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六章 微妙的調整三

南京玄武湖畔的來公館。外表普普通通。掩映在綠樹山隻剔舊層小樓坐落在院子北麵小小庭院左側就是清澈寬闊的玄武湖。

此時鄰湖岸的紫竹下擺上了一張紅木方桌,桌麵上菜式精致,酒具典雅,方桌四周坐著老少四人,分別是從南昌趕來看望老上司和嶽父大人的十七師師長朱世貴、南昌警備師師長詹煥琪、即將離京趕赴宜昌的安毅和主人朱培德。

朱培德由於身體原因,麵前隻斟了一小杯黃酒,偶爾舉杯舔抵一下過過酒癮就算完事,他老伴兒和寶貝女兒不放心,還有意無意地坐在不遠處的涼亭邊,一邊做手工活一邊監督,安毅幾個則叫來大杯斟滿了高烈度的進賢燒酒,你來我往,喝得是不亦樂乎。

朱培德看到心腹愛將朱世貴眼睛發紅,說話開始不利索了,連忙擺了擺手,不讓幾個再喝了,撤下酒席換上香茗,開始觸及正事:

“今天你們幾個正好湊在一塊兒。省得我費工夫給你們挨個遞話,基於目前我的身體情況和在中央擔任的職務,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再管江西那邊的事情了。好在煥琪這幾個月很好地接手那點兒家業,而且維護得不錯,我在江西也就沒什麽不放心的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世貴的十七師。”

“益公,你就盡管放心吧,屬下駐守九江安安穩穩,每日不是練士卒就是協助煥琪輯毒輯私,在楊斌老弟的支持下,經過三個月的模範營式強,麾下弟兄戰鬥力大幅度提高,裝備也悄悄更新完畢,如今人強馬壯的,益公不用太過掛念了。”朱世貴滿麵春風地解釋,想讓老上司安心下來。

朱培德搖搖頭,幽幽歎了口氣:“世貴啊,難道你還沒從贛東、贛西的剿匪和北邊的戰雲密布中看出點兒名堂來嗎?要不是小毅把你的一個旅抽調到襄樊擔任賑災保衛任務,說不定你早就被派到贛閩交界的大山裏,和金漢鼎他們一起去剿共了。你再看看王均的第七師如今在哪兒?在蚌埠!隻要西北軍哪個桀驁不馴的將領沉不住氣,大戰很快就要打響,你就愕率領麾下那些子弟兵。開赴氣候和地形都不熟悉的中原地區去拚命,明白了沒有?你小子大咧咧的,看來還蒙在鼓裏呢!”

朱世貴臉色陰晴不定,呆呆地望著朱培德和安毅。安毅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低頭咳嗽了一聲,靜靜喝茶。

詹煥琪預感到安毅和朱培德一定是做了某種重大調整,當下不敢怠慢。急忙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朱培德接著說道:“我和小毅為了十七師的前途,反複聚在一起商量。總算是有了初步的定論。在目前的情況下,隻有把十七師調出江西。到襄樊去跟隨小毅幹些事情,才能避免被人吞並或者戰損殆盡的命運。反正到哪兒都是打仗,還不如跟自己弟兄在一起,活得更長久些。

世貴啊,俗話說得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在目前整個軍中。你也隻有小毅可以依靠了,也隻有煥琪、家林、繼南和楊斌的部隊才是你的兄弟部隊,但是,如今家林的獨立師駐紮於京城對麵的六合大營,是半支首都衛戍部隊,是我軍第一王牌,不到關鍵時刻,總司令是不會動用的。

繼南的十六師早已經跟隨小毅西征,據守重要位置,立下了赫赫戰功,煥琪的守備師和我們的保安部隊都是地方部隊,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被調出去打仗的,隻有你的十七師守在富裕的九江,誰不眼紅你啊?

再者說了,十七師雖毛練有素。但成軍到現在沒有經曆過一場大戰的考驗,你心裏真的有底嗎?一萬五千官兵有榮譽感嗎?有歸宿感嗎?”

朱世貴臉色慘白,腦門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益公批評得對。屬下也為一直沒打過一仗而深感遺憾。麾下弟兄整天練,不時請戰,隻是一直沒機會,,屬下沒有體會利益公的一片苦心啊!”

“明自了就好!”

朱培德轉向詹煥琪:“煥琪,你三哥的十七師正式調往鄂西之前,必須讓楊斌老弟派出兩個主力旅接防,牢牢地占據九江南北兩座大營,為老南昌工商業基地的發展保駕護航。九江防務也屬於江西省保安部隊管轄範疇,我再做做總司令的工作,他會賣我這個麵子的。

我和小桑決定,隻保留九江碼頭兵站附近的軍營供中央軍事調遣使用,而不會讓任何正規軍常住那裏,這點你們盡可放心,我現在在軍委還是能說得上話的,沒有人會為了這個與我和小毅翻臉。

這事我已經提前征求了楊斌老弟的意見,他非常支持,你回去之後和他一起商量著辦,還要盡可能加快夏儉贛中保安部隊的擴大和練,你道叔他們的士官基地會全力配合你們的工作。”

“好的,孩兒記住了詹煥琪恭敬回答。

朱世貴想了想,問道:“益公。我們何時開赴襄期我回去後也好做準備。”

“不急不急,這事不能讓小毅向軍委和總司令提請,否則會讓人生出誤會,總司令網網才在中央會議上。嚴肅批評黨內、軍內的幫派思想和山頭主義,所以不能操之過急,由我來辦理更為穩妥。

範石生部駐紮襄樊,他的兩個旅已經開赴部西,在張發本的指揮下剿匪,一個多月來沒打過一個勝仗,倒是給賀龍和周逸群的赤軍吃掉了三個團,總司令為此大為光火,把張發本臭罵一通,還想以停發軍餉相威脅,在我們幾個的勸說下才作罷。

目前,葛次長正在製定鄂西剿匪調整部署的計戎小,打算把範石生駐地調整到荊州南麵的江陵,他要征求我的意見,而且還必須得有我這個代理總長簽字才能通過,到時候我讓他把你的十七師調到襄樊接防即可。你的一個旅已經在那裏了,把十七師整個調過去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你到了那兒就屬於宜昌行營指揮管轄,頂頭上司就是小毅,身邊又有繼南的十六師,我放心。”朱培德詳細解釋道。

刊x了。誰來接任江西省主席啊?。詹煥琪好奇地問道。他先似心這個問題,今後與省主席朝夕相見,一同共事,來個不好說話的難以合作。

朱培德笑道:“我估計是魯詠庵接任,數月來他名為武漢衛戍司令。可是上有武漢行營主任劉經扶,左右又是總司令的心腹大將顧墨三和蔣銘三,魯詠庵這個衛戍司令什麽也管不著,當得實在夠窩囊的!

他三天兩頭致電給譚公訴苦,懇請調到別的地方去任職,否則待在武漢就像後娘養的一樣受氣。

另一個悄悄爭取者的境況也和魯詠庵差不多,此人就是泓滬衛戍司令熊式輝將軍。大上海遍地高官和名門財閥,得罪誰日子都不好過,衛戍司令的名頭聽起來似乎非常響亮,可繁華地段全都在租界裏,他想管也管不到,上次為了區區千把斤走私的鴉片煙土,鬧得全國皆知上下為難不說,還把上海灘青洪幫和本地官員得罪個遍,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不過相對而言,兩人中魯詠庵希望要大得多,蔣總司令和中央五院院長都看在譚公的麵子上,對譚公的老部下魯詠庵頗為照顧,我想江西省主席之職基本上內定給他了,之前你兄弟小毅的呼聲很高,戴院長、稚老和靜老這些元老,都希望能讓熟悉工商業、能文能武的小毅去當這個省主席試試,孔先生和蔣夫人也都讚同,隻是蔣總司令不願意。借口說小毅年輕尚需磨練,其實我認為總司令是為了湘鄂川大業著想,而且小毅自己也不願意,昨天譚公還為此找過小毅談話,讓他跟你們說吧。

安毅笑著說道:“譚公先走動員我來當這個省主席,在這點上我絲毫沒有懷疑他老人家的誠意,但被我一口拒絕了。說清我的實際困難和理由之後,譚公也很支持我的決定。記得道叔曾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有多大的腦袋戴多大的帽子,否則出頭的簷子先爛!我一直牢牢記在心裏。

再一個,這個江西省主席看著風光,實際上不好當啊,贛西、贛南、贛東戰火燒了兩年沒停過,原本誰也看不起的朱毛紅軍卻越打越強大。一個個牛逼哄哄的將領至今一籌莫展,因此誰當上這個江西省主席都會兼任剿總司令一職,都要去麵對莽莽群山裏的朱毛紅軍,不好打啊!要是真的好打的話,金漢鼎大哥也不會整天愁眉苦臉的罵娘了。”

朱培德和朱世貴相識一笑,詹煥琪卻撇撇嘴小聲嘀咕道:“你隻不過是不想和黃埔那些教官和師兄弟們撕破臉罷了,這些咱們弟兄心照不宣。老楊私底下曾對小弟說過。不用你親自去,隻需把夏儉那小子派上去就行了,絕對比金漢鼎大哥和張貞長官他們管用。夏儉自己也吹過牛,說他是不願去,否則隻需調動悍匪出身的王敘倫和韓浩率領兩斤,山地旅進山就行了,保管打得稀裏嘩啦的!”

“夏儉真的那麽說?煥琪,回去你幫我給那孫,子帶個話,讓他自覺閉上自己的鳥嘴!這些上很多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哪怕有這能力也不能胡亂說話,你告訴他,有些事情隻能做不能說,相信他就會明白了,要是禍從口出引來友軍的非議和上報,我就讓他退出軍隊,這輩子也別想幹了。”安毅嚴厲地說道。

詹煥琪收起笑臉答應下來,朱培德立亥借機教自己的老部下和女婿:“知道什麽是差距了嗎?別認為你們學到了小毅的軍事指揮才能和帶兵手段,經驗和閱曆可是學不來的。需耍悟性,需要一次次的磨練。明白了嗎?。

“明白了!”朱世貴和詹煥琪齊聲回答。

“世貴,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或者有什麽要對小毅說的嗎?”朱培德心思很細膩。

朱世貴咧嘴一笑:“沒了!屬下佩服的人中,除了益公就數安老弟了。我願意無條件接受安老弟的指揮,全師弟兄都把安老弟視為自己的楷模和榜樣,所有的軍事技能練、內務管理和政治教育,全都是按照模範營那一套實施的,弟兄們能夠得到安老弟的指揮,求之不得呢!”

“那就好!小毅,你有什麽要對他們說的嗎?”朱培德非常體貼地轉向安毅。

安毅毒爾一笑,搖了搖頭:“沒什麽好說的,以後大家一鍋吃飯,有什麽話到了鄂西隨時可以說,到是我有幾句要對煥琪說。

煥琪,你這一年來幹得非常好,不過,我不希望你一直待在警備師這個環境裏,從現在起,你就得自修一些課程,陸軍大學很快會遷來南京,你爭取考上正則班,現在的你非常需要進修鍍金,在校三年不算什麽,誤不了建功立業,這樣一來你們兩口子能夠陪在德叔身邊。盡快要個孩子。

咱們經營的各種勢力在南昌地區可謂根深蒂固,誰也別想輕易擠兌咱們,有那麽多弟兄守著,你盡管放心,但南昌絕對不是咱們的久留之地。最多過個五年咱們就要西遷。否則戰火一起,那裏保不住”,別問我為升麽,你知道從軍以來,我的預測從沒有錯過,就連道叔都服氣,所以你要相信我,更要抓緊機遇提高自己,很快就會有大用的。”

朱培德沉思片刻,低聲問道:“這恐怕就是你悄悄經營湘西的原因吧?”

“何止是湘西?德叔,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實在熬不住就到老南昌靜養,別撐著,過不了幾年,不但川南是咱們的小侄還要把雲南拿回來給你,讓你老榮歸故裏。當今實實在在的雲南省主席”。安毅鄭重地說道。

眾人大吃一驚,朱培德卻暢聲大笑,摟過安毅的肩膀欣慰不已,雖然他不相信這些會變成真的,但他對安毅向自己流露的孝心和誠摯情意。充滿了感動和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