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牧香的爹田橫山原是鹽販子,那一年去鹽州馱鹽,走到橫山道突然發病,昏死山間一條小溪旁,被一個叫梁木香的姑娘搭救,梁木香後來成了田牧香的娘。

牧香娘跟隨牧香爹回到家鄉隴州田家坡,開始了相濡以沫的恩愛生活。

牧香娘從小喜歡潔白如雪的木香花,那一年,她從香泉挖回一棵木香樹苗,栽植在庭院門口的空地上。

木香樹長啊長,很快長成一棵挺拔大樹,年幼的田牧香在木香樹下一天天長大。

小牧香喜歡木香樹上那些潔白的木香花,常常踮起小腳采擷幾朵,插在發髻中裝扮新人!

然而那一年,高達挺拔的木香樹上突然暴起一個大包,不久,那塊包就潰爛了,引得螞蟻在裏麵作窩。

潰爛的那一截樹幹便未影響木香樹開花,每逢花香鳥語的季節,木香花便就開得像白色的海洋。

村裏那些小媳婦、大姑娘便都嘻嘻哈哈擁擠到梁木香家裏賞花聊天。

一個姑娘說:“木香嫂,你家的木香花和你一樣美麗好看!”

一個小媳婦接上話:“木香嫂家裏的木香花真香,在村西頭就能聞到……”

聽到這些話,梁木香、田牧香笑得像喜菩薩。梁埂山便趁機賣弄自己的學問:“木香花,別稱七裏香、十裏香、木香藤,本朝詞人王珪的宮詞道:‘六宮春色醉仙葩,綺戶沈煙望翠華。琥珀盤生山芍藥,絳紗囊佩木香花。’”

正當人們圍著木

香樹談笑風生時,卻見門前有隊官兵擁著一副八抬大橋走過。那轎子走過去好長時間,卻又返了回來。

你道轎子裏坐的何人,他就是本縣知縣荊門懂。

這荊門懂是當朝宰相蔡京的遠房親戚,依仗蔡京權勢,花錢捐了一個縣令。

捐來的知縣鹹豬手,這靳知縣不光貪錢,還很愛色。

時才間,靳知縣坐在八抬大轎中,眼睛卻賊溜溜地穿過轎子上的簾孔四處張望,轎夫抬著他遠去好幾丈了,靳門懂才回味起剛才看見的那棵木香樹和樹底下談笑風生的娘兒們。

靳知縣喉嚨裏頓時生出八隻手來,即令轎夫調轉轎子返回來。

轎夫將轎子重新抬到梁埂山家門口,靳知縣下了轎,徑直走進院裏。果然見香氣濃鬱的木香樹下有幾個和木香花一樣美麗的娘們,尤其是梁埂山的娘子梁木香,簡直就是花魁仙子、月宮嫦娥。

靳知縣本來就是擷花高手,見了這麽美貌的女人豈能撒手?隻見他嬉皮笑臉走上前去打躬作揖,對梁木香道:“娘子萬福,小可沙門縣知縣靳門懂,想借娘子玉手切壺茶喝,不知意下如何!”

梁木香是良家女子,見了做官的就膽戰心驚,更何況一個知縣這般色來眉去?早嚇得喊出聲來,把住丈夫梁埂山的胳膊往他身後躲藏。

梁埂山血性漢子,見娘子被人調戲,哪裏依得,一記猛拳向靳門懂打去,靳門懂撲趴地上四處找牙。

跟隨而來的衙役見知縣被打,如狼

似虎般衝上前來將梁埂山按到一陣亂捶,道:“狗賊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毆打朝廷命官,活得不耐煩了咋的……”

衙役將梁埂山打翻在地,請示靳門懂如何處置。從地上撲爬起來的靳門懂道:“刁民毆打本縣,不判個秋後問斬,也得關他十年八年;帶回縣衙,聽候處置!”

梁木香見丈夫被抓,顧不了羞恥,跪在地上祈求靳門懂高抬貴手饒了他夫君。

靳門懂嘿嘿笑道:“毆打朝廷命官,就是死罪,你說讓本縣如何饒他!”

梁木香道:“隻要縣老爺饒了我夫君,你要什麽,民婦全都答應!”

靳門懂見梁木香這麽來說,摸摸她濕嫩的麵頰道:“娘子早若如此,就不會有這場誤會,可是現在來不及了,你丈夫犯了死罪,難能開脫!”

靳門懂這是敲山震虎,可梁木香婦道人家哪知其中禍心,禁不住放聲大哭,道:“隻要老爺饒了我夫君,您有甚條件,民婦全都答應!”

靳門懂見梁木香盡入彀中,訕笑一聲道:“現在不是沏一壺茶那麽簡單的事情了,本縣改變主意,要納你為小妾;三天內來縣衙換回這個男人,否則,就上陰間相見……”

這真是晴天霹靂,平地起火,好端端一次賞花談笑,竟招來這麽一段風流債。

梁木香抱著兩歲的女兒呼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可是為了夫君梁埂山,梁木香決定舍命救夫。她將兩歲的女人托付給鄰居,趕了個大早,向沙門縣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