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帶隊的警察,氣得渾身發抖,這種行動就像是貓抓老鼠,卻怎麽抓也抓不到,不僅是他,參與這次搜捕行動的每一個人,心裏都憋著一團火。

“繼續找!就算把東北翻過來,也要把他找到。”鬆北公安局局長親自下令,而鄰近各市的警力,也在向鬆北湧入。

警方已經確定梁飛還在鬆北,這裏,被他們視作調查的重點。

任何離開鬆北的線路,都被警方設下關卡和路障,每一輛車,都會接受嚴密的盤查。

鬆北上空,似乎有一張肉眼無法看見的密網,將這座城市籠罩。

夜漸沉,梁飛一行人,這會兒正窩在距離鬆北的老式住房裏,不到六十平的房間,突然擠入這麽多人,房間頓時也變得擁擠起來。

“抱歉,占用了你們的家,不過,請放心,我們暫時不會傷害你們。”梁飛走到廚房,看著本該是這戶家主人的一對年輕夫妻,向他們表示歉意,“用這樣的方式把你們綁起來,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請你們理解。”

任何需要靠身份證登記的酒店,他們不能進去,在東北的住所,又被暴露,梁飛也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選擇潛入這棟私人住宅,占用了他們的家,來做臨時的窩點。

“你們!你們真的不會傷害我們嗎?”年輕的妻子戰戰兢兢的問道,她的容貌隻能算清秀,臉上還掛著眼淚。

任誰在睡下午覺時,忽然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打開門,就被製服,心裏難免會感到害怕。

她的丈夫一直在旁邊替她拍背,安撫她的情緒。

“你們可以住在這裏,可是,你們不能傷害我的老婆。”他隻有這樣一個要求。

“我答應你,隻要你們安安靜靜的,不做出任何舉動,我不會傷害你們。”在一般情況下,梁飛不會對無辜的人出手,但如果他們試圖和外麵聯係,試圖報警,那就不要怪他翻臉無情了!

夫妻倆哆嗦著點點頭,見梁飛還算好說話,沒有客廳裏那幫人的可怕,心裏的不安稍微減弱了一些。

他們隻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隻要能夠保命,他們什麽也不會做。

解決了這對夫妻以後,梁飛離開廚房,朝阿天使了個眼色,立即有兩名馬仔來到廚房外,監視他們。

“飛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阿天跟在他身後,壓低聲音說道。

他們一直躲躲藏藏,被警方找到,隻是時間的問題。

“你有什麽辦法?”梁飛輕聲問道,走過客廳,前往臥室。

“我們可以試試秘密離開東北。”阿天沉聲道,“雖然現在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鎖,但我們可以引開警方的注意力,然後將飛哥你送走。”

隻要他能安全回到平海市,就算犧牲再多的弟兄,也是值得的!

“想讓我一個人回去?嗬,阿天,你認為我會把兄弟們全都拋下,一個人平安逃掉?”梁飛冷笑一聲,坐在床沿,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這幾天,他抽煙的頻率很高,煩躁的心情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得到緩解和平複。

“飛哥,幫裏不能沒有你!你絕不可以有事!”阿天說得一本正經,“不止是我,弟兄們都是這麽想的。”

帶所有人平安離開這種事,幾乎不可能!那麽,最起碼也要保住梁飛,把他安全送走。

“這件事不用再說,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幫裏就算沒有我,還有青姐,有她在,青幫是不會垮掉的。”梁飛搖搖頭,鄭重的拒絕了阿天的建議,“兄弟們的血債,我要親手要回來!”

“你有什麽計劃嗎?”阿天總覺得,他固執的要留下,心裏頭一定有什麽計劃。

“我在等。”他吸了口煙,濃濃的白色煙霧,模糊了他那雙溢滿肅殺之氣的黑眸。

等什麽?

阿天起初還有些不明白,但轉念一想,就猜到了梁飛的打算,“飛哥,你是想親手幹掉蕭帶之?”

難道這就是他留在東北不肯走的理由嗎?為了手刃蕭帶之,給兄弟們報仇?

“可是飛哥,蕭帶之他人在M國,就算他回來,身邊也一定有人在暗中保護。”想要接近他,除掉他,很難!

“怕什麽?大不了就是提前到下邊和兄弟們碰頭。”梁飛說得滿不在乎,他在出發的時候,就做好了丟掉命的準備!

他惜命,可人這一輩子,有太多的東西,比這條爛命更加重要,例如義氣,例如兄弟,例如女人!

“可……”阿天還想再勸,卻被梁飛伸手阻止。

“不用再說了,這是我的決定。”他笑笑,抖了抖煙灰,“去問問那對夫妻,家裏有沒有手機,我想打個電話。”

見他不想多談,阿天隻能無奈的轉身離開,沒過多久,他就拿著那對年輕夫妻的手機,遞給梁飛。

開機後,屏保是他們的婚紗照,看著上邊恩愛的一男一女,梁飛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不知道他這次能不能有命活著回去見到他愛的女人啊。

搖搖頭,他迅速將這抹思念壓下,熟練的輸入一串電話,撥打過去。

為了不讓人追蹤到他們的行蹤,隨身攜帶的手機,被他們丟在了半路,如今,想要打個電話出去,對梁飛來說,都很難。

“嘟嘟嘟。”一段忙音後,電話才被人接通。

“是不是梁飛?”戴思雨略顯急促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來。

梁飛沒有吭聲,有些奇怪,她怎麽會知道的?

“你丫的給我說話!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是誰。”是他!一定是他!這個區間號,是東北的,她在東北沒有熟人,唯一的可能,就隻有他!戴思雨握著手機,跑到臥室的洗手間裏,擰開花灑,借著水聲,遮蓋住自己的聲音。

“是我。”梁飛啞聲道。

“你還知道打電話嗎?你究竟在幹嘛?知不知道現在多少人再找你?”聽到他的聲音,戴思雨的眼圈立即就紅了,晶瑩的淚花瞬間溢滿她的眼眶。

可惡!

他去做那麽危險的事,為什麽不告訴她一聲?不知道她會為他擔心嗎?

“你都知道?”梁飛有些意外,但轉瞬就想明白了,她是戴陵的女兒,知道一些內幕消息,也在情理之中,混著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的,還有她壓抑的哽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笑道:“我說,你這是在哭嗎?明明告訴過你,我最不喜歡看到女人掉眼淚。”

“誰特麽哭了?”戴思雨怒罵道:“我幹嘛為你這種沒良心的人哭?”

“好好好。”感覺到她激動的情緒,梁飛急忙投降妥協,“抱歉,讓你擔心了。”

他很少用這麽溫柔的聲音說話,戴思雨胡亂擦了把臉上的眼淚,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找我幫忙?你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嗬,我以為你還會像上回一樣,要我給點好處,才肯幫忙呢。”想到那次,為了公司開業的計劃案,他給戴思雨說了好大一堆的好話,才說動她幫忙。

“你別說廢話了!快點說正事。”戴思雨可沒心情能笑得出來,隻要一想到他現在的處境,她心裏就難受。

“幫我查查程於青的情況,看她有沒有被警方為難,如果有,麻煩你幫我照料打點一下。”梁飛不是傻子,他幹的這些事,勢必會牽連到程於青,但她對自己的行動一無所知,頂多會被扣留,等到事情結束以後,警方就會放了她。

“好。”戴思雨一口應下。

“另外,公司那邊,你也替我多看著點,要是見到李奇和奕文,告訴那倆小子,不用擔心我。”

“好。”

“替我告訴薛如雪,如果我出個什麽事,讓她今後找個比我更好的人嫁了。”

“你能不能別說這種話?”聽到這裏,戴思雨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什麽嘛!你不是還活著嗎?不是沒被人找到嗎?為什麽要開始交代遺言?”

他不是很能耐嗎?不是無所不能嗎?不是很有本事嗎?這一關,他一定可以熬過去的!

梁飛沉默的聽著她的哭聲,心頭有些苦澀,遺言嗎?他隻是怕,有些話現在不說,將來就沒有機會了。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次的事,和以前那些,完全沒得比!他能活下去的機率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記得替我把話傳到,就這樣。”他驀地將通話結束,把手機關機,扔到**,雙眼疲憊的合上。

他不敢再繼續聽她壓抑的痛苦哭聲,那些聲音,會讓他動搖,讓他心疼。

手掌緩緩覆蓋住臉龐,從指縫間,有一句沙啞的,仿佛帶著幾分哽咽的話,輕輕飄出:“對不起。”

對不起,他自私的選擇為兄弟們報仇。

對不起,或許他沒辦法,再陪著她們一起走下去。

與此同時,剛被薛如雪保釋出來的程於青忽然停下了往警局外的步伐,眉頭微微皺緊,是她的錯覺嗎?剛才,她好像聽到了梁飛的聲音。

而與她並肩站著的薛如雪,也有同樣的感覺。

仿佛他正在呼喚著她們,思念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