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五章 塵埃落定

一九三八年二月十四日,農曆丁醜年元宵節。

上午九點,和風習習,身處南國大地,絲毫也不見冬日的寒冷。在東邊天空中懸著的暖陽照耀下,一艘裝備主炮和防空高炮的嶄新驅逐艦,從海防港出發,經禁門河,繞海灣北部的廣安港水道,進入下龍灣。

一路上,海浪時不時輕拍著船身,激起洶湧的浪花,帶起一絲微微的涼風,讓人感覺很是愜意。視線下落,平靜如鏡的水麵上,倒映著藍天和白雲,格外的潔淨而透明。偶而抬頭,白雲點點下,一些不知名的海鳥滑過蔚藍的天空,飛向海天一『色』的遠方,頓然間心曠神怡,所有的煩惱仿佛都隨著清爽的海風煙消雲散,一種忘我的意境頃刻間彌漫。

安毅和老道站在船頭,一邊欣賞美景,一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稍後一些的甲板上,擺上了桌椅,桌子是一排造型古雅的檀木小茶幾,上麵堆滿了瓜果。椅子是可以舒緩身體的逍遙椅,不過,這會兒卻沒有人坐下,歐楚兒、馮潔雲、丁墨蘭、張茹怡四個和安毅關係密切的女人,簇擁著前來新京探親的、小腹已然隆起的宋美齡,指著周邊島嶼不斷變幻的形狀,輕『吟』淺笑,狀極愉悅。

不得不說,下龍灣的風景,確實奪天地之造化,美不勝收:海水碧綠得仿佛一塊純粹的綠寶石,一個個小島雄奇險峻,千奇百態,既有獨立的小島,也有相連的小島,有的如直『插』水中的筷子,有的如浮在水麵的大鼎,有的如靜臥的小狗,有的如奔騰的駿馬。

宋美齡一邊看一邊稱讚,說這兒有一種桂林山水的韻味,不過這裏的山與桂林的山又有所不同,山就是島,島也是山,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島嶼,千般姿態、萬般模樣,好似繁星點綴天空一樣散落在廣闊的海麵上,一切都自然而然,清清純純。

安毅聽到宋美齡這番讚歎,心裏幽幽一歎。

如果曆史沒有變化的話,五年後美、英、中三國首腦聚集的開羅會議上,美國總統羅斯福提議,戰後把安南、朝鮮和琉球群島納入中國的版圖,由於丘吉爾想的是將對英屬緬甸、馬來亞等殖民地影響甚大的中國的注意力引向法國人的殖民地,禍水他引,因此並沒有出言反對。

要知道這次大會,對戰後的世界有著極為深遠的影響,甚至確定了後世許多國家的命運與方向。但蔣介石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拒絕了羅斯福的好意,表示不接受這三地回歸中國,導致了後來許多問題的發生。

和蔣介石相處那麽久,安毅怎麽也想不通,自己這位校長,平時看著挺精明的,為什麽如此緊要關頭,會糊塗地作出這樣不可理喻的決定呢?難道僅僅因為怕觸怒法國、日本,擔心戰後會出現大規模的報複就縮手縮尾,就置開疆拓土、美名傳千古的誘『惑』於不顧?

想到這,安毅轉過頭,看向宋美齡,恰好馮潔雲用左手攙扶著宋美齡,右手指向前方,嬌呼道:“幹媽,快看,好漂亮啊!”

安毅順著馮潔雲的手望去,隻見不遠的海麵上,兩座小山就像兩隻正在互相打鬥的小雞,其中一隻羽『毛』蓬鬆,另一隻昂頭翹尾,兩雞的利嘴相對,形態生動自然,美不勝收。

宋美齡歎為觀止,說南華風景宜人,一點兒也不輸給江南。而且就這兩天在新京和海防所接觸到的,根本就沒有置身異國他鄉的不適感,幾乎所有人家都張貼著用楷書書寫的春聯,貼著秦瓊和尉遲恭的大幅門神,增添春節喜慶氣氛的燈籠上的畫,也是純粹的中國畫,畫上都是些中國古代才子佳人的美好傳說,路上碰到的行人所說的語言,也大多是北方官話,讓人以為此時就在國內某個地方。

宋美齡說道這兒,再次發出感歎:南華確實是和祖國一脈相承的漢家江山!

歐楚兒的心思,卻沒怎麽在風景上,她和丁墨蘭、張茹怡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說著貼己話。作為安家軍經濟係統的掌舵人,歐楚兒清楚地知道丁墨蘭和張茹怡的潛在價值,明白兩人對安毅的事業促進有多大,因此對安毅接兩女來南華過春節一點兒也沒表示什麽不滿,反倒詢問二女何時和安毅去登記?二女嬌羞不已,俏臉上爬滿了桃花,讓偶爾回眸的安毅幾乎看呆了眼。

更後麵的艙室裏,安毅的養女小杏花和冷月、賀念慈,養子賀小東、馬驍(小杏花的弟弟),名為外甥實則是親生兒子的龔銘,大兒子歐承安,二兒子安曉,三兒子安睿,大大小小一大群人,在馬大嬸和小保姆芍『藥』的帶領下,一起凝神看著海軍將士自如地『操』縱著艦船的舵機,駕駛龐大的戰艦前進,那嚴肅的氣氛,讓每一個人都很緊張,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冷月今年才滿十八歲,但她在去年便取得美國哈佛大學應用化學博士學位歸國,目前在敘府研究院香水研究所擔任高級研究員,軍銜上尉,而小杏花今年雖然才十四歲,但由於在童子軍校期間連跳數級,後來又親自跟著密電碼專家波羅斯基學習,將其在密碼破譯方麵的天賦得到充分發揮。如今,小杏花已經成為國安部密電碼破譯中心的高級研究員,軍銜上尉。跟著老道的龔銘和賀小東,兩個還不到五歲,但現在個子已經躥到了一米三左右,看起來像個小大人,帶著安曉、安睿兩個弟弟和賀念慈這個妹妹,親熱不已。馬驍今年十二歲,『性』子比較弱,不像他姐姐小杏花那麽粘安毅,如今在童子軍校讀中學,稍顯不合群。

目睹秀麗的山水景『色』,安毅心曠神怡,豪情大發,情不自禁高歌一曲:“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啦......”

“好歌!好曲!好豪氣!和眼下的風景,可謂相得益彰,天作之合!”勞守道搖頭晃腦聽完,捋著頜下長須,一臉動容:“看看這如畫江山,小子,你還以為,你的付出沒有回報嗎?”

安毅沒有回答,看到女眷們都使勁地拍起了手掌,正想謙虛一番,後麵艙室裏的孩子突然跑了出來,小杏花拉著冷月的手,如蹦蹦跳跳的小鹿一般,一下子衝到安毅麵前,一邊一個,抓住安毅的胳膊。

小杏花大聲說:“爸爸,你唱得真好聽,再給我們唱一首吧!你不知道,你去年年底給布柳赫爾爺爺他們送行的時候唱了兩首歌,紫微那丫頭已經在我和月月耳邊炫耀很久了,這回你一定要再唱一首!”

冷月連連點頭,雖然在國外學習了四年,但說到底她才十八歲,不脫花季少女本『色』,看向安毅的眼神充滿了祈求。

賀小東和龔銘,牽著弟弟妹妹,一起來到安毅身邊,都仰起頭,眼巴巴地望著安毅,安毅頓時頭大如鬥,轉眼看到宋美齡、馮潔雲、歐楚兒、丁墨蘭和張茹怡也都滿含期待地看著自己,隻好抱拳作揖:

“好吧,好吧,盛情難卻,不過我先聲明,隻能再唱一首了,否則我這半桶水,真要給你們折騰光了!”

說完,安毅抬起頭,看向遠近的山水,胸臆間豪氣繼續升騰,略一沉『吟』,幾乎是用“吼”的方式把胸中的豪情釋放出來:

“傲氣麵對萬重浪,熱血象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精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裏長,我奮發圖強做好漢。做個好漢子,每天要自強,熱血男兒漢,比太陽更光。讓海天為我聚能量,去開天辟地,為我理想去闖,看,碧波高壯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我是男兒當自強。昂步挺胸大家做棟梁,做好漢,用我百點熱,耀出千分光!做個好漢子,熱血熱腸熱,比太陽更光......”

一曲唱罷,整個甲板上全部都是掌聲,就連驅逐艦上的海軍官兵,也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裏的工作,使勁地拍起了手掌。他們心裏都很清楚,今天是安家軍軍政係統最高領袖安毅攜帶家眷出遊,所以都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目不斜視,全力以赴,沒想到現在卻被安毅的歌聲給誘『惑』,前功盡棄了。

驅逐艦艦長張濤中校非常激動,這位留學英國達特茅斯皇家海軍學院,後來又在智利海軍的驅逐艦當了一年二副,一年大副,今年一月回國後即被任命為這艘被命名為“長江”號的超級驅逐艦的艦長。該艦排水量為2930噸,裝備一座雙聯裝140毫米主炮,十二門m1933式100毫米高炮,另有48挺m1935型37毫米全自動高『射』炮,外加2座雙聯魚雷發『射』管配置兩舷。該艦的最高速度可達45.08節,是安毅坐過的戰艦中速度最快的一艘。

一身白『色』海軍軍裝的張濤大步走到安毅麵前,立正敬禮,然後恭敬地說:“總司令,我們海軍一直沒有自己的戰歌,這首歌慷慨激昂,而且意境很符合我們海軍,可否作為我們海軍的軍歌?”

安毅正奇怪這位海軍中校為何會一臉激動地跑到自己跟前,一聽這個請求,不由愣了:“你是說剛唱的這首歌嗎?”

“是的,很有**的一首歌,用來當咱們海軍的戰歌,實在太合適了!”張濤使勁地點了點頭。

安毅細細一品味,《男兒當自強》還真有那麽一絲乘風破浪勇往直前的意思,倒是和海軍扯得上關係,當即笑了:“這首歌我回頭就寫給你們路司令員,讓海軍的所有將士都來參詳參詳,若是大家都滿意,那就如你所願,要是大家都覺得不好,此事就別再提了,不然我會很丟臉,明白嗎?”

“肯定大家都會喜歡的!對此我深信不疑!謝謝您,總司令!”說罷,張濤高興地向安毅敬了個禮,然後跑步離開。

安毅搖了搖頭,叫冷月和小杏花,配合著馬大嬸和芍『藥』,把孩子們帶走,這才對勞守道說:

“道叔,謝謝這麽多年來,您一直陪著我,能有今天這個局麵,您老功不可沒啊!不過說真的,我沒想到我們的事業進展如此之快,順利到讓我幾乎懷疑這隻是一個美妙的『迷』夢,一旦醒來,就什麽都沒了。想想真不可思議,如今屬於我們自己的政黨建立起來了,南華共和國也成立了,雖然至今為止,迫於法國人的壓力,隻有遠東共和國與我們建交,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說來也好笑,由於情報和訊息收集出現問題,如今法國『政府』還被蒙在鼓裏......他們以為自己還保有強大的遠洋艦隊和殖民地艦隊,保留著對交趾支那的控製權,還在頻頻發出命令,調兵遣將。法國海軍參謀長達爾朗上將指示金索爾,統籌全局,率領艦隊襲擾南華近海,又籠絡泰國,請求泰國人發兵,襲擊我國的彩雲省和天南省,想給我們添堵。可是泰國人也弄不清楚這邊的具體情況,派出大批偵查部隊,喬裝改扮,越境偵查,但他們想在咱們的特戰大隊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根本就是班門弄斧,到昨天為止,我們起碼消滅了五百六十多名泰國偵查兵,沒讓一個活口溜回去。

“這段時間,我們屢屢通過‘敦刻爾克’號戰巡的電台,以艦隊的名義向法國國內求援,稱由於我軍完全掌握了空中優勢,艦隊出擊困難,雖然擊落我方百架戰機,但艦隊自身也損失慘重,兩艘巡洋艦、四艘驅逐艦沉沒,要求法國國內盡快調集新的艦船來交趾支那支援。據悉,達拉第『政府』平息內『亂』後,已經授權貝當組建遠征軍,同時要求海軍方麵全力配合,達爾朗現在明顯還在猶豫,此前為了補金索爾中將統率的地中海艦隊的缺,已經調集遊弋於法國本土和中美洲地區的第一巡洋艦隊駐防土倫港,威懾意大利海軍,如果還要抽調艦船,就隻能派遣負責南美與北非航線的第二巡洋艦隊來遠東,而且由於法國戰艦一向忽視防空的問題,並不能驟然改變安南的戰局。現在法國人已經明顯意識到防空的重要『性』,正在全麵改造新造戰艦的防空係統。”

老道笑了:“這一仗打得確實漂亮,由始至終,法國『政府』都被咱們牽著鼻子走,想想從上月到現在,法國通過英國的運輸船隊,送了多少物資到西貢了?十多萬造船工人,大量槍支彈『藥』和造艦器材,甚至還有許多農機,而且目前還在源源不斷向西貢輸送,我們賺大了!”

安毅指著右邊一座較大的島嶼:“道叔,你看,這下龍灣一線,我們正在大量建造要塞群......那座島叫將軍島,整座島嶼就像一把出匣的鋒利寶劍,島上山勢連綿,我們的工兵部隊借助山勢,修建了三座要塞群,一旦落成,僅203口徑的要塞炮便會填進去50門,下龍灣及作為海防門戶的各大島嶼裝備的要塞炮高達500門,再加上大量配備炮瞄雷達的88口徑高『射』炮和口徑的高『射』機槍,隻要再爭取兩到三個月時間,基本上海防港的防禦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現在金蘭灣那邊也在進行同樣的建設。金蘭灣不同於海防港,那裏港灣深入內陸達十七公裏,臨海口群山環抱,隻有一條寬一千三百米、深五千米、縱深五百米的海道供艦船出入。隻要在臨海口兩側高山上修築大量要塞和防空陣地,整個金蘭灣的防守就固若金湯,目前我工兵一個師正在那裏緊張作業,預計五月份即可完工。

“南華的地理位置太優越了,我們的專家沿著海岸線從北向南,一一探測水文條件,發現擁有和金蘭灣同樣優越地理位置且未開發的深水良港還有芒街、安順、羅山、歸仁、求江、濱繪、芽莊、美荻、芹苴、磅遜等港口,可以說,這南華漫長的海岸線都是寶貝啊,以後隻要有鐵路、公路等便捷的交通運輸進行連接,這些如珍珠一般散落在沿海地區的城市,發展速度將會極其驚人!法國人隻知道奴役獲取,卻從沒有想過利用開發,現在所有在使用的海港,幾乎全部都是我們中國人開辟出來的,僅此一點,就足以讓所有人明白,殖民『政府』和真正的為人民服務的『政府』間有什麽區別。”

老道點了點頭,突然有些擔憂:“這麽好的地方,法國人肯定舍不得放手,一旦他們糾結重兵來犯,我們該如何應對?難道真的要與法國人決一雌雄?”

安毅安慰道:“放心吧,道叔,對於國際局勢的把握,我相信這個世界上能夠超出我的人不多,如今德國正在磨刀霍霍,捷克斯諾伐克剩下的那點兒領土,轉眼就要沒了,等到那個時候,波蘭必將成為下一個被獵食的目標!希特勒斥巨資投資南華,其實並沒有安什麽好心,他要努力營造一個中國已經徹底倒向德、意的假象,同時,南華能夠以高速度發展起來,對於列強的誘『惑』必然成倍加大,法國更加舍不得丟棄這塊肥肉了,到時候肯定是戰火連連,打得烏煙瘴氣,屆時歐洲大陸就沒有國家能夠阻止德國擴張的步伐了。

“不過就算明知道是外表包著糖衣的毒『藥』,我們也必須得咬著牙咽下去,這一回德國人可是拿著真金白銀來投資的,由於德國馬克的發行是以生產為基礎,當有了可以工作的人力和物資時,就製造貨幣,而不是考慮黃金、白銀甚至美元的影響,現在的德國,連償還英、法、美等國的歐戰賠款,都是以工業品來結算,因此從猶太人那裏收獲的大量黃金白銀和外匯儲備,對他們來說暫時沒什麽用處,索『性』用到中國來投資了。我們的西南銀行,雖然有大量白銀儲備,但黃金儲備還稍顯不足,這回有了德國人的慷慨解囊,咱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勞守道連連點頭,過了一會兒皺起了眉頭:“小子,既然德國人這麽有誠意,為什麽咱們不索『性』加入德意的軍事同盟呢?相對於英法美等國的刻薄,德國人可對咱們不薄啊!接受咱們派出的留學人才,從無二話,要技術給技術,要資金給資金,如今又主動幫助南華解決交通和電力問題,這一樁樁一件件讓人心生感觸......人應該懂得感恩才是,否則的話,以後誰還敢與我們交好呢?”

安毅苦笑道:“道叔,其實這不僅是你的疑問,也是軍中大多數將校的疑問,可是不行啊!中日之間正在進行戰爭,如果我們選擇與德國結盟,就會把日本徹底『逼』向英、法、美等國,中國就要獨自承受世界排名第一(英)、第二(美)、第三(日)、第四(法)強大的海軍威脅。

“德國人實力雖強,但那隻是陸軍,他們的海軍連意大利都比不上,遠水救不了近火,一旦中國選擇加入德、意的戰車,那我們就將再次麵臨被八國聯軍入侵的厄運,對國家對民族而言,那將是一個無比可怕的災難。因此,我們隻能和英、法小打小鬧,把矛盾始終限定在民族解放運動上,但在基本的立場方麵,卻不能有絲毫動搖,否則稍微一個閃失,就是粉身碎骨的結局。”

勞守道驚出一身冷汗:“若是法國人執意和咱們撕破臉皮怎麽辦?如今印度全境的武裝起義,基本上被英國鎮壓下去了,上百萬人參與武裝暴動的印度人遇難,這段時間戰火蔓延在恒河三角洲和若開山一線,緬甸、馬來亞、文萊三國臨時『政府』已經感到危機來臨,病急『亂』投醫,竟派人到滇南,請求咱們向他們出售軍火。但是,烏合之眾如何是正規軍的對手,一旦英國人騰出手來,法國人得到強援,咱們就麻煩了。”

安毅微微一笑:“這也是我隻是加價一倍便出售槍支彈『藥』的重要原因,如今國內各軍基本上換裝了中正係列,湘西廠的幾條日本武器生產線便閑置下來了,如今有了訂單,原本冷清的車間重新開始大量生產,通過已經貫通的湘黔鐵路,源源不斷地送到滇南,全部用來滿足外銷所需。

“也正是有求於咱們,緬甸、馬來亞、文萊三國由印度和當地土著編成的軍隊,沒有拿咱們華人的工廠、企業和種植園怎麽樣,咱們也通過軍火貿易,大大地賺了一筆。根據我的觀察,隻要戰事能拖延到九月,國際局勢就會大變,英國人就算不想收縮兵力都不行了。僅僅是法國人,還不放在我的眼裏,我反倒希望他們派越多的艦隊、越多的士兵來才好,咱們在處心積慮在西貢紮下大口袋,不就是等著他們上門嗎?來一個捉一個,來兩個捉一雙。等到法國本土淪陷,那些先進的戰艦與其白白便宜德國人和英國人,還不如送到南華來,充實咱們的海軍實力。”

勞守道微微頷首,轉過頭看了宋美齡一眼,見她正在對著遠近的美景指指點點,壓低聲音道:

“你怎麽看這次你幹媽造訪南華?陪同她來的,既有賀衷寒、鄧文儀、康澤、袁守謙、蕭讚育等你的一幹黃埔師兄,也有張治中、蔣鼎文、黃紹竑、陳繼承、張發奎這樣亦師亦友的尊長,動靜不小啊!”

安毅有些惱火:“剛剛看到我在南華打開局麵,校長就想我退出川南三地,把那塊熱土拱手讓給中央。他也不好好想想,現在南華百廢待興,鋼鐵、機械、車輛、建築材料等等全部需要川南輸血補給,雖然此前我和他是有過口頭協議,但那也得等我在南華站穩腳跟再說吧?昨晚我一聽蔣銘三他們道明來意就火冒三丈,當即起身拂袖而去,把一大群人晾在那裏,尷尬不已。今天一早,師母來找我,估計也有從中說和的意思,可是我哪能讓他們如願?於是就以出遊為借口,邀請師母一並出遊,免得事情說出來我又拒絕了大家都難堪!

“親情是親情,正事歸正事,起碼的輕重我還是能夠分清楚的!不管是校長、師母以及我的黃埔尊長、師兄弟和同僚,來南華休閑度假我歡迎,來回差旅費我都可以給他們包了,但若是想打我敘府的主意,就要看他們的兵馬足不足了,反正現在葉成的機械化方麵軍也快編好了,胡子、承柱大哥和金龍大哥的三個方麵軍,也差不多編了個七七八八,現在敘府集結了一百多萬軍隊,加上民兵預備役,稍微湊湊兩百萬軍隊拿得出手,校長若是準備個三五百萬軍隊,倒是可以親自到敘府來取,否則的話,就隻能看我的心情好壞了!”

勞守道忍不住笑了:“小毅,你發現沒有,自從占有南華後,你說話都硬氣不少,換做以往,估計你又得哭爹爹告『奶』『奶』,上下遊說、百般哀求了,哪裏有今天這麽霸氣?環境果然能改變一個人啊!”

安毅一下子愣住了,回頭想想,自己還真有那麽一絲飛揚跋扈的味道,讓人和爆發戶聯想到一起。

現在自己一門心思顧著發展南華,卻沒想過麵對日寇的侵略,國內承受著多大的壓力,不說別的,就是那天文數字般的軍餉,就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細細一想也難怪蔣介石要打自己的主意了。

不過,現在南華的建設正處於關鍵時刻,敘府自然是不會讓出的,但可以考慮給予中央部分財政補貼,用來支撐前線的戰事。反正德國人送來大把金銀,本著利益均沾的原則,可以考慮給中央一部分。

另外,此次南華立國,查家底的時候發現大約兩百萬噸糧食的存餘,這些都是法屬安南殖民『政府』多年囤積下的。隨著自己入主南華,先進農業技術的投入運用,大量農業科技工作者深入田間地頭親自指導科學育苗、『插』秧和施肥,現在安南已經基本可以做到一年三熟,根本不愁沒糧食,反而現在國內糧食物資奇缺,看來可以先調撥五十萬噸糧食回國,幫助中央『政府』渡過難關。

想到這裏,安毅大步向宋美齡走去,好好談談,看看國內究竟需要什麽樣的幫助,使得大家皆大歡喜,不至於那麽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