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石碐正在納悶渾家洪大嫂不見蹤影,卻聽老遠處一陣吆喝:“我那官人,你好命苦啊……”

喊聲中,洪大嫂左手拎隻酒葫蘆;右手抓爿熟狗肉,大步流星趕了過來。

到了跟前,將熟狗肉和酒葫蘆往石碐懷裏一塞,道:“大哥,刺配興元府咱們服了;民婦知道大哥喜吃狗肉,一大早就出去打狗,沒成想一隻野狗碰在民婦棒槌上,你看有多肥……”

洪大嫂將那爿狗肉提在手中往高裏拎了拎,道:“民婦將狗撂倒嘍,剝了皮,用大鍋水煮熟嘍;浸了鹽,擱了薑,做成五香狗肉,大哥帶在路上慢慢享用!還有這葫蘆酒,五六斤呢,身子冷了就抿上幾口!”

石碐嬉笑著說了聲:“大嫂真好!”正要從洪大嫂手中接過酒葫蘆,卻被洪大嫂往後一縮,道:“記住,可不要喝醉,再喝醉惹下事來,民婦可不饒你……”

石碐嬉笑得山響,道:“灑家再不喝醉,灑家記著大嫂的話!”

一邊說,一邊將狗肉和酒葫蘆捆紮好了,背在背上,突然靈機一動,把洪大嫂扯到一旁,神情嚴峻,道:“大嫂,灑家和你萍水相逢,至今無兒無女。但灑家年災月禍,惹上這身官司,遠去興元府生死未保,恐怕誤了大嫂青春,灑家就此立紙休書,任憑大嫂改嫁,灑家絕無爭執;大嫂倘若找個逞心如意的人家,灑家也就放心……”

石碐沒把話說完,便被洪大嫂在腦門上敲了一掌,隻見她雙手叉腰,怒氣衝衝,指著石碐鼻子吼道:“好你個花心蘿卜,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再多說一句,民婦就敲斷你的腳骨拐!告訴你,民婦這輩子賴也要賴上你,甭想著這燈那燈貓兒點燈……”

一旁的於謙、孟洋、張聲、楊遷、周鑫、黃亮、史禦風、馬天君、魚子辛、柴希望、虎躍、何歡、遊慈還有幾個兵士全都放聲大笑。

石碐搔搔後腦勺,道:“真是個軟硬不吃的悍婆娘,誰拿你也沒有辦法……”

說完,與眾兄弟告辭,在何歡、遊慈押解下,向興元府一路而去。

看著石碐遠去的身影,強硬似鐵的洪大嫂突然吟誦起荊軻離別易水時念唱的《易水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易水歌吟唱了幾遍,洪大嫂不禁淚流滿麵。

於謙一旁安慰道:“大嫂不必傷感,我們是吳將軍四大護衛,吳將軍去了中原,半年天氣沒有音訊;現在石碐兄弟又刺配興元府,我們不如隨他一道而去,一來尋找吳家軍,二來暗中保護

石碐兄弟的安全……

話休絮繁。卻說石碐當日別了渾家、親友,在何歡、遊慈押解下向興元府一路而去。

原來這興元府在秦嶺以南,距渭州千裏之遙,沿途要經過隴州、汧陽、陳倉、鳳州、河池、興州、西縣。

這一路也叫陳倉道,青泥道、散關道、嘉陵道,當年韓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走的就是這條道。三國時諸葛亮征伐魏國,多從這條道上發兵。

一路上何歡、遊慈和石碐又說又笑,儼然三個好兄弟。

可那何歡、遊慈頻繁地辟地出恭,惹得石碐哈哈大笑:“你這兩個鳥人,肚子裏一定長了蛔蟲,一袋煙功夫就要出恭一次,將那蛔蟲也要屙出來了……”

何歡、遊慈見說,隻是啼笑。這一日,三人來到隴州地麵,但見山高水險,道路曲折,一座古樹參天,藤蔓鎖道的赤鬆樹林顯現麵前。

何歡抬頭看那日頭,早就西沉西山,禁不住說道:“石將士,我們走了一天,還不見莊戶客棧,肚子早就咕嚕嚕叫了,不如在這赤鬆林邊生火做飯,打打牙祭!”

石碐見說,也就隨和,道:“不用生火做飯,灑家帶有狗肉、燒酒,正好犒勞二位端公!”

於是,順勢坐在地上。何歡、遊慈給他除了鐵葉護身枷,石碐從背上卸下狗肉、酒葫蘆,放在地上。

何歡殷勤地對石碐道:“壯士隻管坐著,小的來切肉倒酒!”

何歡將狗肉切下三塊,剩下的放在自己身邊。

又倒了三碗燒酒,全都敬給石碐,道:“壯士先喝了這三碗,我們兄弟再來陪你!”

石碐本是酒蟲,見何歡敬上酒來,也不推辭,全都灌下肚去。

何歡見石碐連喝三碗,向一旁的遊慈打個飛眼,又倒了三碗放在石碐麵前。

石碐似有微醉,把手指著狗肉道:“吃……肉……喝酒……不吃肉……怎喝酒……”

何歡見說,隻好將切成塊的狗肉遞上去。

石碐抓到肉,可勁撕咬,大口咀嚼;吃了三四塊肉,喝了五六碗酒,忽覺身後有風襲來。

石碐驚得一怔,回頭去看,一頭饑腸轆轆的金錢豹已經撲到何歡跟前。

金錢豹顯然是衝著狗肉的香味而來,見那些狗肉都在何歡身邊,便想將狗肉搶走。

金錢豹撲到何歡身邊,似乎感到人肉比狗肉更具**力,便將前爪搭在何歡肩頭,張開血盆大嘴,向他喉管咬去。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

石碐大喝一聲,衝向前去,揮起巨掌,將金錢豹從何歡肩頭打落。

何歡與遊慈見一頭金錢豹突然光臨,早就嚇得尿了褲子,瞅見一棵大樹,慌不擇道跑將過去躲藏起來。

金錢豹不去打理何歡和遊慈,隻把目光凶巴巴地盯著石碐,前爪在地上拍了一拍,咆哮嘶吼,著向石碐剪來。

原來天底下的豺狼虎豹撲抓獵物都要三剪,三剪過後,大凡獵物基本搞定。

但石碐卻穩穩當當閃過金錢豹頭一個飛剪,

金錢豹一剪未果,嘶吼著再做二剪;卻見石碐順地一滾,滾到金錢豹身後。

金錢豹身後看人最難,嘶吼著打個轉身,做第三次撲剪。

隻見這廝將兩隻前爪在地上搭一搭,渾身攢勁,後爪猛蹬;兩肋用力,躍上半空,一個燕子入水直插下來,向石碐麵部照去。

石碐看得真切,等金錢豹撲剪下來,將那前爪一抓,腦殼死死抵住金錢豹的下頜。

金錢豹被石碐腦袋抵住下頜,血盆大嘴難能運作,隻能揮動尾巴摔打石碐身子。

豹子的尾巴號稱鐵鞭,最能打人,一旦中著,不是斷骨,便是損筋。

石碐卻是生猛漢子,被金錢豹的尾巴摔打了七八十下。甚麽事兒也沒有。

金錢豹急了,尾巴摔打得更歡,卻被石碐騰出一隻手來,將那尾巴一抓,恨恨拽拔,竟然扯去半截。

金錢豹尾巴斷了半截,疼得渾身顫栗,隻有招架功夫,早無還擊之力。

石碐見得,使出膂力,將金錢豹摔倒地上,跟進上去,跨在這斯身上,一手揪住頂皮疙瘩,一手握成醋缽也拳頭,在金錢豹麵門、鼻嘴上一陣暴打;五七十下,那豹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石碐也累得滾向一邊,長籲短歎……

何歡和遊慈見石碐打死一頭金錢豹,早嚇得跪在地上叩頭不止,嘴裏直喊:“壯士是神人轉世,小人哪敢得罪……”

這麽說著,何歡便就把握不住,將他和遊慈臨行前每人收了張子論派人送來的50銀子,叫在赤鬆林結果石碐性命,揭下臉上金印為證,再領50兩銀子的事情講了出來。

石碐見說,當胸揪住何歡,吼道:“直娘賊,怪不得你在赤鬆林吆喝著生火做飯,還給灑家敬酒,原想將灑家灌醉,取了首級,回去領賞……”

石碐越說越來氣,一把抽出遊慈身上的佩刀,就要揮砍何歡:“你這鳥人,天生就是挨刀的貨,灑家剁了你,方出心頭惡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