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〇章 被欺騙的滋味

落在百花洲的江南賓館與南昌行營隻是湖!隔。眾懊製西最為豪華氣派的賓館的第六層,已經被安毅整體包了下來,老南昌守備旅的特種分隊迅速到位,擔負起嚴密的安保工作。

賓館總經理許一塵被安毅介紹給劉文輝和朱培德等人認識,當然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明許一塵公開的富豪身份,許一塵南昌情報站站長的秘密。就連安家軍中知道的人也不多。僅限於旅長以上級別方才有資格獲悉。

由於老南昌基地各項產業的轉讓超乎想象的順利,如今偌大的城市。隻剩下三所大學、幾個大型冶煉企業、江南集團總部、江南醫院仍然掌握在安毅手中,從產業轉讓中拿走了兩個多億大洋的安毅,自然也就失去了很多東西,就連享譽全國的現代化住宅小區老南昌榮軍區。也在拆開銷售的幾個。月裏賣出去大半,如今整個安家軍隻剩下堅守老南昌的勞守道和守備旅幾名團長旅長還住在裏麵,而他們的家人已經逐步遷往敘府,住進了比這裏環境更好、更為優美舒適的敘府榮軍區。南昌城裏也隻剩下江南賓館和許一塵的江南劇場,還有一個以許一塵夫人為主經營的貿易公司。

略作洗漱,安毅走進對麵朱培德的豪華套間,看到劉文輝已經換上了一身將軍禮服,正在和同樣收拾停當的朱培德喝茶聊天。

安毅幾妾走過去,坐在兩人的側邊。揮揮手示意朱培德的侍從官一邊兒去,自己熟練地端起茶壺。很快換上一壺香氣四溢的新茶優雅地給兩位前輩斟上,最後才把自己麵前的杯子倒滿。

三人沒說上幾句話,沈鳳道進來稟報委員長已到樓下。

安毅有些驚訝地和朱培德、劉文輝對視一眼,均沒想到蔣介石這麽心急,距離接風晚宴還有一個小時就提前過來了。還穿著休閑錦袍的安毅連忙回到自己房間,在侍衛的幫助下,飛快換上禮服,披掛佩劍。對著鏡子檢查一番立即出門,正好和笑容可掬從容而來的蔣介石打了個照麵。

安毅敬禮完畢,把蔣介石一行請進朱培德的客廳,朱培德和劉文輝連忙迎上來見禮,寒暄一番,恭敬地請蔣介石坐下。

“咦,好香的茶啊”。

向來不喝茶的蔣介石由衷地讚歎道。

朱培德微笑著解釋:“這是滇南民間師傅秘製的普洱茶,這種茶用優質的雲南大葉種的鮮葉製成,外形色澤褐紅,內質湯色紅濃明亮,香氣獨特陳香,滋味醇厚回甘,而且年份越久越香,實乃雲南一絕啊!

“不過,今後就算是我要喝這種極品普許茶,也得向安毅將軍請求提供才行,寧洱地區和思茅城如今都是他的地盤了,自從去年下半年他去過一次滇南之後,不知道給那些茶農茶商灌了什麽湯,原本鬆鬆散散的三縣茶商竟然聯合起來,組成了滇南商會,很快改變了以往的生意方式,以合作建立三大茶廠為借口。成倍降低了普洱茶的對外銷售量。弄得整個雲南市場茶葉的價格漲了又漲,到今年一月才重新獲得貨源。

“新的普洱茶茶葉製作和包裝都非常精美,價格拉開了三六九等,像我們現在喝的這種秘製極品,價格足足翻了兩番,雲南士伸怨聲載道。可又不能不喝,邊喝邊痛罵奸商,喝完了還心甘情願地去買,有意思吧?。

蔣介石非常意外,“哦”了一聲,看看不動聲色的安毅,轉向劉文輝問道:“自乾兄,我聽說雲南茶葉大半是銷往青藏和西北的,都得經過四川的商道,你們對此可有意見啊?”

劉文輝哪裏會有意見?安毅為了說服普許茶農茶商形成統一的聯盟。建立大型製茶廠,並更換成三個統一的包裝,不惜耗費四百餘萬買下所有茶農茶商手裏的成品,再通過運送物資前往滇南的車隊,把茶葉專程運到劉文彩手裏。

劉文彩按照安毅密信中的建議,囤積不賣,反正本錢是安毅出的。不要劉氏家族出一分錢,結果不到兩個月,滇茶價格步步攀升,幾乎漲了一倍。

青藏和川康藏區的高寒地帶一年四季都靠茶葉來維持生理需要,原本價格低賤的滇茶沒了供應,怎麽了得?

劉文彩見茶葉價格在高位穩定下來。這才開始緩慢出貨,輕輕鬆鬆擊潰四”成都府和西康地麵的所有茶商,成了整個四川最大的滇茶供應商。不但一文錢不出賺了個盆滿缽滿,而且還建立起了一個財源穩定的重要商道,劉氏家族因此對安毅無比感激,貨沒出完就將五百多萬大洋的白銀、蜀繡、珍稀藥材和小作坊生產的錫鏈送到敘府,高高興興地與滇南茶商會駐敘府分會幾個老頭簽下常年購銷的契約。

自此以後,滇南茶商不再需要年年組織馬幫商隊,艱難地運送茶葉。劉文彩也不需要年年為了征收過境茶商的高額稅賦而撕破臉,大批量的生產和快捷方便的汽車運輸,也為茶商節省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成本和風險,雙方皆大歡喜,安毅的滇南行署財政局也從百分之八的茶稅中獲利巨大,可謂一舉多得。

劉文輝聽蔣介石問頭微微一笑,恭敬地回答:“介公,我們四川也成立了茶葉商會,與滇南商會建立起了良好的合作關係,基本上理順了原來混亂不堪的茶葉市場。避免以前到處征稅的諸多弊病還能對一般民眾的需要提供保障。“安將軍的意見很好,把茶葉按照等級進行細分,統一稅率,這樣一來,貧苦人家喝茶基本不需要比以往多掏錢,但是富貴人家所需和銷往青藏地區的茶葉就不一樣了,新的普許茶產品無論是製作還是包裝都上了檔次,想喝好的茶葉就得多掏錢。其實中等收入水平的家庭和富裕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幾個錢,反響很不錯。在成都,越是好茶賣得越貴。銷量也越好,像益公喝的這種極品茶,連包裝都是精雕細琢的檀香木盒子,沒幾個,人有福氣喝到,再有錢也隻能想想罷了,哈哈”。

蔣介石一聽就知道劉文輝家族肯定已經和安小;的公司聯手經營滇茶了,其係可能在別的領域有了更為係弛的合作。聯想起劉文輝打下自流井地區沒兩天就讓給安毅的事情,蔣介石再一次見識到了安毅近乎妖孽的經商和交際手段,臉上雖然帶著笑容,心裏卻非常感歎。突然發現大西南自從有了安毅插足之後,各種關係似乎都在悄然改變中,這種改變對中央而言。禍福未知啊!

安毅一麵傾聽蔣介石和兩位封疆大吏間的親切對話,一麵細細琢磨蔣介石的心思實在出乎意料小小的茶葉竟然會給蔣介石帶來絲絲防備,這可以從蔣介石望向自己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中透露出來安毅心中沒來由地一聲哀歎。

接下幕的接風晚宴,在南昌城中著名的老字號酒樓舉行,古香古色的廳堂裏將星和顯貴雲集,室外卻淒風冷雨滿目蕭瑟,安毅對此已經趨於麻木,跟隨在葛敬恩、張治中等人身後,遊走於歡聲笑語之間,掛上貌似真誠的微笑,與一個個迎上來敬酒的官員和將校周旋。好不容易兩個小時的宴會結束。一個冗長的非正式軍政會議接著在南昌行營會議室召開,楊永泰終於替蔣介石說出了“有禮有節、堅忍謙讓、軍事準備、外交斡旋”的川康和中緬邊境問題解決原則,最大的理論基礎還是“攘外必先安內。的指導方針。

回到賓館,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憂心仲忡的劉文輝看到安毅的侍從送來兩台配上電源的嶄新無線電台。非常感謝,與朱培德和安毅聊了一會兒,就告辭回客房去閉門發報了。

西康叛亂讓劉文輝無比揪心,雅安曆來是劉文輝的重要根據地,如今叛軍前鋒距離雅安已經不到兩天的路程。劉文輝的邊防三師仍在增援雅安的路上,僅有的一個守備旅,如何能抵擋英國人裝備和指揮的上萬叛亂軍隊?

次日上午,蔣介石領著朱培德和劉文輝,參觀完南昌行營營舍,結伴漫步在風景旖旎的百花洲上。寒風掠過碧湖,漣漪陣陣,衰草與弱柳中幾許清新的綠色,在冬日的暖陽中生機盎然。

安毅與葛敬恩、陳立夫等人跟在後麵十幾米處,絲毫也沒有被看輕的覺悟,他清楚蔣介石和朱培德、劉文輝其實遠沒有看起來那麽輕鬆,他們商議的不但是西康叛亂和中緬邊境衝突問題,事關整個大西南四省。甚至川藏關係、中英關係也都在他們的討論之列。

還有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估計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劉湘如今仍然是四川剿匪總司令,雖然已經與叔父劉文輝握手言和,也交出了行政領導權,但是指揮全省軍隊的軍權劉湘卻死死抓在手中,寸步不讓。

為了保住軍權,劉湘不惜在最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再次組織起六路川軍,與徐向前、張國煮展開大戰,除了”陝紅軍已經嚴重威脅到劉湘等四”軍閥的生存之外,最為重要的原因還是軍權。

為此,劉湘不斷致電和派人向蔣介石表達堅決剿匪的決心,還多次在資金、武器裝備、軍用物資等方麵向蔣介石提出請求,蔣介石需要製衡川軍各派係,心輝一家獨大,因此非常爽快地派出兩個主力師助戰,並緊急調撥兩艘一千五百噸船的武器彈藥予以支持,劉湘的軍事和政治局麵,頓時有所改觀。而蔣介石對劉湘的支持,讓劉文輝非常忌憚,劉文輝這次之所以願意來南昌,就是想當麵問蔣介石一句話:在中央眼中,誰才是四”的老大?

“咱們也停下吧,別走得太近了,”小毅,你說益之將軍、自乾將軍和委座在談些什麽?”

陳立夫看到前方的蔣介石三人停下腳步,似乎出現了什麽問題。激烈地交談著,便向身邊的安毅問道。

“小弟怎麽知道?估計是四川的事情,否則益公也不會悄然站在一邊去了”大家看,自乾將軍的臉色很不對。校長在安撫他安毅心中了然,臉上卻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

葛敬恩整天跟在蔣介石身邊。幾乎所有軍事上的情報都能接觸到,隱約明白蔣介石與劉文輝的爭執很可能與四”剿匪有關,因為在剿匪問題上,捷足先登占據接敵地利的劉湘。把劉文輝部排除在總分司令部直屬剿匪部隊之外,任何事情都不與四”名義上的一把招呼。劉文輝定然不能忍受這種局麵,加上西康叛亂蔣介石又不讓劉文輝揮師鎮壓,由此引發的輿論影響就能讓劉文輝下不來台,更別說為了四川權力明爭暗鬥了。

劉文輝的副官長劉嗣敏突然衝到眾人身邊,非常著急地把安毅拉到一邊:“安將軍,我們剛剛接到雅安發來的急報,天沒亮叛軍就包圍了我們的一個突前哨所,一百多弟兄隻有兩個人冒死搶到馬匹殺出來,再不做決定,恐怕整個旅就會被叛軍一點點吃掉了!這是電報的原件,將軍請看

安毅對蔣介石的隱忍政策極為憤怒,當即擋住副官長的手:“敏叔。小侄不用看了,你過去直接交給自乾將軍,由他來決斷。放心,無論出現什麽情況,我安毅和益公都鼎力支持你們。”

“好!我不說了

劉文輝接到急報大為光火,沉著臉把電文遞給蔣介石,一言不發。

蔣介石看完大吃一驚,連忙勸劉文輝一起回會議室,從長計議。要求得不到回應的劉文輝哪裏有這麽好的心情,當下立正敬禮,沉聲告辭。帶上副官,頭也不回地走出行營。

蔣介石非常著急,也無比尷尬,剛剛他還說英國大使嘉德甘已經明確表示停止衝突坐下來談判,沒想到轉眼間西康叛軍就把劉文輝的一個,連給滅了。

被欺騙的感覺與滿腹的焦慮交織在一起,在蔣介石胸中盤旋跌客。

蔣介石的臉時青時白,遙望劉文輝匆匆遠去的背影,無法言語,把身邊的朱培德和趕過去的安毅等人嚇得不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