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上擺著一盆被用過的水,而使用過它的人此刻正一臉無辜的看著江樹昕,好心的讓她來洗手。

“你怎麽這麽壞?”

江樹昕想也沒想,伸手揪了揪四寶的臉頰,故作生氣的說道。

惹得四寶臉上熱氣更甚,她吐著舌頭,朝著江樹昕調皮的笑。

“才不壞,我騙你呢。”

說著,四寶端著那盆水就倒掉了,又重新舀了一盆過來。

江樹昕不置可否,順從的洗了手,又替四寶那被她捏得髒兮兮的小臉給擦了一遍。

手上力氣沒有刻意放輕,有些重,疼得四寶抓著江樹昕的手臂就要退開,可江樹昕硬是摁著她的小腦袋替她擦了個幹淨。

“疼死了。”被放過的四寶立馬鼓起臉,不開心的控訴著。

江樹昕自顧自的開始做飯,瞥了一眼四寶,不以為意的道:“不可能吧,我沒用力啊。”

這話說出來四寶才不信呢,她的臉上現在都還火辣辣。

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駁江樹昕,憋了半天才別吃一句:“你才壞。”

江樹昕對著她笑得很隨意,也不說話。

兩人打打鬧鬧,終於吃完午飯。

飯後江樹昕帶著四寶在屋子裏午睡。

等到四寶睡著,江樹昕又出來,在亭子下抱起早上砍來的竹子,開始幹活。

趁著這天這會兒天氣好,江樹昕一個人忙活了一下午,將那竹子砍起削好,準備編成魚簍,然後晾曬個幾日。

縱使已經很熟練了,江樹昕還是必不可免的被竹條上細小的毛刺劃到,加上竹條鋒利的的邊緣,等到一個魚簍編完,一雙手上豁出了好幾道口子。

睡了沒多久的四寶像個乖寶寶一樣,坐在江樹昕身邊,認真的看著她編魚簍:一雙秀氣的小眉毛卻是緊緊皺著。

“疼不疼嘛?”

江樹昕將那魚簍倒掛在木樁上,她自己是沒什麽感覺的,剛想搖頭,看到四寶一臉認真,隨即將手貼在四寶臉上。

“有一點疼。”

本來四寶還想將她的手扯開,但一聽她說疼,伸出去的手立馬就放下了,由著江樹昕在她臉上亂捏。

“藥膏!”她伸手朝屋內指,眼睛看著江樹昕,緊皺的小眉頭看得出她的擔憂。

她示意江樹昕進屋塗藥。

江樹昕哪有那麽嬌嫩,她也不過是逗她玩,“你給我吹吹就好了,不用塗藥。”

四寶不疑有他,將江樹昕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放在麵前,鼓著臉嘟著唇,連著呼了好幾下。

“還疼嗎?”

溫熱的氣息打在手背上,江樹昕有些後悔說讓她給自己吹了;整隻手都要麻木了,簡直是折磨。

“沒事了,不用吹了。”江樹昕僵硬的想要抽回手。

四寶不肯,死死抓著她的手,還用指頭輕輕撫摸上麵的細碎傷口。

“還沒好。”

這一時半會兒自然不會好,江樹昕有些忍不住,稍微用了些力,將手從四寶那抽了回來;四寶立馬就不高興了,江樹昕又連忙拍拍她的腦袋,忽悠道:

“你吹過後,我的手就完全不疼了,隻是外麵看著還沒好。”

四寶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斜著眼睛看著江樹昕,她的身上受過傷,明明要疼上好幾日,怎麽可能一下就不疼了,這人就知道哄騙自己。

轉過頭去,四寶選擇不搭理江二。

到了晚上,因著江樹昕手上有些小小的傷口,四寶死活不肯讓江樹昕替她洗澡了。

江樹昕倒也樂得自在,每回替四寶洗澡她都是眼觀鼻,鼻觀心,整天都在瞎洗,這下四寶想自己洗,江樹昕馬上就替她安排好了。

浴桶裏熱水倒滿,寢衣也整整齊齊放好在桶邊的架子上,還有方便四寶踩的小凳也放在浴桶邊上,隻等四寶自己過去了。

“真要自己洗?”江樹昕見四寶一副幹勁十足的小模樣,還是不放心的問了句。

四寶瞅她一眼,已經開始自顧自的脫起了衣服,用行動回應著江樹昕的問話。

那行吧,見狀江樹昕隻好轉身出去了。

很快淨房內就響起了聲音,不緊不慢的,江樹昕在門外聽了會兒,似乎能想象到四寶那慢慢吞吞的動作。

等到四寶自己將自己洗幹淨出來,江樹昕已經提著水在廚房將就著洗完。

四寶學著江樹昕的樣子,將她慣用的簾帳自己裹在身上,疊好的寢衣她沒穿,而是被她抱在懷裏。

江樹昕坐在床邊擦拭著發尾,抬頭看她:“怎麽不穿衣服?”

將衣服往江樹昕身邊一扔,四寶噔噔噔的爬上榻去,然後將裹在身上的簾帳丟開,鑽進被子裏,指著被她扔開的寢衣小聲說:“我不會,有繩兒。”

江樹昕抓起那衣服看了眼,確實,不是她平日裏簡單的套頭寢衣,而是係繩的。江樹昕還以為她會穿呢。

“過來,你自己套上,待會兒我給你把繩子係上。”

夜間氣溫有些涼,四寶從被子裏探出一截細白的手臂,拿著寢衣沒頭沒尾的往身上套,竟是叫她給穿好了,就差前襟的幾根小繩晃**著。

“你係。”四寶坐著,語氣嬌軟又肆意的使喚著江樹昕。

聞言,江樹昕沒急著過去替她係,而是將桌上的蠟燭吹滅,摸著黑上榻。

“黑了。”這下四寶不橫了,乖乖坐在黑暗中,有些局促的揪住江樹昕胳膊。

江樹昕知曉她是怕黑,便將人攏進懷裏,背靠著自己,然後伸手替她將前襟的細繩係上。

“沒關係,早點睡覺,明日要早起的。”

說完江樹昕按著四寶進了被窩。

翌日清晨,還在睡夢中的四寶被江樹昕拖了起來,差點鬧起脾氣來。

還是江樹昕用熱騰騰的烤地瓜將她止住。

兩人趁著外邊人少,悠閑地走在路上,等到四寶手中的地瓜吃淨,兩人也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江家大宅。

今日是江淑雲的生辰,江樹昕特地帶著四寶一大早就趕了回來。

不過有人比她更早。

“江二姐姐,小嫂嫂!”眉眼清秀的小姑娘李念在院子裏衝著江樹昕和四寶大聲喊著。

剛進大門的四寶見到李念,連江二也顧不上了,忙跑過去,跟著李念敘舊了。

李楚在廚房準備著食材,而江淑雲還在大堂裏給江尚喂早飯。

江樹昕空著手進屋,衝著江淑雲喊了聲:“姐。”

“來這麽早?”江淑雲見她來了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小勺看她一眼。

從她手裏接過勺子,江樹昕像模像樣的喂起了江尚,邊喂邊說道: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這個做妹妹的不得來早點?”

“你就貧吧。”江淑雲好笑的讓開位置,看著外邊忙活的李楚,說:“人家李楚比你早來不知道多久呢。”

“不同你說了,我得去幫忙了。”

說完,江淑雲就往屋外走了,留下一臉無辜的江樹昕和等著喂食的小江尚。

江樹昕用小勺舀了勺糊糊,喂到江尚嘴邊,逗她:“你娘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親小姨!”

“姨姨!”江尚張開小嘴咬住勺子,糊了滿嘴,還不忘記應和江樹昕,喊她姨姨。

“還是你這小崽子懂事。”

午間,是李楚大顯身手,做了一大桌的菜。

幾人在一塊簡單吃了頓飯,飯後,四寶和兩個小孩子一塊在屋裏睡覺,江淑雲在廚房收拾,而江樹昕終於找著機會,一把將李楚拉到屋外。

江樹昕一抬胳膊,抵著李楚的肩膀,將人摁在牆邊,麵色冷淡的問道:“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殷勤呢?”

肩膀被抵著,李楚臉上依舊笑嘻嘻,並未有任何不滿,她隻是解釋道:“你姐生日嘛,你姐就是我姐,那必須得早點。”

“不是嗎?”李楚打量著江樹昕的臉色,厚著臉皮添了句。

“你先別急著跟我在這嬉皮笑臉。”

素來沒多少情緒的人現在臉上帶著點莫名的煩躁。

這叫李楚有點怵,她知道江樹昕還有話要說,臉上的笑意全都收了起來,等著江樹昕的話。

江樹昕也鬆開抵著她的胳膊,看著院內冷聲說著:“張文成雖然棄我姐於不顧,但到底兩人之間還是有名分的。”

聽到這話,李楚還算輕鬆的表情立馬就變成了呆滯,她知道,張文成是江淑雲的丈夫,正兒八經的那種;江尚,也是兩人共同的孩子。

她的那點心思,在現實麵前,好像什麽都不是。

“那你難道想一直瞞下去嗎?”

張文成作為一個秀才,好不容易熬到了進京趕考的日子,帶著江家給的盤纏就離開了村,那個時候的江淑雲剛懷上,還盼望著丈夫能夠考取功名,然後接她和孩子一起上京。

可沒想到張文成一走就是快兩年,期間連封信都未曾來過,起先江淑雲還以為是他太過忙碌,不得閑,可隨著時間推移,一直未有消息,江淑雲就開始著急了,但她還懷著孩子,身體自然是最重要的。

江樹昕就托人上京去打探了一番,得來的消息確實張文成已經在京城娶妻生子。

顧及江淑雲的身體,江樹昕選擇一直瞞著她,直到現在,她也是不知道此事的,沒回問起,江樹昕都是糊弄哄騙過去;但她也知道,江淑雲並不愚笨,這瞞不了多久的。

李楚自然也知道,不然她也不會問。

能瞞多久,江樹昕不知道,但她清楚,張文成如果出現在她麵前,她一定會讓他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一直瞞著不可能,但是,你稍微忍耐著些。”

江樹昕意味深長的看著李楚,皮笑肉不笑,淺聲繼續說:“不過我姐對你也挺好的啊。”

“沒有沒有,是我這個人比較熱情…”李楚被她看得後頸發涼,忙出聲解釋。

她可是清楚江樹昕有多姐控的。

“熱情?”江樹昕半闔著眼,上下打量著她,“那怎麽不見你上我那做飯給我吃?”

“你那哪用得上我啊?”李楚繼續道。

江樹昕還想說點什麽,門口卻傳來了江淑雲的聲音。

“你倆在那說什麽呢?”

“沒事。”江樹昕聞聲看也不再看一眼李楚,恢複平靜朝著江淑雲走去。

“真沒事?”江淑雲不大相信的看了眼江樹昕,又回頭看向還傻站著的李楚:“你不進來?”

李楚連忙跟上,出聲說道:“真沒事,就說說最近魚攤上的事。”

見李楚也解釋了,江淑雲便也沒再多問,又徑直進了屋內。

“唉。”

跟在江樹昕身後的李楚看著江淑雲離開,忍不住歎了口氣。

江樹昕半坐半靠的窩在椅子上,沒個正形,看著一臉頹然的李楚,欲言又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瓶;灰色的叢林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