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李楚和陳筱林二人帶著餘家母女二人趕著馬車回到了鎮上。

此刻已經是夜半子時,萬籟俱寂,餘三寶和江淑雲二人都還未睡,一個因為擔心而一直守著江樹昕和四寶,另一個則是在門口等著陳筱林她們回來。

李楚和陳筱林帶著餘大娘和餘五丫從馬車上下來,餘三寶和江淑雲也跟著一塊幫忙,幾人忙活許久,累得不行。

餘三寶見到許久未見的餘大娘,心中感慨萬千,但奈何餘大娘身上的藥勁未過還在昏睡之中,餘三寶也隻能看著李楚安排她們歇下。

李楚家占地雖然不小,但廂房還真就不多,算上她自己住的屋子,總共就四間。江尚和李念兩個孩子跟著江淑雲一間屋子,江二和四寶占了一個,眼下餘大娘和餘五丫又占了一個,還剩下一間,屬實不好分配。

“你們去休息吧。”

李楚意識到自家房間不夠,清麗的臉上帶著一抹困頓,但並未過多表現,隻是指了指陳筱林和她邊上的餘三寶,示意她倆趕緊去休息。

陳筱林和餘三寶並不清楚李家的廂房夠不夠,兩人本就很困了,也沒做過多推脫便一同回屋歇下了。

等到那兩人回了屋,李楚才去後院打了盆涼水,準備洗把臉清醒清醒,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你自己睡哪?”

李楚糊著滿臉水漬轉過頭,看到江淑雲抱著胳膊站在門口,有一瞬間的愣神,下一瞬不解的問了句。

“什麽?”

江淑雲看著她這副不太清明的樣子抿了抿唇,繼續陳述了一遍:“我說,你自己睡哪裏?”

陳筱林和餘三寶是

“啊?我、我在大堂裏湊合一晚就行了。”李楚腦子有些遲鈍,不知是因為太困還是因為眼前的人兒,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

聽李楚說完,江淑雲微不可聞的皺了皺好看的眉頭,此時寒冬臘月,天氣本就冷,更別提這半夜了。她看著李楚白淨柔和的臉龐,帶著些許未來得及擦拭的水珠,想也不想便開了口。

“去我那吧。”

此話一出,兩人都愣住了,李楚表情肉眼可見變得呆滯,眼中還明晃晃的掛著一抹錯愕。

這叫江淑雲有些惱,她不自在的捏了捏指尖出聲解釋道:“總比在大堂裏挨凍要好,更何況念念也在我那。”

江淑雲現下住的那件屋子本就是李楚平日休息的臥室,李念習慣跟姐姐睡,大多時候也是睡在那屋的。今日家裏兵荒馬亂的,也沒人過多顧及她,睡眼朦朧之際自己就跑過去和小小一個的江尚兩人在屋子裏睡著了。

李楚自然清楚江淑雲沒其他意思,但單獨麵對江淑雲的時候,她那顆不安分的心髒還是忍不住重重的跳了跳,她不自覺的咬了咬口腔內壁的嫩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好啊。”

見李楚應下,江淑雲朝著她溫柔的笑了笑便轉身先一步回了屋。李楚在後院將自己收拾好之後也跟著進了屋。

屋內燭火輕晃,江淑雲坐在榻邊輕輕拍著女兒的嬌軟的後背,哄著睡得不太安穩的江尚;一旁睡著香甜的李念則是四仰八叉的,江淑雲輕輕扯過棉被替兩人蓋好。

李楚就這樣站在江淑雲身後看著,沒敢上前一步,這樣的場麵,她看得眼熱,甚至不敢也不願去驚擾。

但她不動江淑雲動了,她轉身看到李楚愣愣的站著沒動,有些不解:“你還站在這做什麽。”

都已經很晚了,再不睡估計明早就爬不起來了。李楚搖搖腦袋回過神,示意沒什麽;隨即從櫃子裏搬出一張新棉被,丟到窗邊的羅漢**,隨便鋪了鋪就準備上去睡了。

江淑雲見她這和江樹昕差不多的整理手法有些驚訝,下意識就走上前接過被子幫她。“你這樣亂鋪被子是理不清楚的。”

李楚有些受寵若驚,看著突然走進的江淑雲,沒出息的往後退出一小步,眼觀鼻鼻觀心,鼻尖縈繞著一絲難以忽略的馨香,叫她忍不住紅了耳根。

江淑雲幾下就將那團成一團的棉被鋪開,絲毫沒注意到李楚的表情,臉上帶著困意朝李楚小聲道:“好了,快歇息吧,今日還真是麻煩你了呢。”

說著也沒等李楚的反應就徑直走回了榻邊準備睡下;看著江淑雲的後背,李楚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半個字,

等到江淑雲睡下,李楚輕輕將燭台上的蠟燭吹滅,輕手輕腳鑽進了江淑雲替她鋪好的被子裏,突然就咧著嘴無聲的笑了起來,活像個二傻子。

翌日,四寶竟然是整個李家最早醒來的人,她這會兒正趴在被子裏,氣色瞧著挺好的,可能是剛醒過來,有些遲緩,還沒弄清楚現在的狀況。

看著陌生的屋頂發了會兒呆之後的四寶突然想起什麽,猛地翻身看向身旁,隻見一旁的江樹昕還沒醒過來,一張好看的漂亮臉蛋卻帶著一些難以忽視的蒼白。

四寶腦子裏閃過昨夜發生的那些,畫麵一幅幅過,唯有渾身是血的江樹昕定格在她的腦海中,她怔怔的看著江樹昕的臉,突然湊過去,手指在她鼻尖點了點。

“江二……”

沒人理會她,四寶聲音有些發顫,眼眶也開始發紅,又喊了一聲:“江二!”這回聲音大了些,可依舊沒人搭理她。

下一秒,四寶就忍不住了,重重撲到江樹昕身上就放聲大哭起來;於是睡得正沉的江樹昕就被四寶這一下直接給砸醒了,睜眼就是四寶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蛋。

“怎麽了乖寶?”江樹昕聲音裏帶著些沒睡醒的喑啞,忍著身上的疼痛抱著四寶輕聲問道。

在江樹昕醒過來就已經停止哭泣的四寶愣了片刻,隨即就緊緊回抱住江樹昕,邊哭邊道:“嗚嗚嗚,對不起,江二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江樹昕不清楚,但她知道現在的四寶情緒很緊繃,她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抱著四寶輕輕安撫著她。

四寶又繼續說著:“你流血,我、我不乖,不聽話,要你背,對不起,嗚嗚嗚。”

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四寶記得並不清晰,在江樹昕把她背出餘家前她都是昏迷的,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江樹昕如何受的傷,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等她迷迷糊糊醒過來後就隻看到江樹昕渾身是血的背著她。

江樹昕聽她斷斷續續的說完,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後背,

“沒有,不是四寶的錯,是我不夠小心,這才會受傷。”說著江樹昕抱著四寶坐了起來,捧著她的臉,江樹昕逐字逐句道:“還差點讓四寶也受傷,是我的錯;我說清楚了嗎?”

四寶淚眼朦朧,看著江樹昕比平時虛弱的臉色,沒點頭,反倒還搖了搖腦袋反駁她:“你沒錯。”

難得唱反調的四寶,讓江樹昕忍不住勾了勾唇,順勢在四寶唇上親了親,“好,那都沒錯,你也不許哭了,好不好?”

一直以來,錯的就不是她們兩個。

四寶在江樹昕的輕哄下終於是平複了情緒,頂著一腦袋亂七八糟的發絲屁顛屁顛的起床,自己收拾好自己,擔起了伺候江樹昕的任務。

其餘人也紛紛起來,早在江淑雲清醒過來之前,李楚就穿好衣服從屋子裏跑了出來,撞上在院子裏呆坐著的陳筱林。

“你這一大早就發呆呢?”

陳筱林回頭看她一眼,沒說話,手中卻是拎著一小壇酒在喝;朝著李楚揚了揚,示意她要不要來點。

李楚驚了,連忙搖頭,搞不懂搞不懂,這是什麽獨特的習慣,一大早上就這麽豪爽的喝了起來?

見她搖頭拒絕,陳筱林不以為意,又自顧自地喝了起來,這是她一貫用來醒神的法子。

餘三寶從屋裏出來撞見這一幕,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隻看了一眼便轉身走到了餘大娘和餘五丫昨夜歇息的屋子門前,卻沒敢推門進去,停留片刻還是離開。

而屋內的餘大娘這會兒正好清醒過來,全然陌生的屋子讓她心頭一緊,想起昨夜忽然昏過去的情景,她下意識就拽起一旁的餘五丫往屋外走。

剛一出門,就碰上了抱著孩子從隔壁屋子裏出來的江淑雲。

“餘大娘。”江淑雲頓了一下,見到是她便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

餘大娘看到江淑雲,心頭的戒備瞬間就卸下了一半,她遲疑的問道:“淑雲啊,這是哪啊?”

“大娘別緊張。”江淑雲笑著解釋道:“這是江二鎮上朋友家,昨夜裏出了點事,便擅自做主將您帶了過來。”

餘大娘聽到說出事了,立馬就想到了昨夜裏那頓晚飯,自己莫名其妙就昏睡過去,那江二和四寶豈不是……

“是四寶和江二出事了嗎?”

江淑雲並不清楚這事情的具體經過,也不知道怎麽說,幹脆就直接帶著餘大娘去見了四寶和江樹昕。

因為江樹昕受著傷,所以被四寶強製要求在榻上待著不準下來一步。

餘大娘見到江樹昕那番樣子著實有些驚訝,看到四寶沒事又鬆了一口氣,四寶見到餘大娘則是高興得不行,但心思還是全都在江樹昕身上。

江樹昕省略了一些血腥的部分將昨夜的事情說了一遍,饒是如此還是讓江淑雲驚出了一身冷汗。

餘大娘本就對餘老漢和餘二寶兩人死了心,這下簡直是恨不得提刀去看了這兩個不要臉的男人:“真是太該死了,簡直沒有心!”

她又憤怒又慶幸,憤怒餘老漢和餘二寶居然這般狠心,又慶幸四寶遇上了江樹昕這般好的人。

幾個大人還在那裏說著話,跟在餘大娘身邊的餘五丫卻是躲在一旁看著屋外張大了嘴,滿臉不可思議和害怕。

屋外站著的人是餘三寶,她過來本想喊她們去前院吃早飯,卻沒想到餘大娘和餘五丫在這,還不等她躲開就被餘五丫給看見了,於是她便朝著餘五丫輕輕笑了笑。

就是這一笑,直接將餘五丫給嚇得喊出了聲,“啊!”

餘五丫抖著身子往餘大娘身後鑽,其餘幾個人都被她這副模樣給嚇了一跳,四寶被她嚇得一屁股坐在江樹昕邊上,就差往江樹昕身上怕了,好在是記得江樹昕受了傷。

“你這蠢丫頭,鬼叫什麽?”餘大娘一把揪住她輕斥道。

餘五丫則是指著屋外,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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