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思雨在接到梁飛打來的電話之後,立刻洗了把臉,換上衣服,趁著戴陵在外工作時,偷偷繞開家裏保鏢的監視,開車趕往天茂集團,準備去見薛如雪,把消息告訴她。

薛如雪好不容易才利用律師團將程於青保釋,回到家,就接到了公司前台打來的電話,與戴思雨匯合。

為了防止警方的監視,她們約定的地點,在青幫麾下一間PUB的酒窖裏。

在聽戴思雨轉述了梁飛的意思以後,三個女人的眼眶都是紅紅的。

誰都聽得出來,梁飛是在交代遺言!他根本沒打算能從東北活著回來。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做出這麽莽撞的事?”薛如雪捂著眼睛,無力的靠著酒窖的牆壁,昏暗的光線中,她的身體微微發抖,如同寒風中的落葉般,漂浮、可憐。

程於青深吸口氣,啞聲道:“嗬,還能是為了什麽!為了兄弟!為了報仇!”

“他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決這些事。”薛如雪失控的吼道,在所有人裏,她和梁飛認識最早,關係最為密切,那是她從小就認定的男人!從小就想要嫁的丈夫啊。

“我不會讓他出事的。”程於青狠聲道,眸光決絕,仿佛心中已有了主意,“他留在東北,肯定是為了蕭帶之,他是想用命換命!”

“你有什麽辦法?”戴思雨哽咽著問道。

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她們除了難過,更應該做的,是為梁飛找到一條活路,盡力保住他!

“我來找人為他鋪路,哪怕付出一切,我也要讓梁飛活著。”青幫的勢力,雖然隻在平海市,但她手裏還有些人脈,不管能不能用得上,能不能幫得上忙,好歹也要試一試!

薛如雪也逐漸冷靜下來,“商場上,我也認識不少的名人。”

“我和爹地的朋友們還算熟悉。”戴思雨也忙不迭開口,此時此刻,這是她們唯一能夠做的,集結所有的人脈,為梁飛鋪出一條生路來。

“你不是道上的人,可以不用參與這件事。”程於青蹙眉道,戴思雨的身份她很了解,這人是戴陵的女兒,是市長千金,和梁飛的關係,僅僅隻是同學!她壓根就沒有必要淌入這灘渾水之中。

戴思雨隨手擦幹淨臉上的淚漬,破涕為笑:“可是,我的心告訴我,如果我不幫忙,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含淚的秋眸裏,浮現的,是近乎固執的堅定與決絕!

程於青身體一顫,心底已有了一個猜測,她該不會是對梁飛……

不過現在不是想兒女私情的時候,多一個人幫忙,他就多一分生機。

“我替他謝謝你。”薛如雪啞聲道,對戴思雨的鼎力相助,充滿了感激。

“要感謝的話,等他平安回來,我會親口問他要的。”戴思雨微笑著開口,三個女人,在這一刻,為了同一個男人,達成聯盟。

她們的行動很快,在當天下午,就著手聯絡各方勢力,商界晶瑩、政界高層、道上德高望重的前輩,全都是她們努力說動的對象。

但梁飛這次犯下的事,太重!已經驚動了國家最高層,這些人要麽拒絕,要麽選擇觀望,誰也沒敢在這時候出麵,為他說情。

三天後,東北的搜捕行動還在繼續,卻始終找不到梁飛的下落,他就像是從這個城市消失了一般,別說是人,連一點風聲也沒傳出來。

警方和軍方出動大批警力,二十四小時,在哈爾濱市內遊走。

“飛哥,我剛查到蕭帶之後天會坐航班從紐約回來。”阿天將剛得到的消息,告訴梁飛。

“你確定?”梁飛隨手將電視的遙控器扔到一旁,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情緒有些激動。

他們在東北,就像是為了逃避野貓抓捕的老鼠,成天東藏西躲,為的是什麽?就是為了等蕭帶之回來!為了將他趕盡殺絕!

“確定,消息在道上已經傳開了,聽說他先抵達北.京,再轉機到哈爾濱。”如果不是確切的消息,阿天怎麽敢告訴他?“不過飛哥,我擔心消息是有人故意泄漏出來的。”

“這是肯定的,”梁飛冷冷一笑,眼眸中精芒爆閃,“要麽是警方利用這則消息,想引蛇出洞,要麽,是蕭帶之,為了幹掉我們,故意泄漏了行蹤。”

“那我們要動手嗎?”阿天沉聲問道,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他們還要不要去?

“為什麽不動手?”梁飛反問道,手指伸入上衣口袋,從白色的襯衫裏,掏出一包香煙,“就算是陷阱,我們也必須去闖!反正沒有後路留給我們,拚死搏一把,帶著他一起下地獄,也值了。”

在梁飛看來,能拉著東北老大一起死,就算他日在地底下見到兄弟,他也無愧於心!

他的話讓阿天聽得熱血沸騰,人這一輩,求什麽?求的不就是問心無愧嗎?

“沒錯,有他墊背,值!”他捏緊拳頭,臉上已是一片肅殺,心頭的殺意正在蠢蠢欲動。

“淡定,淡定,先找人去打聽打聽,蕭帶之的航班具體是哪一班,從哪條通道出來,我要他這次,必死!”朦朧的煙霧,模糊了他那雙陰鷙、黑沉的眼睛,話帶著一股子狠厲,聽得阿天心底發涼。

“是,飛哥。”

他立即派馬仔,在哈爾濱市內打聽,花了不少的錢,才弄到蕭帶之的航班號,至於他究竟是從哪條通道出來,一直沒有消息傳出。

梁飛喬裝打扮,用墨鏡遮擋住麵容,借用了年輕夫妻的私家車,隻帶三名兄弟,前往哈爾濱機場,做現場勘察。

轎車停在機場外的停車區域,他不急著下車,而是透過黑色的車窗玻璃,留意窗外的動靜。

“你們下去假裝打電話接機。”他向後座的馬仔吩咐道。

“是。”一名馬仔打開車門,拿出處於關機中的手機,大咧咧的罵道:“你特麽還沒上機?那你讓我這麽早來機場幹嘛?”

他巨大的嗓門引來了周遭不少路人的注意,可一看是年輕人,又脾氣火爆,就猜測多半是在和女朋友打電話,隻看了一眼,就將目光收了回去。

馬仔還在飆著演技,雖然弄不明白飛哥讓他做這事的原因,但他依舊做得心甘情願。

約莫過了半個鍾頭,梁飛用手指瞧瞧車窗,示意馬仔上車。

“靠!告訴你,老子不等了,真當老子找不到女人?”馬仔又掏出電話,一通大吼後,拉開車門,迅速啟動轎車,揚長而去。

“演技不錯啊,你該去混混娛樂圈,說不定是下一個天王。”梁飛翹著二郎腿坐在副駕駛座上,笑眯眯的打趣道。

漢子麵露尷尬,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要是這輩子還能活著,我就去試試看?”

這話一出,車廂裏的氣氛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他身旁的弟兄,用力踹了他一腳,說話能經過腦子嗎?這種話說出來,不是存心給飛哥找難受是什麽?

漢子恍然的反應過來,張口想要解釋。

“好!如果我們這回能平安回去,我就滿足你當明星的願望,送你進娛樂圈。”梁飛一改方才陰沉的表情,故作輕鬆的笑道,許下諾言。

“真的?謝謝飛哥。”漢子歡天喜地的應下,心裏充滿了期待。

誰都知道,他們這次能夠活命的機會有多小,但人最怕的,是沒有希望,沒有信念。

有時候,這些弟兄要的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安慰和支持,為了這些,他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先回去。”梁飛吩咐道。

“飛哥,我們到底是來幹嘛的?”不是要勘察機場的情況嗎?怎麽連車也沒下,就回了?馬仔們滿頭霧水。

“回去再說。”梁飛沒有做任何解釋,轎車在公路上高速行駛,約莫四十多分鍾後,回到住宅。

敲了敲門,在報上暗號之後,裏邊的人才敢開門。

客廳裏,馬仔們正在看著電視,見梁飛回來,急忙起身:“飛哥。”

年輕的妻子戰戰兢兢的從廚房裏端出一杯水,放到茶幾上,沒敢看這幫人,低著腦袋,回到了廚房。

梁飛在坐下後,才道:“機場有警察在執勤,人數不少,看樣子,是想等我們露麵,好一網打盡。”

他剛才坐在車裏,一直在注意外邊的情況,雖然佯裝成普通民眾,但這些便衣警察的習慣性動作,絲毫逃不過梁飛的雙眼。

當馬仔下車時,那些人就一直在密切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並且嘴巴還在蠕動,似乎在和誰進行連線。

這種種跡象,都讓梁飛確定,機場內外,有警方的嚴密把守。

“這些該死的*!”漢子們咬牙切齒的低咒道,在他們看來,這件事是道上的事,應該用道上的方式解決。

“後天的行動照舊,阿天,你負責弄到機場的地形圖,黑煞組的兄弟,跟我一起行動,人數不用太多,留一批弟兄在這裏保護傷員。”梁飛眯著眼睛,製定了初步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