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虎身一震,神經瞬間繃緊,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正在向他逼近的阿天,那把不停旋轉的短刀,閃爍著鋒利的冷芒。

“哼,老子混這條道這麽多年,什麽場麵沒見過?”他不屑的昂起腦袋,直視梁飛,好像在嘲笑他。

正如他所說,在這條道上混了這麽久,嚴刑逼供這種事,他見得太多,就算害怕,也不代表他會向梁飛低頭。

楊奎手下的人,就屬他最有骨氣,骨頭最硬。

梁飛笑了笑,什麽話也沒說,這時候說大話,不管用,撬開一個人的嘴巴,多的是方法。

“把人帶出去,他什麽時候改變主意,什麽時候再把他帶回來,我可不想這麽幹淨的地方,被弄髒。”他翹著二郎腿,懶洋洋的說道。

阿天立即明了他的意思,衝兄弟們打了個手勢,兩名馬仔立馬將李然的胳肢窩架起,像是在拖一條死狗,生拉硬拽的把人帶出房間。

李然想要破口大罵,可阿天壓根就沒給過他這種機會,直接把他的嘴堵住,關上了房門。

“嘖,難得我想仁慈一回,沒想到,他反而不領情。”梁飛頓時失笑。

程於青出口問道:“他要是真說了,你會放他回東北?”

她不認為梁飛會這麽好心。

“我隻說送他回去,沒說回哪兒去啊。”梁飛笑得像隻狐狸,他原本打算弄清楚事情之後,直接送李然提前回地獄,去下邊。

“我就知道。”程於青並不意外,要是梁飛真把人平安放回去,她才會感到驚訝。

“不過呢,你一問我這事,我倒真有點想把他送回東北。”眸光微微一閃,一抹精芒掠過眼底。

“什麽意思?”程於青直起身體,蹙眉問道,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你說,蕭帶之多久會查到,李然在我手裏?”梁飛含笑問道,目光深邃,透著一種意味深長的味道。

程於青想了想,以焱幫的實力,李然莫名其妙失蹤的事情,肯定滿不了多久,他的大哥勢必會追查,順勢查到梁飛身上,隻是時間的問題,“應該用不了多久。”

像這種大型幫派,對消息和情報的掌握,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他們一定會認為,我會殺了李然,可如果,我把李然放回去,你猜,蕭帶之會怎麽想?”梁飛再度問道。

程於青也不是笨蛋,立馬反應過來他的言下之意,“你想讓蕭帶之對付李然?”

以蕭帶之謹慎的個性,李然如果活著回去焱幫,就算他能猜到是梁飛的離間計,但心裏,怎麽也會有點疙瘩,這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的本能反應。

在這種心情裏,為了避免後患,他除掉李然,是必然的。

“這主意不錯吧?”梁飛笑眯眯的問道,眉宇間流淌著些許得意。

“是不錯,不過也得等到李然願意開口,才能實施。”程於青見不得他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果斷的衝他潑了一盆冷水。

梁飛聳聳肩膀,“他會開口的。”

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一個人的意誌力或許可以強到無所畏懼,但他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摧毀李然的心理防線。

不論一個人的意誌品質有多強大,總會有被攻克的一天。

但他高估了李然的骨氣,在青幫這些擅長折磨人的馬仔手下,他隻勉強堅持了一晚上,次日清晨,終於開口,答應要回答梁飛的問題。

被阿天一通電話從溫暖的被窩裏叫起來,梁飛有些不高興,翻身起床,從衣櫃裏挑出一套西裝,臨走時,又親了親還在美麗夢鄉裏的薛如雪,他這才出了門。

“走吧。”程於青已經收拾好,穿著一件白色的風衣,裏邊配搭著毛絨的毛衣,坐在沙發上,聽到腳步聲,她才優雅的站起來,準備和梁飛一起出門。

“起得這麽早?”梁飛有些意外,看了看手表,現在還不到九點。

“早睡早起身體好,這是常識。”程於青冷冰冰的諷刺一句,當然,這是她和梁飛慣有的相處模式。

在她看來,這樣你來我往的鬥嘴,是促進感情的一種方式。

青幫的馬仔在別墅外恭敬的站著,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路邊。

梁飛沒帶手下,和程於青一起出發,過去酒吧的路上,兩人還有閑情逸致在某茶餐廳享受了一頓早茶。

來到酒吧時,大堂裏,橫七豎八躺著不少弟兄,昨天晚上他們守夜守了一整晚,這回兒正在休息。

阿天在卡座坐著,玩著手機,見他們倆過來,就想把兄弟們叫起來。

“不用了,兄弟們很累,讓他們休息吧。”梁飛阻止了他的動作,“李然人呢?”

“在包廂。”阿天指了指二樓那間房間,引梁飛上去。

他們特意放輕了腳步聲,誰也不願打擾到兄弟們休息。

推門進去那間熟悉的包廂,梁飛一眼就看見了麵容憔悴的李然,他身上的衣服換了一件,很幹淨,除了神色憔悴,完全看不出有受過什麽廢人的折磨。

阿天一直記著,梁飛說過,不想讓他弄髒了場子,所以還特別好心的,給李然換掉原本的衣物。

聽到腳步聲,李然恍惚的抬起頭來,眸光渙散,已沒有了昨天囂張、猖狂的模樣。

“如果我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你真的會放我走嗎?”聲線有些許輕顫,“不會再對付我的孩子?”

孩子?

梁飛微微一怔,將求解釋的目光轉向阿天。

“他一直不肯服軟,我讓情報組查出他在國外有一個私生子,是他唯一的兒子,所以他才會妥協。”阿天湊到梁飛耳邊,向他解釋了一句,他這才明白,李然這副樣子,除了受到折磨外,隻怕更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做出的承諾,向來管用。”梁飛重重點頭,表示自己會信守諾言。

李然不認為,混到他這個高度的人,會出爾反爾,更何況,就算他懷疑梁飛的誓言是真是假,現實情況,也由不得他不去相信。

“你想知道什麽?”他握緊拳頭,頹唐的低下腦袋。

“劉雄,這個人,你認識嗎?”梁飛從西裝口袋裏拿出劉雄的照片,扔到茶幾上。

李然根本沒去看照片,點頭道:“我認識。”

他原本以為梁飛會問一些關於焱幫內部的秘密問題,沒想到,他問起的,居然是劉雄,這讓他十分意外。

“說說看,你們認識的經過。”梁飛一邊抽煙,一邊問道。

他必須要弄清楚,劉雄和焱幫是怎麽搭上線,現在又是怎樣的一種關係。

劉雄的事,在焱幫並不是什麽秘密,也沒有涉及到任何的內部問題,李然知道,他如果不誠實回答,梁飛不會放過他。

“我和他見第一次麵,是在老大的家裏,他和老大是什麽關係,我不清楚,隻是那天,老大讓我帶他上道。”

“老大?楊奎嗎?”梁飛微微蹙眉。

“是。”李然坦然點頭。

“上道?上什麽道?”他接著又問。

“梁飛,你也是混這條道的,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幫是靠什麽生存,除了毒品,還能上什麽道?”李然苦笑一聲,認為梁飛在和自己裝瘋賣傻。

“你繼續說。”梁飛也沒計較他惡劣的態度,深深吸了口香煙,一團朦朧的白色霧氣,從他嘴裏噴了出來,模糊了他那雙複雜的眼睛。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然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他的弱點被梁飛抓住,除了妥協,他別無選擇。

“那段時間,我們在雲南的線人出了問題,老大讓我派人過去頂替接應,我就派了劉雄到那邊處理毒品生意。”他說得十分平靜,模樣並不像是作假。

梁飛眸光暗了暗,這麽說來,四哥在緬甸查到的,外號叫大熊的家夥,真的是他?

他怎麽會走上這條路?

“他的外婆,肖淑芬,為什麽會在東北?而且,你還派人二十四小時在病房監視?”他問道。

“這是老大的命令,至於原因,我不清楚。”李然搖搖頭。

“你是楊奎手下的第一打手,他會不告訴你原因?”梁飛狐疑的問道,很是奇怪。

“老大做事向來不喜歡我們這些手下人詢問。”他們隻需要按照老大的吩咐照做就行,至於原因,不需要知道。

這種做事方法,是焱幫一貫的模式,混這條道的,什麽時候得罪人,什麽時候被敵對幫派,被*抓住,都是分分鍾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預料到。

最保險的方法,就是讓手下人知道得越少越好,這也可以避免,一旦他們出事,不會威脅到幫派的穩定,也不會透露出更大的秘密。

梁飛腦子一轉,就猜到了這一點。

難怪蕭帶之能夠帶著焱幫,在東北橫行霸道這麽多年,的確有他的本事。

“那他現在人在哪裏?”

“在雲南,前段時間風聲太緊,我們的人從雲南退回來,老大說,要留幾個在那邊,劉雄也被留下。”李然老老實實的說道。

“你有他的聯係方式嗎?交出來。”確定那人就是劉雄後,梁飛便問他要起了和劉雄直接聯係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