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大張推門:“劉幹事,那孩子好像病了,我看得送她去醫院!”

我大驚,趕忙起了身:“什麽情況?走,馬上送醫院!”

小柴他們對我們兩個沒有任何懷疑,連忙詢問:“劉哥,是不是我們去?”

我連忙擺手:“不必了,那孩子不簡單,我們送就行。你們注意點,把文件保管好,時刻與當地搜索小田的聯係,我們去去就回。”

臨走的時候,小柴竟然還給我兩把自動步槍,以及幾個子彈夾:“你和張哥多保重啊,這是我們今天從當地駐軍領的。”

我有些詫異,看著小柴。

小柴對我擠了下眼。

我拍拍他肩膀:“謝了兄弟,照顧好大頭,等我們勝利的消息!”

大張早就發動好車,樓下等著我。

我把槍拎上車,一瞧,好嘛,罐頭、餅幹、飲水,樣樣都齊,大張同誌甚至把招待所的臉盆都搬來了。

“怎麽個意思張總?準備進大巴山長期定居嗎?”

“屁話,咱這回是絕對沒退路了,成功了還好,不成功咱就算叛徒了,準備當野人吧!你丫輕易不騙革命同誌,偶爾一騙就直接把革命同誌拉上反革命道路了,這回哥哥我可上你這個賊船了!”

我苦笑:“我就是死,也得拉著你墊背啊。別的不說,咱倆要一起翻牆頭,你要是先跳過去,下麵是糞坑你會給我講嗎?”

“廢話,我當然不給你講了!這個叫榮辱與共!”

“這就成了,別這麽多廢話了,你想得蠻周到,他娘的臉盆都搞出來了,咱們不成功就成野人了!”

大張也笑:“咱是不是該給老陳留個信啊?說是沒有成功之信念,有成野人之決心!”

“嗯,應該留個!”

車子在不平坦的路上顛簸著,我們正朝那黑色的大巴群山奔去,不知道這次等待我們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我看了下身邊的小女孩,她似乎困了,正在那兒打盹兒,我心想心理素質不是一般過硬,還迷糊上了。

想起大頭與小田,我一看這孩子就有些來氣,有些粗暴地把她拍醒,拽出她口中的手帕:“行了吧祖宗,咱們專車專送,這就快進山了,你有什麽話該講了吧?”

那孩子醒了醒神,四周看了下,又看了看我,似乎有些納悶:“怎麽?就你們兩個人?”

“兩個不夠嗎?收拾你足夠了!”

小女孩扭著身子:“放開我,我才能告訴你們秘密!”

“你想什麽呢,小鬼?放開你?你給我說清楚了,下午怎麽把那大腦袋叔叔說暈了的?你為什麽這樣?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你先給我吃個罐頭。”

“沒門!想吃罐頭?野菜你都吃不上!”我心想這孩子估計餓了,從把她弄來就沒給她吃飯,還知道餓,看來還是個人。

小女孩憤怒道:“把我木頭手槍拿來!自己打開槍托看!”

我這一瞧,那木頭槍還綁那孩子身上,我小心翼翼地取下,仔細翻看了起來。

這個東西雖然粗糙,但是槍托部分果然有個暗格。

我想把它打開,但又怕裏麵有什麽機關,我疑惑地看著她:“這裏麵有什麽東西?”

“狗膽!”小女孩的口氣有些鄙視我。

“媽的!”我罵了一句,“大張,你給我把好了,這孩子要是再算計我,你馬上把丫的給我崩了!”

他娘的,還能讓你個孩子瞧扁了嗎!我一咬牙,直接就把那暗格抽出。

說實話那會我還是很緊張的,還好,並沒有什麽暗器機關的,裏麵是一張綢布。

我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張類似地圖的東西,上麵刻畫著奇怪的文字,我是怎麽也看不明白了。

“看落款!”小女孩又說話了。

我一看落款,竟然是李處長的印章!

“這個地圖隻有我看得明白!”

“那你告訴我,上麵寫的什麽?”我無奈。

“罐頭我得先吃一個,吃不飽講不出話!”

“得,小祖宗,我投降,我給你吃,吃飽了你要再不說可別怪我不客氣!”

她的吃相我實在不敢恭維,就像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了。小女孩吃飽了,我看著她:“可以了嗎,該講了吧?”

小女孩似乎吃得很滿意,抹了抹嘴,點了下頭。

“我問,你答,我不問你不要說話,否則我保證你吃不到下個罐頭。”我覺得這孩子似乎不怕有人拿槍頂著腦袋,要是拿吃不上罐頭來威脅她也許更好。

小女孩白我一眼:“毛病!”

我拉開車窗:“你要再頂我一句,我把這些罐頭全扔了!”

“好了好了,想知道什麽就問,扔罐頭做什麽?”這孩子終於還是露了短。

我有些得意。

“你叫什麽名字?”

“胡疊。”

“我他奶奶的還叫螞蚱呢!”大張開著車聽到了,湊了一句。

我拿了一個罐頭就丟出了車外。

“再問你一次,你叫什麽?”

“別扔了,叔叔,我真叫胡疊,胡說八道的胡,重疊的疊!”

我一想現在也沒地方核實去,你叫蝴蝶就叫蝴蝶吧,人怪名字也怪!

“李大爺是你什麽人?”

“我鄰居。他人可好了,經常給我好吃的,還說將來要帶我去個很遠的地方為國家作貢獻。”

“哦?”我突然覺得我們是不是抓錯人了,這個孩子如果是李處長發現的民間異能者,平日裏對她進行培養,也不是不可能啊,可是她為什麽襲擊我們呢?

“照你這麽說你是我們自己人嘍,那你把大腦袋叔叔撂了,是怎麽個情況?”

“什麽怎麽個情況!他不惹我我能撂他嗎?你還悄悄給他說要給我上手段,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小孩子好糊弄?”

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問了,這個孩子不但能力怪異,而且耳聰目明,我們背後談的做的,她心裏亮堂著呢。

“那我問你,你父母呢?”

“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就失蹤了,聽李爺爺講,他們是跟著軍隊進大巴山時候失蹤的。”

“難不成這孩子爹媽是當年跟咱091前輩進山的那批?”大張跟上了話。

“有可能。那你告訴我,這個地圖,這個大巴山亂石穀是怎麽個事情,為什麽李大爺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你?”

一切都混亂了,這個孩子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我現在越來越不清楚了。

“李爺爺早就給我講過,他身上有秘密,並把那個秘密放在了我身上,他說他可能隨時會有危險,一旦他出了危險,必須把這地圖交給有跟他一樣證件的人。而且李爺爺多次帶我進山熟悉道路,雖然我沒見過亂石穀,但我是在山邊長大的,能按照這地圖帶你們進去!”

“有點意思,這麽說你還是自己人了?”我覺得角色變化有些快。

“還有意思呢,還不趕緊解手銬!”大張似乎對這孩子深信不疑了。

“不對,那跟我們一起的那個阿姨去哪兒了?怎麽沒了?是你幹的嗎?”我仍舊懷疑這孩子的身份。

“那我不知道,不是我幹的!”小女孩搖頭否認。

大張又對我說:“先把銬子拿了吧。這孩子既然這麽摸咱們底,我看也不是什麽外人,估計是老李的死對這孩子觸動太大,所以對陌生人有抗拒心理,也正常。”

我一想也是,別冤枉了這孩子,畢竟有李處長的根基,一般也錯不了。

我態度緩和了許多,把手銬給她解了:“那個大腦袋叔叔沒什麽事吧?”

小女孩又拿起個罐頭,來回打量著,並不看我:“沒事,我讓他睡會兒而已。”

我這才稍微放心。

又走了一會,孩子睡了,我問大張:“還有多遠進山?”

大張借著車內的燈光看了下地圖:“大概再開兩個小時。”

“你說為什麽陳部長會把3組派來?3組擅長什麽你可知道?”

“聽說過。等等,劉子,你說老陳派3組的來是不是專門對付這孩子的?”

“別說,有點意思,3組的人是主搞語言破譯的,主要擅長研究古代與少數民族文字,怎麽派這些人來這裏?”我不知道大張想說什麽。

大張眼睛裏放著光:“你不覺得3組的老王阿姨有點煩嗎?”

“嗯,那個老婆娘就跟居委會的大媽一樣,煩得很,她什麽都愛說,說你兩句讓你半天不痛快,心裏堵得慌!”這個3組組長的確是個老女人,沒事的時候就負責091內部的紀律以及衛生什麽的,話特多。當然,大張這樣吊兒郎當的人是她主要的教育對象。

大張又繼續講:“你覺得這個王大嬸子跟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像?”

我納悶:“哪裏像?”

大張小聲道:“就是能把人說暈了!”

我笑:“你他媽的真能聯想,這都哪跟哪啊。”

大張難得的正經:“你別說,我估計老陳就是派王大嬸子來擒這孩子的,你他媽笑什麽,這麽好笑嗎?”

“別談這個了,趕緊看地圖,還有多少路到進山的地方?”

我拿著地圖,研究半天,那是軍用地圖,是我們091專用的,裏麵不單包括了所有的軍線與民線,還包括我們曾經探索過的很多神秘區域的路線。

“大張,你還別說,這裏還真有條進大巴山的秘密路線,不過似乎被印刷單位有意識地模糊過,是不是這裏進?”

大張看了眼地圖:“模糊個屁啊,就是這兒了,媽的,看來咱們前輩當年就是從這裏進的。”

大巴群山的黑色身影已經逐漸呈現在我們麵前了,天上的星光雖然燦爛無比,但是我怎麽看都像些一眨一眨的眼睛在天空中注視著我們,不由得感覺渾身冷了起來。

終於我們的車子偏離了大路,轉向一條泥路。

“沒錯了,就是這裏了,八百年沒人走了!”大張瞪著眼。

“停!前麵有東西攔著呢!”

“我眼又沒瞎!早看見了!”

我們把車開到路障旁邊,前麵的路已經不能走車了,而路障上豎著牌子:“軍事禁區,擅闖者後果自負!”

我問大張:“這附近沒什麽軍事設施吧?”

大張搖頭:“沒聽說,我看就這裏了,走,咱們進!”

我上車把那孩子搖醒。我有些犯愁,大張搞了這麽多東西,實在是拿不了,但似乎什麽都有用。

大張沒轍,把罐頭和餅幹都打個包袱掛那小孩身上:“祖宗,來,好吃的都歸你管,你可別丟了,丟了咱就等死了!”

小女孩似乎剛清醒,看看周圍:“你們能找這裏來,很厲害嘛!”

“得,沒錯了,看來就是這裏了!”我轉頭對那小女孩講:“小姑娘,這裏就靠你帶了。想給李爺爺報仇嗎?想咱就好好幹,千萬別再給我們惹什麽麻煩!”

小孩白了我一眼:“我就是帶你們來這裏的,你們別惹什麽麻煩就成!”

“得!咱們走著,不廢話,抓緊走好了!”

小女孩的眼睛在夜裏似乎根本不受影響,她引領著我們在山中穿梭,幸虧我們穿著軍大衣,這山裏的氣候真是不怎麽待見人。

我是越走越迷糊,我問那小孩:“咱們這路對不對?”

“跟著走就是,別這麽多話!”

三個身影就在這大山中移動著,我甚至有些後悔,這裏麵的寬廣實在超出了我們的想象,這一時逞英雄可不是什麽明智的想法,難道雷總不在我們真的放肆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依然是一片密林,四周全是山,全是樹,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槍。咳,什麽也還沒看見呢,我到底擔心什麽?

到了一處懸崖,小女孩終於停下了腳步。

“怎麽?到了嗎?”我問她。

“到?剛到門口!”

大張打量著周圍:“我說祖宗,這裏可沒有進路了,門口在哪兒呢?”

小女孩語氣突然變得像領導一樣:“你們兩個,把手電照亮了!看看這懸崖上有什麽!”

我和大張的手電幾乎同時照了上去,才發現這懸崖峭壁上竟然布滿了臉盆大小的黑洞,我問小女孩:“這都是什麽東西?”

小女孩講:“這就是古代棧道的遺跡了,本來這裏麵插著木頭,能連成一座橋,可以直接走上去。”

“等等,祖宗你什麽意思?該不會讓我們順著這一個一個的黑洞爬上去吧?我看這個高度,爬到上麵要是一失手不就撂了嗎?”大張望著懸崖直搖頭。

“嗯,大個子不都是傻瓜,你還真明白。”

“開什麽玩笑,就是徒手爬都沒什麽可能,別說帶這麽多東西了。沒有其他路嗎?”我可不想在這裏爬上去。

小孩看著我:“有,不過要走三天三夜,得過兩條河,翻五座山。”

“你可別蒙我,需要繞這麽遠嗎?”我納悶地看著她。

小女孩堅定地點頭:“絕對有!這條路是最近的,我看你們也爬不上去的,這樣吧,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先上去,拉你們!”

我看大張,大張看我,我真怕這孩子跑了。

還是大張說話了:“那啥,把罐頭留下,你上吧,我看你有什麽辦法把我們拉上去,你可別耍什麽心眼兒啊!”

“放心吧,都把你們帶這兒來了我還耍什麽心眼兒,要是我想要你倆的命還等現在啊!”

我的後脊梁一個勁地冒涼氣。

奇怪的孩子就是有奇怪的地方,她把帶的東西丟在一邊,扒住那些黑洞口就向上爬去。

“這孩子是他媽的猴子轉世嗎?這麽厲害?”我和大張舉著手電向上照著。

很快孩子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我們手電的燈光再也照不到她了。

我跟大張有點傻眼,這孩子真溜了?

過了許久,上麵終於傳來她的聲音:“下麵的,接好了繩子!”

接著就聽得上麵似乎滾下來個什麽東西。

我趕忙拿手電照過去,果然上麵順下一根軟藤來,那藤上似乎還綁著東西。

我過去仔細一看,嚇了一跳,軟藤那頭竟然綁著具屍骨,不知道死多少年了,看得我一個勁地惡心。

大張拿軍刀把屍體割了下來,讓我先上,然後把其他東西拉上去,最後再拉他。

我一看行,先這麽辦吧。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爬上去,上去才知道,根本就沒到懸崖頂,我們所處的位置在懸崖中間懸著呢,似乎是個懸屍洞,裏麵全是棺材。不知道先人們是怎麽把這麽多棺材運到這半山間的。

小女孩似乎對這裏非常了解,從她眼裏永遠看不到恐懼,她更像到了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

我喘了半天,問她:“你扔個死人下去做什麽?練我們膽子嗎?這大半夜的!”

“我不綁個東西你們看得見老藤嗎?”她還挺有理由。

大張拿手電照半天:“這到哪兒了?咱們再怎麽走啊?”

小女孩走到前麵,朝前走:“那不還有洞口嗎?”

我拿手電一照才發現,前麵果然有個洞口,似乎還是人工開鑿的,挺規矩的。

“這裏通哪兒啊?”

“這裏就是去亂石穀的捷徑了,隨我來吧。”不知道為什麽,這孩子似乎有些興奮。

洞口不高,那小女孩在裏麵直立行走沒有任何問題,我得弓著腰,大張可倒黴了,是怎麽也不成,最後幹脆在後麵爬著走。

走了大概20分鍾,前麵豁然開朗,黑暗中似乎還有一座房子。

我仔細照了一下,好嘛,這洞裏還有座古代祠堂,不知道哪年的大仙這麽閑,竟然在這裏建祠堂。

那祠堂的門半掩著,看樣子似乎建好了就沒人來過,小女孩招呼我倆:“走啊!進去啊!”

我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祠堂不對勁,我問大張:“這是哪個年代的,怎麽這麽怪異?”

大張看我:“你腦子壞了嗎?他媽問我,當我愛因斯坦嗎?”

“你不覺得別扭?”

“能不別扭嗎,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出現這麽個東西!”

“進不進?”小女孩催促我們。

“進,能不進嗎?”都走到這裏了,不進是不可能的,也別研究了。

不知道當年修這祠堂的官老爺是不是克扣了銀子,這破祠堂的門實在是矮了點,我和大張隻能躬著身進去。毛糙的大張進門時還碰了腦袋一下,他捂著頭罵:“他媽的,蓋這玩意兒的人該槍斃!”

我沒工夫理他,趕緊把手電朝祠堂中央照,看看這個鬼地方到底供的哪路神仙。

很失望,裏麵並沒有想象中的大神大鬼,而是一個石碑,而那石碑上的字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反正我是看不明白。石碑兩旁是一對石雕的童男童女。

隻是到了這裏我們的道路似乎到了盡頭,我不知道這個地方與大巴山亂石穀有什麽聯係。

我問那孩子:“我說小祖宗,咱們這是到哪兒了?前麵還有路嗎?你可別騙我,騙我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小孩連理都不理我,徑直地走到那石碑旁摸索著:“很久沒來嘍,忘了機關在什麽地方了。”

我大吃一驚,以為這孩子要開機關害我們,我和大張都沒有任何交流,雙雙趴到了地上,拿出躲避敵人轟炸的態度來,這個古怪的孩子實在是不能讓我們放心。

過了一會兒,聽那孩子笑:“你們兩個人就這點狗膽子,我看還是回去吧,至於嗎?”

我抬頭,發現那石碑已經倒了,而那孩子卻沒了蹤跡。

大張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他舉著槍:“小祖宗,您老這是化蝶成仙了嗎?飛哪兒去啦?”

“石碑下麵!李爺爺選的人怎麽跟豬一樣白癡!”

“媽的!”我罵著,也起了身,走過去一看,石碑下麵竟然是條暗道!

那孩子正貓在裏麵向我們招手:“快來啊,快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