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白驢

可時間這一長,她也受不了了,畢竟一天幾個往返也是不少的路程,有一次實在懶得走了,就抄近路穿過山間那片林子,本來提心吊膽生怕遇到什麽壞人卻沒想著一路上順風順水,分外消停。

懷著僥幸的心理,奶奶又走了兩次,還跟以前一樣什麽問題都沒有,這下奶奶就開心了,認準了這條近路,時間短了不說,往返兩地也省了不少麻煩。

話說有一天,走在路上的奶奶突然遇到一個老太太,老太太有點瘦,但是穿得挺體麵,見到她時她正騎著一個雪白雪白的大白驢在小道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那驢子長得很漂亮,但是走得不快,奶奶挎著個籃子走在路上,剛好和他持平,因為那條小路很偏僻,老也見不到人,難得遇上了伴兒的奶奶跟她搭訕兩句,可那老太太好生牛逼,斜著眼睛看看奶奶根本不搭理。

奶奶很生氣,也很窩火,一陣鬱悶也不好發作,就這樣,兩個人就這麽並排走著,誰也不搭理誰。

但是,隻要奶奶超過那白驢,那老太太就會很不爽地催促那驢子快點走,奶奶一落後,那老太太還得意洋洋地搖頭晃腦。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奶奶也年輕啊,一看這情形哪能輕易認輸,這下子也就跟那驢子較上勁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竟然跑動起來直將那驢子甩在身後這才開開心心地回家了。

等回到家,奶奶趁著吃飯的工夫就把這事情跟爺爺說了,爺爺聽了也沒在意,不過,這一身白毛的驢子誰也沒見過,他也挺好奇的,太爺爺就說,那小路走的人少,別是碰見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奶奶一聽也沒在意,全當老人是在瞎操心。

之後過了幾天,隔三差五的奶奶就能碰見那個騎著白驢的老太太,她倆還是一句話都沒有,還是在那不怎麽寬的小路上接著較勁,可這一回不一樣了,幾日不見那白驢跑得飛快,輕飄飄就把奶奶甩出老遠。

那老太太跑過去,很是興奮,牛逼閃閃地跑完之後還要撥轉驢頭折返回來,於奶奶持平再催著白驢趕超一次。

一來二去,奶奶不幹了,第二天從太爺爺家裏借了一隻黑色的驢子過來,非要跟她一較高下。

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女中豪傑,那小脾氣一上來誰也攔不住,還別說,她一個人坐在驢子身上跑得嗖嗖地,還真對得起爺爺對她的悉心栽培。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很快那騎白驢的老太太就招架不住了,被三爺爺養的驢子甩出老遠,這回那老太太不嘚瑟了,抻著脖子一邊喊一邊可勁兒地往上追。可驢子不像馬匹,再快能快哪裏去啊,就這樣,沒多久,兩個人又連跑帶顛兒地難分高下了。

跑著跑著,路過一個岔道,正巧給他倆遇上了村子裏一個擺著籮筐正在拾糞的老漢。

那老漢拿著一個撿糞用的叉子,剛從岔路走上來,一邊扒拉草叢看看有沒有蘑菇一麵不忘工作。聽得驢蹄聲響,他趕緊抬頭,眼皮撩起來正看見那策驢揚鞭的奶奶,奶奶身後,還跟著一個什麽東西。

老漢的歲數不小,有點老花眼,當時也沒看清楚,等她倆跑進了揉揉眼睛再一看,我的天啊,奶奶身後哪有那騎白驢的老太太啊,跟奶奶正在賽跑的分明是一隻騎著個大白兔子嗷嗷直叫的黃皮子!

那黃皮子揪著兩隻兔耳朵,弓著細長的身子正跑得來勁兒呢,匆忙中,它也沒看見那老頭兒是什麽時候從岔道裏鑽出來的。

老頭兒見狀,準知道奶奶被這黃皮子迷了心智,情急之中他也來不及多想,抄起手裏的鋼叉照著那黃皮子的方向就扔了過去。

這下沒打到那黃皮子,卻把那大兔子嚇了一跳,隨著鐵叉入地的一聲脆響,那大白兔子慌忙轉身,可剛才跑得太快,收腳不住,這一著急竟然來了個“兔失前蹄”,一頓亂滾之後兩隻妖獸拔腿就跑,轉瞬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第一時間更新

這件事可把奶奶嚇壞了,回到家裏,好幾天都沒敢出屋子,可那黃皮子既沒找上門來也沒禍害那拾荒的老漢,時間長了這事情也就那麽過去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直到多年以後,老爹出生,這騎著白驢的黃老太太才在另一處林子露出端倪。

不過,那時候她已經不跟人賽跑了,騎著的白驢也變成了一隻灰突突的“矮騾子”。

這老太太從不搭理人,也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眼光,孑然一身,在那兒搖頭晃腦地邊走邊唱:“那一日我沙灘遛馬,忽然飛來五股鋼叉......”

每次講到這裏,奶奶都要用那二人轉的腔調學上兩句。

一想那黃皮子揪著兔耳朵在大道上溜溜達達的樣子我就覺得一陣好笑,再加上那邊走邊唱的習慣,活脫就是一個喜歡逗哏的老頑童嘛。

不過,這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是真是假無從查起,而我知道的,唯一一個不欺負人的黃皮子也就是它了。

相比之下,老道講的那個皮子就沒那麽可愛了。

他遇到那個,是一個相當凶猛的老妖怪,也不怪她怨氣大,這事兒放誰身上誰都不舒服。

事情發生在我出生以前的那兩年,那時候,饑荒早就過去了。

老道說,在距離我們這邊不到百裏的地方,有一家農戶,上次過來,正巧讓他遇上。

巧的是,那家農戶的主人姓張,為了和那倒了血黴的張大奎區分開來,我們暫時就叫他老張頭兒吧。

老張頭說他家,世代居住在大山腳下,那時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方式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張家也不例外,世代都以打獵種地為生,半個農民半個獵戶。

現在林子少了,這種事情聽著很玄乎,可往回追溯二三十年,這種人在老東北還是不少的。

這老張頭兒過得並不富裕,在以前也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後來這幾年,家裏能吃頓飽飯還要感謝老伴兒養的那幾隻小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