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龍道見石碐這樣來說,嘿嘿一笑,道:“石將士說拉下周順誌和魏清明是一箭雙雕,倒也沒錯;但小人看來,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袁龍清清嗓音,接著道:“你想想,魏清明和周順誌背著蘇監正在牧馬監呼風喚雨,搜刮民財,蘇監正一直忍氣吞聲;沒想到民眾的力量突然泛起,蘇監正還不借力打力?變守為攻?這就是官場上爾虞我詐、你方唱罷我登場的詭秘變術……”

石碐看了一眼袁龍,叫道:“說得好,兄弟分析得太對了!看來兄弟就不是平常人!”

趙過接上話頭:“袁哥做過廂軍統製官,也是呼風喚雨的英雄,隻是殺了人,才刺配到青泥嶺牧馬監來牧馬!”

石碐一怔,搭眼去看袁龍,見他方頭大耳,鼻直口闊,不失英雄本色,慌忙躬身一禮,道:“怪不得袁兄在鳳凰閣一套一套的說詞滴水不漏,卻原是軍官出身,袁兄在上,請受灑家一拜……”

袁龍慌忙阻止石碐,道:“袁某豈敢受石大哥禮拜?袁某隻是個縮頭烏龜,不是石大哥振臂一揮,袁某哪有膽量與官家當麵論道……”

大家歡笑一堂,趙過便道:“石將士我們的福神,沒有這場大鬧鳳凰閣的舉作,哪來我們兄弟寢室長之職?從今往後,我們全都聽石將士的!”

石碐見說,心中高興,將吳玠留給他的20兩銀子從身上掏出來,道:“難得弟兄這般投緣,幹脆我們就在鳳凰閣一醉方休……”

於是將周順誌和那些粉頭、打手全都趕將出去,讓廚房上酒上菜,劃拳行令……

隻說周順誌被趕出鳳凰閣,氣怒難抑,追上返回牧馬監的蘇監正大吼大叫:“蘇紹敏,我看你這監正官不想作了怎的?免除周某的寢室長,周某即去告訴阿舅,叫他摘去你頭上的烏紗帽……”

蘇監正看著周順誌嗬嗬一笑,道:“你就不用找了,你舅舅已不是太仆寺卿,這時恐怕正在開封府受審哩……”

周順誌驚得一怔,嘴裏呐呐著:“這是……真的……”

蘇監正見周順誌一下子軟了蛋,一臉嚴肅,道:“蘇某不會騙人,上午才接到上司的書音!”說完,頭也不回地遠去了

看著蘇監正遠去的身影,周順誌方才明白蘇監正為什麽敢免他的寢室長之職,原來舅舅已經不在位上?這才是真正的樹倒猢猻散……

事夜,月明星朗,蒼穹高深,周順誌灰失失地坐在馬廄前的一塊大石頭上,心情慘然地仿佛澆了一盆冷冰。

周順誌怎麽也不會想到,牧丁院突然冒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半拉子和尚,不僅砸了他斂財的飯碗;還將他打了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石和尚,狗殺才,周某和你沒完!”周順誌恨恨罵了一句,恨不能請來天兵天將,將石碐碎屍萬段;當然還有蘇監正。

蘇紹敏在周順誌阿舅當權時,他將周順誌當神仙一樣敬奉;周順誌的阿舅剛一倒灶,他就變臉,聽任半拉子和尚與刁民胡作非為,將周順誌的寢室長也給免除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順誌尋思一陣,霍地站起身子,對著夜空起盟發誓:“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石和尚、蘇紹敏,周某也不是好惹的,你們就等著好果子吃吧……”

周順誌轉動老鼠一樣的眼睛四周環顧,見鳳凰閣那邊燈火依舊,知道石碐一夥還在吆五喝六地喝酒吃肉,靈機突然一動,尋思道:叫你們樂兒,某家前去放把火,將狗奴才們全部燒死個球……

心中想著,就要前去放火,可一想鳳凰閣人多眼雜,一旦被發現,會被砸成肉醬,便就沒有行動,重新尋思,另辟蹊徑。

周順誌站起身子,一邊踱步,一邊尋思報仇雪恨的計謀。

突然,一陣高亢的馬嘶聲從前麵傳來,使周順誌既亢奮又恐懼。

原來前不久,蘇紹敏從西域販來50烈馬,打算馴服後裝備軍隊。

可這群馬桀驁不馴,如狼似虎,見了散養的馬群不是咬便是踢,馬群一見50匹烈馬,就像老鼠見貓,狼突豚竄。

更為盛者是那匹黑駿馬,絕對是馬王,渾身黑似煤炭,高頭闊胸,鬃毛倒豎,滾圓有力,四蹄強健,性情暴烈,一連咬傷10個馴馬師,一聲嘶鳴,萬馬闃寂。

自從黑駿馬來到青泥嶺牧馬監,整個牧馬監還沒有人能馴服它,蘇監正見黑駿馬性情狂野,隻好令人打個

鐵籠,將這廝關了禁閉。

又在禁閉黑駿馬的鐵籠旁建起一排馬廄,將49匹烈馬圈養起來;而其它上萬頭馬匹仍然散養。

剛才那一陣高亢的嘶鳴,就是黑駿馬嚎叫發出的聲音。

周順誌一聽黑駿馬的聲音,立即有了主意,尋思道:隻要將黑駿馬和49匹烈馬放逐散養的馬群之中,上萬匹馬就會驚慌失措,胡踢亂咬,形成萬馬狂驚騰雪浪的情景,從而,將青泥嶺夷為平地……

這不啻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陰毒之計,你想想,上萬頭馬匹真的受驚狂奔,那可是洪水猛獸,什麽力量也不阻擋不住……

天上星星詭秘地眨巴著眼睛,它們似乎意識到,一場災難就要襲擊青泥嶺。

星星想把即將到來的災難告訴牧馬監的主人,可勞累一整天的蘇監已經進入夢鄉;星星還想將萬馬奔騰的消息告訴長年累月和馬群打交道的牧丁,可牧丁在鳳凰閣和石碐喝得酩酊大醉。

無可奈何的星星隻能眼巴巴看著腳底下的周順誌實施陰謀。

周順誌從大石頭上抬起身子,見月光下的山水、馬廄清晰可見;便就旁若無事地走到十幾間馬廄跟前,挨個兒看了一遍;又上關押黑駿馬的鐵籠子前看了幾眼。

見周圍無人走動,便小心翼翼將馬廄的門拉開;再將鐵籠子上的掛鎖拿掉。

黑駿馬聽到鐵籠被打開的聲音,立即警覺起來。

原來黑駿馬是匹公馬,太陽一落山,散養的馬群那邊就有母馬的雌性荷爾蒙傳來;黑駿馬**難抑,狂躁嘶鳴,一示向往。

周順誌將鐵籠一打開,黑駿馬便昂首挺胸,衝了出去,慌不擇道地向**的母馬狂奔而去。

黑駿馬奔走後,49匹烈馬才反應過來,你擁我擠,**起來,倏兒,衝出馬廄,追著黑駿馬而去。

周順誌走脫未及,被狂奔的烈馬踩在腳下,須臾,地上隻留下一攤肉泥……

很快,散養的馬群那邊**起來,50匹西域烈馬帶來的衝擊,使本來靜寂的馬群一下子炸了營盤。

霎那間,上萬頭馬匹狂驚嘶鳴,狂風暴雨般狂奔亂跳,漫無邊際地四散竄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