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尼瑪!放了老子的兄弟!”馬仔們不停的嘶吼著,一雙雙如野獸般猩紅、充血的眸子,惡狠狠瞪著副局長,像是要把他給一口吞掉。

副局長被盯得心裏發慌,但當著這麽多下屬的麵,他沒有流露出來,抬腳踹在地上那名馬仔的腦袋上,用力擰了擰:“叫什麽叫?你們這些犯罪分子,還有臉叫?帶走!今晚我要親自審問,讓他們說出還有多少同黨。”

馬仔們被拷上手銬,由武警押著,進入警局。

一路上,他們受盡了拳打腳踢,身上的舊傷也在掙紮中被撕裂,鮮血濺了一地,但他們卻感覺不到疼,腦子早就被憤怒充斥。

該死的*!

“告訴新聞部,讓他們向外界宣布,恐怖分子剩餘的人馬,在今夜落網。”副局長當即下令,把這個好消息,向大眾公布。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光明的仕途。

程於青是第一個得到這個消息的,看著新聞發布會上,副局長趾高氣昂的樣子,她恨得咬牙切齒。

“有什麽辦法能把兄弟們從局子裏挖出來?”她扭頭詢問身旁的王詩嘉。

“不可能的,至少現在沒有辦法。”王詩嘉遺憾的搖搖頭:“他們太衝動了!現在是風聲最緊的時候,貿然出現在警局,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麽?”

話雖如此,可她心裏,卻對這幫黑道份子,多了一分佩服,一分尊重,明知是死,還要為了兄弟義氣去闖,去拚,拿自己的命和後半生去賭,這樣的人,值得她敬佩!

以前,王詩嘉對於黑道上的人,很看不慣,認為他們是一幫違法亂紀的犯罪分子,但這次,她卻對這些人徹底改觀,或許,他們活得比任何人都要真實。

在商場上,多的是為了利益出賣上司,背叛公司的人,在政界,也是如此,但這幫以前在她眼裏的小混混,卻讓她真正的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義氣!什麽叫做兄弟!

“過了這段時間,也許會有辦法能他們撈出來。”為了不讓程於青失望,她安慰道。

“不行,我得想個法子。”程於青不論如何也不想讓弟兄們落入警方的手裏,對警方那套審問的手段,她太清楚,落到他們手裏,就算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她想要利用青幫的勢力和人脈,找關係,把兄弟們弄出來,但那些昔日和青幫交好的政界高層,一聽到她的聲音,就迅速掛斷電話,根本沒給她開口求情的機會。

東北的慘案,轟動了全國,現在這案子,誰插手,誰倒黴,有誰會願意,為了一幫黑道份子,拿自己的仕途去拚?

這樣的結果,讓程於青的心跌入穀底,難道她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兄弟們受苦嗎?

王詩嘉不忍心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拿出電話,與東北的商界朋友聯係,雖然不能把人救出來,但她希望可以讓他們少受點折磨。

警方連夜審問這批馬仔,不給他們包紮傷口,關掉審訊室裏的監控攝像頭,掄起拳頭,往人體的軟組織上猛揍,電擊,腳踹,各種各樣的折磨輪番上陣,他們逼問著,青幫在東北還有沒有殘留的人馬,但這些人卻咬緊牙關,死也不肯開口。

染血的臉龐掛著詭異的笑,明明身在牢籠裏,但他們的表情,卻像是勝利者一般,讓警方心裏的火,蹭蹭的上漲。

另一邊,平海市。

薛如雪從昏迷中醒來,小腹有些涼,渙散的瞳孔怔怔的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好一會兒,才逐漸開始聚焦。

“小雪姐姐,你醒了。”溫筱柔抱著熱騰騰的保鮮盒,推門進來,驚喜的看著她。

“我這是怎麽了?”薛如雪喃喃問道,她隻記得在辦公室裏,看見了一則新聞,然後……對了!阿飛!她激動的想要從病**撐起身體,手背上的吊針,開始回血。

溫筱柔急忙將她扶起來,把枕頭豎起,讓她靠得更舒服點。

“小雪姐姐,你別動,醫生說了,你需要靜養。”她柔聲安慰道,目光迅速掃過她平坦的小腹,眼圈忍不住紅了。

她要怎麽告訴小雪姐姐,她的孩子沒了。

“阿飛呢?阿飛現在怎麽樣?”直到現在依舊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的薛如雪,剛醒來的第一句話,問的是梁飛的消息。

她激動的抓住溫筱柔的手腕,一雙眼淚眼婆娑的望著她,眸光裏藏著希翼,藏著不安。

“梁飛他還沒有消息。”溫筱柔不敢把這兩天來的新聞告訴給她聽,她的身體很虛弱,不能再遭受到任何的打擊了。

想到這裏,對出事的梁飛,她忍不住一陣埋怨,為什麽他要去東北啊!為什麽他要做出這些事?難道他不知道,這會讓關心他的人,難過傷心嗎?

“沒有消息?”薛如雪渾身一震,嘴裏喃喃低語道:“沒消息就好,沒有消息就好。”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溫筱柔不忍見她這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將保鮮盒打開,用碗盛出裏邊的雞湯,小口小口喂著她喝下去。

屋外,青幫的馬仔從兄弟們口中聽說了剛剛發布的那場新聞發布會,臉色驟然大變。

“你們在這裏守著,我回一趟場子。”一名漢子陰沉著一張臉,將手機掛掉,準備離開。

此時,留在平海市的青幫各堂口老大,第一時間齊聚在藍調酒吧裏,這裏自從梁飛出事後,就一直處於停業狀態,一輛輛黑色的轎車,在酒吧外停下,堂口大哥們在馬仔的簇擁中,進入酒吧。

青幫資曆最老的老人,也到了場。

十二名堂口大哥坐在卡座中,昏暗的燈光下,他們的麵容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

這些老大裏,有的是青幫的人員,有的是在奎爺出事後,被梁飛收複,並入青幫的小幫派大佬,他們抽著煙,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心裏各自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兄弟們在東北出事,你們怎麽看?”一直做著後勤工作的四哥羅海,臨時充當這次會議的住持人,他危險的眯起眼睛,冷冷的看著麵前這十一名大哥。

“四哥,這還用問嗎?去東北!把兄弟們救出來。”科研組的人,撕吼道,他們的老大在爆炸中身亡,現在每個人心裏都憋著一團火。

“沒錯,替兄弟們報仇!把那幫*做掉。”刑堂的老大李銳紅著眼睛,怒吼道。

他們的話,得到了大批兄弟的支持,這些人,全是青幫的中幹力量,一心一意為了幫派做事。

但還有一小幫人,沉默不語。

羅海眼眸微閃,目光落在這批大佬身上:“你們怎麽說?”

手指輕輕敲打著麵前的桌子,他沉聲問道,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這些人身上聚焦。

“你們是飛哥後來並入的幫派成員,怎麽,平日裏,仗著青幫的名義賺了錢,現在幫裏有事,打算坐視不管?”李銳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麵上,桌子發出一聲叮當的碎響。

在他身後的馬仔,迅速掏槍,漆黑的槍口對準這幾名大佬。

現在幫裏出事,這些人若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坐視不管,他們絕對要讓這些人好看!

四名大佬臉色驟變,卻極力忍住心裏的恐慌和害怕,強笑道:“不不不,我們不是那種人,飛哥出事,我們也很緊張,隻是,現在去東北,太不理智。”

“去尼瑪的理智!”李銳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桌子,袖中的匕首猛地落入掌心,他撲向最近的那名大佬,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匕首橫在他的脖子上,一雙虎目錚錚,閃爍著驚人的殺氣:“理智?你不如直接說,不想為兄弟們報仇!草!當時老子就該建議飛哥,把你們這些反骨仔通通殺了!”

到底是外人,在大難臨頭的時候,他們想的是怎麽保住自身的利益,根本沒有人會為了幫派考慮!

大佬被他挾持著,身體因為害怕惴惴發抖,整張臉白得似雪,“我……我沒有……”

沒錯,他承認他心裏有自己的小算盤,他以前隻是平海市一個小幫派的大哥,勢力不大,為了不被青幫圍剿,被迫選擇納入青幫,為梁飛做事,可現在梁飛已經死了!警方和軍方,也不會放過青幫,他還有必要為了一個隨時會滅亡的幫派出生入死嗎?人性從來都是自私的。

“嗬,因為青姐和飛哥接二連三的出事,所以你們就動搖了?想要退出?”羅海翹著二郎腿,笑得一臉憨厚,但那笑容卻不達他的眼底,那雙眼,森冷至極,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手裏的香煙,向李銳使了個眼色。

李銳冷哼一聲,鬆開手,那名大佬渾身虛軟的倒在卡座上,拚命咳嗽,喘氣。

“青幫做事,想要公私分明,你們是半途加入的,現在如果想走,我羅海絕不強留,門就在那裏,誰要走,現在就走。”他沉著臉說道。

這四名大佬們迅速對視一眼,心裏有些意動,卻又害怕,會遭到青幫的報複,神色有些糾結,有些猶豫。

“不走,你們就再也走不了了。”羅海咧開嘴,冷冷的笑了,笑得隻見眉不見眼,眯起的雙眼,將裏頭的殺意很好的遮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