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張瘸子猛然回頭,有些害怕的盯著這個趴在窗戶上的陌生女子。
他完全沒聽到腳步聲,這女人究竟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李楚見他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幹脆趴在窗戶上笑得前仰後合。
“我就是一個賣魚的啊,嚇著你了?”
被李楚下了麵子的張瘸子頓時黑了臉:“你他娘的少放屁!”
李楚對他的怒罵聲充耳不聞,站直身子攤了攤手,隨後身手敏捷的一下跳進屋子裏。
站在屋內的張瘸子被她嚇了一跳,沒忍住往後踉蹌一步,眼看著就要往後麵摔倒,李楚伸手在他衣襟上輕拽一把,使得他直接朝前摔倒在地。
“你他娘到底是誰?”猛然摔倒在地的張瘸子連疼痛都顧不上,一臉驚恐的盯著麵前這個輕鬆就將自己拽倒的女人。
李楚懶得理他,自顧自的將堵著門的那些桌椅櫃子給搬開,一腳將那木門朝著屋外給踢開。
四寶在餘大娘懷裏抬起腦袋,見門壞了,迫不及待就要拽著餘大娘往屋外跑。
“去,外麵。”
餘大娘隻好帶著四寶往外麵走。
張瘸子的眼神粘著四寶一塊往外去,卻被李楚一腳踢暈在地。
“看什麽看,你這個老東西?”
李楚實在不知道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種人存在,恨不得一腳將人踢死就好,可惜殺人犯法。
她扔下張瘸子,跟著餘大娘也往屋外走。
屋外的院子裏,好幾日沒出現的江樹昕此時正站在大堂裏,身邊跟著一位年紀頗大的老者。
“江二!”
已經走到院子裏的四寶一眼就看見了江樹昕,她站在院子裏,衝著江樹昕嬌聲嬌氣的喊她。
江樹昕還在大堂裏同那老者說話,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四寶沒動。
站在原地的四寶眼淚忽然就往下掉,情緒一下就上來了,癟著嘴就開始哭,哭得比以往都要委屈,邊哭還邊罵。
“大,壞蛋!”
餘大娘被她嚇了一跳,忙上前想要哄她,卻被已經走了過來的江樹昕用眼神示意,有些猶豫,到底還是沒上前。
“哭什麽?”江樹昕站在四寶麵前,垂著眼看她,伸手抵著四寶的下巴,將她那小腦袋抬起,麵對著自己。
四寶看著她,淚眼朦朧,卻還是止不住的要哭。
江樹昕也不哄她,任由她哭,滾燙的淚珠滴落在手背上江樹昕依舊無動於衷,兩人就這麽僵持著。
餘大娘也不知道這是咋了,隻能在一邊幹著急。
等到四寶哭得有些累了,情緒慢慢散了,開始改為一點點的抽泣,江樹昕這才上手替她擦淨臉頰,揉揉她發紅的眼尾。
“哭好了沒有?”
四寶就這麽抿著唇,聽到江樹昕問她也不回答,有些固執的看著江樹昕。
“你不願意和我說話,那我就回去好了。”
江樹昕仍然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眼神卻是一直放在四寶臉上。
四寶聽她說要回去,立馬就伸手去扯她的衣擺,眼眶紅紅的看著她,模樣好不可憐。
江樹昕卻不為所動,依舊麵無表情:“那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要哭呢。”
四寶別扭的撇撇嘴,手指揪著江樹昕的衣擺,好半會兒才慢吞吞開口:“你,不理我。”
“等一會兒也不行?”江樹昕伸手握住四寶扯著自己衣服的小手,放緩了聲音問她。
四寶看著江樹昕很用力的點頭,表示不行。
江樹昕還想說些什麽,站在一旁的李楚卻裝模作樣的猛咳一聲,伸手朝著屋內指了指。
江樹昕看了眼屋內的暈過去的張瘸子,又看看眼前可憐兮兮的小姑娘,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於凶了。
一時之間江樹昕軟了神色,麵上帶著一絲溫柔,將人往自己懷裏帶:“那我抱抱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被江樹昕抱在懷裏的四寶一下就破涕為笑,毫不介意的點頭:“好~”
看得餘大娘莫名有些麵熱,雖然四寶是個不懂事的,光天化日之下這般被江二抱著,總還是有些不合時宜的。
可四寶卻賴在江樹昕懷裏不肯出來了。
“你來,我就,開心。你,不理我,就,不開心!”
四寶趴在江樹昕耳邊,軟著嗓音小聲小氣的仿佛在自言自語,可奈何就在耳邊,江樹昕隻得耐著癢,一字一句聽四寶把話說完了。
“嗯,怪我。”
江樹昕順著她的話點點頭,頂著餘大娘不太高興的目光將四寶從懷裏撈出來。
“先自己站著,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言罷,也不管四寶樂不樂意,自己就朝著大堂裏走了,李楚也連忙跟上。
“你咋不抱了?”跟在她身後的李楚笑著打趣道。
江樹昕直接忽視,走到那老者邊上,同那老者說話:“劉叔,這兩個人的傷怎麽樣了?”
那老者便是江樹昕從鎮上帶回來的大夫劉泉。
劉泉撚了把胡須,有些為難的看著江樹昕:“這位年輕人傷勢嚴重,以後恐怕是不舉了。”
“哦,那他呢?”江樹昕不以為意的看了眼昏死過去的餘二寶,又將視線落在半坐在地上的餘老漢身上。
劉泉看了眼餘老漢的脖子,溫聲道:“這位倒是無妨,隻是勒出了些許印子。”
話落,江樹昕卻是陡然伸出腳踢在餘老漢的心窩處,踢得餘老漢抱著心口在地上哀嚎不已。
“好你個江二,你這是做什麽!”
江樹昕見他還有力氣說話,想也不想,朝著他又是幾腳,直將那餘老漢踢得滿地打滾,最後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抱頭暈死過去。
“現在呢?”見人昏過去,江樹昕又對著劉泉問道。
“……”劉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這人一臉溫和的將人踢成這副模樣,轉頭又問人家傷勢如何,著實可怕。
劉泉還是仔細將餘老漢檢查了一番:“沒有什麽大礙的…”
隻是斷了幾根肋骨罷了…
後麵這句話劉泉自然沒有說出口。
“那沒大礙就好,謝謝劉叔了。”江樹昕客氣的朝他拱手道:“那屋內還有一位勞煩您前去看看。”
說著,便帶著人來到了屋內,那張瘸子暈倒在地上,江樹昕用腳隨意的踢了踢,毫無反應。
劉泉伸手替張瘸子把了脈,又在他身上的傷口檢查了一番:“他這後腦處的傷失血過多,昏死過去,要不了命的。”
“有勞劉叔了。”李楚忙上前,帶著劉泉出了餘家。
餘大娘和四寶不解的看著江樹昕。
江樹昕卻也並不打算解釋,而是衝著屋外出聲喊道:“劉大頭,還不出來?”
話落,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從屋頂跳了下來。
“江二,你一大早叫我過來,可謂是看了一出好戲,不過,這些人裏頭,能抓到也就一個張瘸子了。”
江樹昕漫不經心的看著屋內的張瘸子,擺手道:“管你抓幾個,趕緊把人給帶走就是了,免得死在我這。”
“真是欠了你的。”那黑衣男子低聲道,走到屋內將那張瘸子扛在肩上帶走了。
餘大娘一臉震驚的看著那人扛著張瘸子就這麽被帶走了,驚訝的問道:“那人怎的就將他給扛走了?”
“一個衙役。”江樹昕好脾氣的笑著道:“張瘸子私闖民宅,惡意傷人,衙役將人捉拿歸案,很正常。”
這話剛好被去而複返的李楚聽到,她痛心疾首的朝著江樹昕擠眉弄眼,真是的,累死累活才逮住那張瘸子的把柄,就被你一句話兩句話給糊弄過去了?
江樹昕看也不看她,徑直朝著四寶那邊走,牽著她好聲好氣的問。
“要不要跟我回家?”
四寶懵懵的,卻還是順著江樹昕的手就要往她跟前湊,看得餘大娘在一旁心驚。
江樹昕卻由著她,張開雙手讓她往自己懷裏鑽。
四寶靠著江樹昕,在她懷裏轉了個身,身體小小的,腦袋在蹭在她的下巴處,微微歪著腦袋看著餘大娘,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那娘呢?”
餘大娘聽到這話鼻尖一酸,眼眶止不住的發紅,她看著滿心依賴江樹昕的女兒,滿腔擔憂的話語在頃刻間都散得一幹二淨。
“娘不去,娘守在家裏,等四寶以後想回來了就能直接看到娘啊。”
四寶哪能懂那麽多,她隻聽到餘大娘說不去,一張小臉就這麽垮了下來,她皺著眉頭看向江樹昕,小聲小氣的同她說話:“你帶娘,一起,好不好啊?”
江樹昕倒是無所謂,她不置可否的看了眼餘大娘,抬手替四寶理順臉上纏著的發絲,點點頭道:“那你自己跟你娘說。”
聽到江樹昕的話,四寶又轉到餘大娘麵前,可憐巴巴的問她:“去嘛,她準的。”
在四寶看來,要去江樹昕家,就得經過江樹昕的同意,那江樹昕同意了之後,餘大娘就可以同她一塊去了。
四寶不懂事,餘大娘不可能不懂,四寶跟著江樹昕回去,那就是嫁過去了,而她這個做娘的,又怎麽可能跟著自家女兒一塊過去呢。
餘大娘索性就硬起心腸,朝著四寶嚴肅道:“娘不去的。”
這下四寶有些猶豫了,她直起身子,稍稍遠離了些江樹昕,視線一直在餘大娘身上打轉轉,還想開口問些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最後四寶回頭看著江樹昕。
“那你,不回去,好不好嘛?”
不回去,那大家就可以一起住了。
但江樹昕顯然不可能不回去。
此時天色也晚了,江樹昕看了看已經半落西山的太陽,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將四寶往餘大娘懷裏推。
隨即說道:“你幫她收拾東西,收拾好了一塊去我那吧,我先回去一趟。”
言罷,也不等餘大娘有其他反應,自己跟著李楚就已經出了餘家大院。
餘大娘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四寶倒是開開心心的扯著餘大娘就往屋裏走:“收、收東西。”
被扯著走的餘大娘慢慢緩過神來,先是一怔,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幫著四寶收拾她的衣物。
兩個人在屋裏不緊不慢的收拾東西,而堂屋裏的餘老漢和餘二寶沒人搭理卻已經悠悠轉醒了。
餘老漢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衝著空氣破口大罵:“江二你個王八羔子!”
等到罵完,餘老漢才發現屋裏除了自己和餘二寶就沒有其他人了,一時間氣得渾身都疼,尤其是被江樹昕踹斷的那幾根肋骨,格外的疼。
餘二寶是被自己下麵那處疼醒的,醒來時已經疼到麻木,他麵色蒼白的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著那處,整個人神情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