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亢奮中的李師師被翟紅巾一抱,驚得不知所措,回頭來看,才知是媽媽,便就親親叫了一聲:“翟媽,你怎麽來哪?”

李師師對這個翟媽媽不知是心存感念,還是嫉妒仇恨,這長時間裏竟然說不出個張道李胡子!

讓李師師感念翟紅巾?李師師卻真心實意地感念不起來。

因為就是這個翟紅巾,把她一個清白無忌的女兒之身推進火坑,讓他整天裏狐媚紫嫣,換取男人手中的金錢;讓男人像瘋狗一樣在她身上發泄著邪火、邪欲、邪勁;使她拒絕不得;慍怒不敢;青春活力在肉體的博弈中一天天老去!

想起這些事情來,李師師恨不能扒下翟紅巾的皮用火燒;抽出翟紅巾的筋用刀剁;挖出翟紅巾的眼睛珠兒拿腳踩……

然而,你讓李師師處心積慮地仇恨翟紅巾吧,似乎也做不到。

因為沒有翟紅巾,幾乎就沒有現在的李師師。

李師師是在翟紅巾的精心調理和包裝下,才一步步走紅的!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翟紅巾在李師師身上花費的功夫,就沒有鎮安坊的頭牌藝伎李師師;也不會有披金掛銀的李師師;更不會有聞名京城的李師師。

從這個角度講,李師師似乎就不應該仇恨翟紅巾而設身處地地感激翟紅巾!

可是李師師怎麽也感激不起來,見了翟紅巾最好辦法便是咧嘴一笑,或者喊上一聲“媽媽!”

這時候,李師師一聲“媽媽”,已經喊得翟紅巾心花怒放了;隻見她抱住李師師在麵頰上親了一嘴,道:“師師,媽媽給你傳信來啦!”

李師師見翟紅巾這麽來說,回問一句:“傳信兒?傳的什麽信兒!”

翟紅巾鬆開李師師,讓她坐好,把手在師師頭發上抿摸,說:“近日裏會有大官人來鎮安坊,師師一定得用心接待哦!”

師師見翟紅巾這樣來說,漫不經心地伸伸懶腰,道:“什麽大官人小官人?師師在媽媽指導下,接待的大小官人鬥量車載,那個都很用心哦……”

翟紅巾“噗哧”一笑:“這就好!這就好!”

說著一頓,加重語氣道:“可這一次來的官人與以前那些都不一樣,師師得拿出十二分的用心來伺候……”

翟紅巾說這句話,有和李師師扯了一些不擔綱係的話,才走出門去。

翟紅巾走後,李師師尋思:翟媽所說的大官人是誰?用得著這般神神叨叨……

自從成了名紅一時的京城花魁,男的、女的、窮的、富的,幾乎所有的人,無日不在談論李師師;人們談論李師師的興趣,不亞於金兵卷土重來,攻陷汴京北邊的酸棗門。

那些千金輕於一擲的豪右們無不想一睹師師芳容,片刻傾談,一局圍棋,都會被當作至高無上的榮耀;作為向朋友誇耀的談資;甚至為了親近芳澤,願意毀棄家業為纏頭的癡兒,也不在少數。

然而令師師刻骨銘心的,還是讓她撕心裂肺,疼痛不堪的那個人。

那人叫蔡攸,是師師接待的第一個客人,也就是說,是蔡攸第一個占有了師師的**權!

蔡攸字居安,蔡京長子。初任微職於京城,每遇端王趙佶則畢恭畢敬,故趙佶繼

位後信而寵之,賜給蔡攸進士出身,授以樞密直學士、龍圖閣學士兼侍讀、宣和殿大學士節度使等要職,並於徽宗宣和五年拜為領樞密院事。

蔡攸在任上不理政務,唯知在徽宗身旁談論道家神變之事;演繹市井**之戲,以邀寵而博得徽宗歡心;甚至為爭權和其父蔡京反目為仇,互相傾軋;雖無尺寸之功,卻連封英國公、燕國公……

師師至今難忘翟紅巾喚她接待蔡攸的那個場景。

蔡攸做了宰相,在徽宗麵前神神叨叨,一有時間,便來鎮安坊尋歡作樂。

那時候,蔡攸在鎮安坊的相好叫阿芳;蔡攸一到,阿芳便伺前巴後奉承。

可是那一日蔡攸來到鎮安坊後,阿芳卻被另外一個高官接走了,翟紅巾急得團團轉,不得不把目光轉移到師師身上。

當時的師師正在彈琴,一曲終了,翟紅巾破門而入,一把摟住她道:“師師,哪個姑娘不懷春呀!從你彈奏的曲子裏媽媽能聽出來,你想漢子!這都怨俺,俺14歲時已經接過不少客人嘍,可師師到現在還沒一個!媽媽今夜晚就讓我娃品嚐一下漢子的味道!”

師師把頭埋在胸前,擺弄衣角,心狂跳不止。

那個期盼已久,又是她害怕恐懼的時刻就要到來了嗎?雖然知道這一天必然要來,此刻卻覺得來得太突然;李師師有些不知所措了。

翟紅巾見師師低頭弄衣,知道雛子頭一次接客都會這樣,便道:“你阿芳姐被翁大官人接走了,可巧來個熟人,單單點阿芳陪伴,這不是難為人麽?正愁沒個可他心意的人兒,見了你,俺有救星了!師師,這官人不俗,手筆又大,沒奈何,換身衣服,好歹代你阿芳姐去對付對付吧!”

翟紅巾最後兩句話,像投槍一樣刺傷了師師的心。

師師憤怒,但不敢發作;方才收住熱淚的眼眶裏,又滾出兩行傷感的淚水。

李媽故去後的鎮安坊,翟佬是至高無上的主宰,她的話就是不可更易的鐵律。

師師將自己打扮得美輪美奐,她是個極為認真的姑娘,既然非去接待那位毫無所知的男人,她就不願意“好歹去對付對付”。她要一試身手,檢驗一下自己是否有勾魂攝魄的魅力!

師師去了,去會那位既不俗,手筆又大的闊佬。

翟紅巾為了營造氣氛,讓兩個剛買來的小姑娘攙扶著師師,就像師師此前攙扶其她姐姐一樣。

師師當時還沒有自己接客的庭室和臥房,穿過一道月門,繞過長長的回廊,登上樓,來到阿芳的客廳前,多少有點“為人作嫁”的委屈意味。

樓下是一塊不大的荷花池,池裏碧蓮盛開,清香飄來,令人心爽。

客廳的窗戶半啟著,一眼就看見那位書生正背著手,欣賞牆壁上歐陽詢手書的條幅,這個人就是蔡攸。

從背影看,蔡攸長得很挺拔,身材勻稱,舉止瀟灑。

大概是蔡攸聽見師師裙裾的窸窣聲,他驀地回過頭,不禁瞠目結舌,倏兒,便將深情的目光向師師投來。

一瞬間,師師失去勇氣,害羞、懼怕,心撲騰撲騰亂跳,恨不能轉身逃去。

然而,師師並沒有逃走,她定了定神,帶著無邪的天真,強烈的自

信和輕率的幼稚,在蔡攸的擁抱中,跨進門去。

灑脫的蔡攸還真是個玩弄女人的高手,他將師師抱進屋裏後輕輕放在臥榻上,讓師師平靜地躺著,一邊欣賞她的美豔,一邊吟詩賦詞。

師師沒想到蔡攸這般浪漫,這般博學?欽佩警服中,身上的衣裙被蔡攸一點一點剝去;那動作,如同外科郎中給病人剔除傷口,師師被感動了。

師師身上的衣服被剝光,儼然一條從未經世的美人魚躺在臥榻上。

蔡攸不急著進入,而是在師師身上撩撥,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最後才在那個神秘的地方停下來,進去了。

師師隻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酥癢舒服感湧上心頭,這種感覺使她慢慢迷醉,迷醉中的師師竟然低聲噯氣地叫喊起來……

蔡攸溫存了師師前庭,連**也沒放過,師師沒有反對;卻感到是一種享受,一種幸福!

要說在這之前,李師師還顯清高的話,那麽蔡攸對她的一番挑逗,仿佛是盛開的花朵偶遇蜜蜂,孤芳自賞的心態徹底被征服了。

李師師是女人,而且是一個混跡紅樓坊間的女人,她的職責就是伺候男人;伺候男人才能得到金錢,才能讓老鴇欣喜若狂。

與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李師師又何必孤注一擲哪?

李師師在蔡攸的擁抱下,很快地順從了,蔡攸用自己有力的雙臂緊緊擁住李師師時,一步便踏進天堂去了……

時至今日,師師回想起那個撕心裂肺的之夜又是心潮激**的夜晚,心兒還會“噗通噗通”亂跳。

李師師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變成男人身底下的墊子?

是因為她從小失去親娘?是因為父親被關了牢獄無力撫養?

李師師思來想去,除過這些原因,2找不出什麽來了。

可李師師當初被李媽接到鎮安坊時,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李媽並沒讓自己接客?都是俺哥翟紅巾,設身處地地給自己灌洋米湯,是她一步步墮落。

不過在這種墮落中,李師師卻曆練得文采飛揚,不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是做幾首打油詩,也是信手拈來……

李師師正在心旌搖動地遐想,翟佬進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似男不像男的男人,他就是張迪。

翟佬滿臉堆笑地向師師介紹張迪:“師師,這是宮裏的張公公,今日特意來看你!”

師師見說,不溫不火地看了張迪幾眼,給他倒了茶水,遞過去,謙讓著讓張迪坐下來。

張迪受寵若驚地一眼眼看著李師師,完全被她的端莊美麗震撼了,好長時間,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輕聲慢語嘀咕著:“果然不凡,真像月宮裏走出來的嫦娥仙子?怪不得聖上聽說後便讓某家過來打探,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張迪正在那邊悄聲細語,卻被翟紅巾趕過來在腦門上拍了一把,道:“我說張公公,你看夠沒有?我家姑娘從來沒被人這麽看過!走走走,看幾眼就行,不要紮在眼睛裏拔不出來……”

張迪被翟紅巾這麽一數落,才“對對對!是是是!”地應答著,站起身子,將李師師遞給他的那杯茶水,一口也沒敢喝地原就放在小幾上,說:“我走……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