣,“這真是一個悖論,如果是真的,那得打碎了才能證明,如果是假的,那就不用說了。無論真假,都不能拍啊!”

林楚生冷笑一聲,“我看,不用打碎,你就知道內印做在哪裏吧?”

“林先生說笑了。我又不是神仙。”河野平道。

“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說起內印,我就想到了內鬼這個詞兒。河野先生胃口好大啊!”林楚生重新坐了下來。

“林先生,我打電話給你,不是扯這些猜測的東西,我是想和你見個麵,好好談談。”河野平的聲音嚴肅起來,“世界是平的,合作才能共贏。”

“這件事兒,你早就已經和我說過了,我也回答過你了,絕無可能!如果不是我和秦伯毓的關係,你也不會找上我。我林楚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是有些原則是不能碰的!”林楚生這一句,說得鏗鏘有力。

“這個世界的原則就是老大說了算。在山州乃至山海省的古玩珠寶圈子裏,有泛古堂在,你們林氏當定了千年老二。”河野平接口道,“林先生是有雄心壯誌的人,難道就這麽屈居人下?”

“古玩和珠寶,根本就不是一個圈子,而且我即便是想做,也不必依靠你們東京史料館的力量,你們要的,隻是一個傀儡,連老二都不如!”林楚生說得越來越不客氣,“別以為在秦伯毓身邊放了顆棋子,就能將死他,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這個人就會被查出來,而且會死得很慘!”

河野平突然間陷入了沉默。

林楚生放緩了口氣,“河野先生,生意往來,合作互利,我是很歡迎你的,雖然我骨子裏有些仇倭。但是,不要說我和秦伯毓這種關係,就是毫無關係,我也不會聯外攘內!更何況,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勸你,該收手時就收手吧!”

“林先生真是個智者。我看今天給你打電話不是好時機,有機會再聯係吧。”河野平話音未落,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林楚生隨手將手機扔在了桌子上,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這顆棋子,到底是誰?”

皺眉沉思中,一道亮光閃了出來,剛才電話裏女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不依附於人,那就是要把人扳倒了?”

林楚生又點著了一支煙,居然開始敲打桌子,哼出了京劇《沙家浜》:“適才聽得司令講,阿慶嫂真是不尋常,我佩服你沉著機靈有膽量······”

還沒唱完一句,林楚生忽然重重錘了桌子一下,“你何止是有膽量,真是膽大包天!我這是,引火燒身了!”

林楚生萬萬不會想到,就在此時,秦老的書房裏,他也正在哼唱著《沙家浜》:“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

唱到這裏,秦老也停了下來,對麵前的賀誌祥說道:“這一回,看來我真是欠了思量啊!”

賀誌祥嘴角微微上翹,像是露出了笑容:“想不到,秦老您這旦角,唱得也很有感覺啊!軟中帶硬,綿裏藏針。”

“她確實跟了楚生不短時間了?”秦老笑著擺擺手,接口問道。

“是。查她的時候,沒想到拔出蘿卜帶出泥。”賀誌祥應道。

“你怎麽看?”秦老又問道。

“如果是他們聯手,河野平下的血本夠大的。”賀誌祥道:“不過,就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還不能證明他倆聯手。隻是林總金屋藏嬌,已經有點兒······過分了。”

“哎?”秦老擺擺手,“這不算什麽,我了解我女兒,她事業心太強,楚生做得算不錯了。他這種地位,外麵養個女人,安撫工作上的疲憊,我能理解。而且,我也不打算過問,這種狀態,總比他們離婚要強。”

兩害相權取其輕,對家庭生活來說,亦是如此。

賀誌祥點點頭,“那現在,是不是要查清楚他倆是否聯手再說?”

秦老略略沉思,“不用查了,我直接問楚生。”

賀誌祥似乎明白了什麽,“林總是個聰明人,我也覺得他不會因小失大。”

“不是因小失大。楚生這個人,聰明絕頂,但是卻有自己的原則,這也是我當年最欣賞他的一點,所以,他倆聯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倒是這個小丫頭,我真是低估她了,我秦伯毓待她不薄啊!”秦老搖了搖頭。

這一次,賀誌祥沒有說話,而是專注地看著秦老。

他似乎在等一個指示。

秦老從沙上站起身來,拄著拐杖走到了窗邊,“人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