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區長!”這一聲稱呼就像一記驚雷,頓時在人群中炸開了鍋。

“劉區長,哪個劉區長?”

“還有哪個劉區長,當然是剛從市裏下來的新區長了。”

“怎麽這麽年輕啊?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那是人家來頭大!”

“什麽來頭?”

“以前是市委副書記,現在是市長的周大勇的秘書!”

“乖乖,這個來頭還真是有點大!”

盡管劉向傑還未正式組織工作,部分局裏的一把手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但就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就把劉向傑的背景來曆說得清清楚楚,不禁讓人感歎官場中還真就沒有絕對的秘密。

“對了,劉區長來這裏做什麽?”

又是一個疑問被人拋了出來,就算新官上任要搞調研,也沒必要選在一個居民小區啊!

“不清楚!”

“你說會不會是劉區長的小孩兒也在這裏麵?”

“說不準。”

“什麽說不準,人家劉區長的小孩兒是一個女孩兒,今年才上幼兒園。”

“啊?那劉區長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劉向傑裝作沒有聽到眾人的議論,朝著剛才對雷刃大放厥詞的官員走了過去,不溫不火地問道:“你剛才說他是屁民,沒資格質問你,那我就來問問你,你是什麽東西?”

“我……我……劉區長,我錯了,我不該罵人。”得知對方就是新來的副區長,他一個派出所長哪敢繼續放肆,連忙賠禮道歉,心頭真想扇自己兩巴掌,“這麽多領導都在這裏,你一個小小的所長多什麽嘴啊,現在把區長得罪了,這下安逸了?”

關大明自認做官謹慎,不該說的話不多說一句,沒想到見自己的兒子被打卻當著這麽多人說了不該說的話,此時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買塊豆腐把自己撞死。

不過,等待他的厄運還隻是剛剛開始。

劉向傑的臉色逐漸冷了下來,淡淡地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那就先停職吧,等向紀委監察機關把問題交代清楚了再說。”

停職?

紀委?

眾人聽到劉向傑的話,紛紛吸了一口冷氣,關大明更是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摔在地上。

若是劉向傑隻是罵他幾句,或許讓他交一份檢討,實在不行扣他的工資獎金也成,但沒想到一上來就是又停職又交代,這分明就是想把他往死裏整啊!

關大明頓時不幹了,紅著脖子嚷道:“劉區長,你是上級,我是下級,我敬你才對你客氣,但我的年齡比你大,也算是老同誌了,你起碼也要尊重一下我吧?而你呢,上來就說我是什麽東西,然後現在又對我上綱上線,我真是很費解。”

劉向傑冷笑道:“你不能理解是吧?那成,我就告訴你原因。”指著雷刃朝關大明質問道:“你剛才叫他是什麽?屁民?好一個屁字啊!”

“我們幹部常常把為人民服務五個字掛在嘴邊,就是要時刻提醒自己是人民公仆,而你上來就是屁民,難道我們幹部犯賤,服務的對象都是屁?”劉向傑大聲斥責道,“你還好意思跟我談尊重,我們幹部的形象就是被你們這些身在其位,卻不幹人事的蛀蟲所破壞的!”

“你……”關大明漲紅了臉,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更沒有料到劉向傑的反應居然這麽大。

劉向傑擺手道:“我這個常務副區長暫停一個副科級的所長還是可以的,你就先不要上班了。我會先和書記區長匯報,等這段長假過後,我再向常委會和人大申請,對你的問題和可能存在的問題進行一係列的調查。”

“你……”關大明聽到劉向傑的話,眼睛頓時一花,若不是手扶住了旁邊的護欄,沒準已經摔在了地上,“你真的好狠。”

“我是就事不就人,既然你不願意當我們老百姓的公仆,那就把位置騰出來,給願意為人民群眾服務的人吧。”劉向傑說完,直接繞過關大明,朝著其他人走了過來。

其他部門領導原本氣勢洶洶,但見劉向傑上來便直接罷免了一個副科級的所長,頓時不敢再像剛才那般造次,紛紛安靜了下來。

劉向傑走到教育局長武通麵前,淡淡地說道:“你是武局長吧?”

武通比起關大明圓滑了很多,連忙賠笑道:“劉區長,你好。我原本是想登門向你匯報工作,但考慮到現在是國慶長假,覺得不是很妥當,所以到現在還沒向你匯報工作,希望您原諒。”

劉向傑冷麵中竟然掛起了一絲微笑,擺手道:“武局長考慮得很周到,不存在什麽問題。”

“多謝劉區長的理解。”武通微微鬆了口氣,他可不願意成為劉向傑的第二把火。

劉向傑接著又走到司法局副局長的麵前,笑眯眯地問道:“你是石局長吧?”

“劉區長,你好!”姓石的局長隻是一個副局長,所以不存在跟劉向傑匯報工作這麽一說,於是隻是簡單地打了招呼。

接著,劉向傑又走到其他部門領導麵前,一一作了認識,相互寒暄了一番,比起對關大明的態度完全就是天壤之別,許多部門領導也不禁鬆了口氣。

不過,緊張的氣氛微微放鬆一些,劉向傑一句話又再次把氣氛弄得很緊張。

“對了,你們這麽多領導聚在一起,該不會是在搞調研吧?”劉向傑突然問道。

眾人一愣,紛紛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所有的眼神都匯集到了武通的身上。畢竟,他在這裏不僅職務最高,年齡也最大,由他向劉向傑說明情況,那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武通暗中罵了一句娘,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朝劉向傑說道:“劉區長,我們哪是做什麽調研啊!我兒子和兒媳婦住在這裏,利用這個節假日順道過來看看他們。”

“哦,原來是過來看子女啊!”劉向傑輕輕地點了點頭,又朝其他領導幹部問道,“那你們呢?”

其他領導幹部背地裏罵了武通一句,心說這個老家夥找一個理由把自己開脫了,卻不管大家的死活,真他媽不地道!

“你們不會也是兒子住在這兒,過來看兒子的吧?”劉向傑問道。

“劉區長,我不是,我是過來接兒子回去的。”石局長忽然說道,“我兒子跟武局長耍得比較好,來這裏耍了一下午,我們家晚上有事,我便過來接他了。”

其他人一聽石局長這話,立馬表態道:“劉區長,我也是過來接兒子的。”

“我也是接兒子的!”

“我也是!”

“我是!”

“還有我!”

聽到爭先恐後的聲音,劉向傑微微一笑道:“原來大家都是過來接兒子回家吃飯的啊!”

“是啊!”眾人連忙附和道。

“沒用公車吧?”劉向傑這一問又把他們嚇到了。

他們立刻搖頭道:“沒用,沒用!”

“那就好。”劉向傑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繼續打了兩句官腔,“公車是單位配車,不是我們領導幹部的私車,大家能夠公私分明,這非常不錯,相信在大家的鼎力支持下,錦城區會越來越好,人民的生活會越來越幸福。”

劉向傑話音剛落,這些官員連忙鼓起掌來,配合得十分默契,就像彩排了的。

“既然大家晚上都有事,那就自便吧。”劉向傑看了看時間,淡淡地說道。

在場的領導幹部如蒙大赦,連忙朝劉向傑說了再見,拉著自己的兒子就準備離開。至於扔車和打人的事,那根本沒人再提,因為大家都看出來了,劉向傑正是為這件事而來。

待其他領導走光後,武通諂媚地朝劉向傑笑道:“劉區長,我家就在對麵上樓,要不去我家喝杯茶?”

劉向傑擺手道:“謝謝武局長的美意,但還是不用了,我準備去我朋友家討杯茶喝。”

“朋友?劉區長的朋友是……”武通疑惑地問道。

劉向傑一拍腦門,笑著說道:“武局長,你看我,你看我,我剛才問了大夥兒來這裏幹什麽,卻搞忘了說自己來這裏幹什麽。武局長,我來這裏就是見一位朋友。”

“哦,不知劉區長的朋友是……”武通說話之間,視線也朝劉向傑身旁的雷刃投了過去,顯然他已經斷定劉向傑的朋友就是雷刃。

果然,劉向傑笑眯眯地說道:“我的朋友就是他雷刃了。他住在蓉城,今天剛過來。”

武通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但還是很熱情地向雷刃伸出了右手:“雷先生,你好,剛才多有誤會,希望你不要計較。”

雷刃擺手道:“小事,隻要武局長以後不對我使絆子,我就心滿意足了。”雷刃笑眯眯地朝武通說道,所謂多一個敵人不如少一個敵人。

“雷先生說笑了,說笑了,我哪裏敢跟您使絆子啊!”武通臉上陪著笑,心裏卻冷哼道,“別以為有了一個副區長當靠山,我武通就不敢動你,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