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張不服,比畫著:“劉爺,你出去看看,外麵是黑旗飄飄,盔甲林立,全……全他媽的是黑甲武士!”

“滾蛋,閃一邊,我出去一眼,我還就不相信了!”我白了大張一眼。

我小心地露出了腦袋,敵人似乎在那陣箭雨之後並沒有進一步襲擊,舉目望去,除了散布山穀的亂石以及那一線的天空,什麽都沒有了。

我端起槍,瞄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其他東西了。

難道是這一會兒工夫那所謂的黑甲武士都跑了?還是大張真他娘的眼花了?我心裏這個納悶。

“劉爺,看見了嗎,看見那些孫子了沒?”大張躲在石頭下麵問我。

“孫子沒看見,我看見你姥姥的腿了!”我罵了他一句。

“什麽?我姥姥?我姥姥早死了。真穿了?來,拉兄弟一把,我去給她老人家請個安,可別在這荒山野嶺的難為咱們。”

大張說著就朝上爬。

我一腳把他踹了下去:“滾蛋,穿你大爺了,外麵啥也沒有!”

大張又向上爬:“孫子,我視力是2.0的,我能看錯了嗎?我就不相信了!”

兩個人又趴石頭後麵朝前研究半天,得出個結論:“啥也沒有!”

我和大張大眼瞪著小眼。但是這滿地黑色羽毛箭實在難以解釋。

我問他:“張總,你給我解釋解釋,我覺得愛因斯坦比你智商都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大張也納悶啊,他看著滿地的黑色羽毛箭,尷尬地咳嗽了下:“咳,這個……這個問題應該是這樣的。首先,這麽多箭不可能是一兩個人同時發射的,所以,敵人肯定眾多;然後呢,這個敵人的確是穿黑色盔甲的武士,我向發誓!至於為什麽他們會消失,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

我望著他:“編,孫子,接著編。”

“哥哥我可能上幾輩子,也就是這些孫子那個時代,就是一大俠,或者大將軍,這些孫子迫於我的威嚴,跑了!”

大張搖頭晃腦的,編得還挺起勁。

我趕忙擺手:“打住!打住!你他媽還分場合與地點嗎?這也說得出來。你就是上百輩子,也還是一混子!”

“得了,我不說了。劉爺,您說怎麽辦,反正事就在這兒擺著,這些羽毛箭可不是假的,我聽您吩咐。可是醜話說前麵,萬一被這些孫子黑了,你可千萬別抱著我大腿讓張大將軍救你!”

我撇著嘴:“別他媽的沒完了,劉大將軍好著呢。我看這樣吧,既然來了,咱就豁上了,進去看看,誰再露頭立刻槍斃,別管什麽人了,咱要光榮了就全他媽當為091作貢獻了!”

大張低頭:“小的明白!”

我樂了:“張參將聽令!”

大張趕忙半跪:“小的在!”

“立刻帶三千鐵騎,兵發大巴山亂石穀,把亂黨揪出來斬嘍!”

“喳!”

兩個人又一前一後向前摸索著,敵人似乎真的被什麽嚇到了,再也沒有出現。

“劉大將軍,我說那三千鐵騎什麽時候到,我這裏還光杆司令呢!”大張又忘了危險。

“劉將軍比你強不了多少,隻有一個兵,堅持吧!”

“得,都還表演得挺投入呢。”

路是越走越窄,前方也越來越黑暗,呼呼的山風帶來一絲異樣的香氣,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吹來的,而我們,也不知道又會走到什麽地方。

前麵是一個小坡,按照常理,這裏應當是設伏的最好地點,我和大張同時放慢了腳步,小心地前進著。

我走在前麵,突然天空中傳來一聲哨響!

我和大張立刻躲在石頭後麵,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我側出身,望著前麵,“呼”的一下,隻見前方山坡上竟然飄出一麵黑色的旗幟,那黑色旗幟一下就把僅有的光線遮蔽了,周圍立刻暗了下來。

同時,幾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旗幟旁邊,那幾人果然穿得如同電影中的古代武士一樣!

時間與空間就這樣在我的眼前混亂了,我們莫名其妙地與一群古代武士攪在了一起,當時我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說的對吧,劉爺,你還不相信!”大張終於證明了自己說的話。

“對你姥姥!開槍啊!”

還沒等我跟大張抽出槍來,又是漫天箭雨,射得我們連頭都不敢出了。

“咋辦?劉大將軍,給個主意!”

黑色的箭矢不斷落在我們身邊,我冷靜了下來。就目前情況來講,我們幾乎是不可能繼續前進了,大巴山的秘密雖然很可能就在眼前,但是憑我跟大張兩人是不可能窺知了,我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那就是跑!

“跑啊!回去請援軍!回去找老陳!回去靠組織!抓緊走人啦,這地方不是咱們闖得了的!”我衝大張大喊。

“哎!得了您哪,就聽你的。我操,就是回去讓老陳關了禁閉,也比在這裏受窩囊氣強,看我回去申請上一個團,不!一個師,回來把丫的平了!”大張看來和我想得一樣。

兩個人趁著箭雨的間隙,相互掩護著朝身後跑去,雖然說很丟人,但是也是沒有辦法,洋槍火炮雖然在手,但是天時地利都在敵人手裏,也隻能先這樣了。

我倆跟腳底下安了火箭一樣,什麽也顧不得了,連滾帶爬地跑回到穀口。

身後的人似乎沒有追來,我們兩個才靠在一塊石頭後麵休息了一會兒。

彼此看看,都夠窩囊的,進山帶的東西除了槍幾乎都丟光了,不過大張那臉盆竟然還綁在身上。

兩個人喘著大氣,我看大張:“你他媽的背著個臉盆幹什麽,罐頭呢?吃的呢?水呢?”

大張也是上氣不接下氣:“有命就不錯了,還惦記別的,紅軍長征時候臉盆都沒有,您老就別惦記了!”

我一聽也無奈,我自己的設備也都扔得差不多了。

休息了一會兒,麻煩又來了。

我問大張:“咱們是不是真穿了?”

大張看我:“絕對是,說不定我姥姥還住這裏呢。”

我有點懵:“要是咱們真穿了,你說老陳這會是不是還沒出生呢?”

大張也傻了:“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啊!這個時間咱去哪兒找組織啊!”

我突然絕望了:“那怎麽辦?”

大張也沒辦法:“我看咱先出去再說,找個小縣城,咱兄弟倆打把勢賣個藝,看能堅持到全國解放不?”

我掏出煙,遞給大張一根:“我估計你孫子那輩子都看不見全國解放了。”

拿出火柴,我發現這個倒黴真是挨著來,火柴一根也沒了,光盒!

我對大張搖手:“火!”我連看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個打火機遞到我手裏,“啪”一聲,我點上了煙,長長地吸了一口。

看著手中的打火機,我問大張:“行啊孫子,美製打火機都有啊,哪兒偷的?”

“我什麽時候趁打火機了?”

“你大爺,你剛遞給我!”

“你見鬼了吧?”

這個時候,我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冰冷的聲音:“哥兒兩個,拿根煙抽吧。”

聽到這句話,我的臉立刻就變白了,那是我們老熟人隋掌櫃的聲音!

兩個人同時回頭,果然,老熟人隋掌櫃正半蹲在我們身後的石頭上看著我們。

說不上當時是怎樣的心情,難過吧?難過,屋漏偏逢連陰雨;高興吧?高興,兄弟們就算穿越了,這爺們也一起了,心理算平衡點。

場麵有些尷尬。

隋掌櫃鄙夷地看著我們:“兄弟兩個心情不錯嘛!揣著臉盤就進山了,怎麽?來秋遊嗎?”

我給大張使眼色,跟他老人家可得小心說話,不然說不定哪會兒我們的下巴就被捏碎了。

大張陰沉的臉立刻轉晴:“哎喲,這什麽風把您老人家吹這兒來了,您看,從上次蓬萊一別還沒見您一麵,我還怪想您的。”

我也趕忙見風使舵,遞上煙,給隋掌櫃點上,同時把打火機還給他。

隋掌櫃吸了一口,帶絲獰笑地看著我們:“兩個小猴崽子還挺懂事,怎麽樣,乖乖地跟我走一趟吧?”

大張趕忙問:“大爺,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隋掌櫃誌在必得:“到了就知道,你們不是來找海市蜃樓中的古代都市嗎?我這就領著你們去。”

“不,不,我們隻是來遛彎的。可不敢跟您老人家走了,上次您在蓬萊坑得我可不輕,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吧,我也看在老熟人的分上就不抓您了,您還是哪裏來的哪裏去吧。”大張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我應和著:“是啊是啊,您老還是自己去吧,咱們既然穿越時間了,您就去會會前麵的古代士兵,我們得撤了。”

隋掌櫃冷哼:“去不去可不是你們說了算的,是我說了算。”

我心想可完蛋了,看來這次是跑不了了,我跟大張就是用上吃奶的力氣也玩不了隋掌櫃啊。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隋掌櫃身後山坡上竟然爬出幾隻山魅,這些東西樣子像人,但是行為果然不是人,幾個禿子怪物半**上身,正在朝我們這邊爬來,動作相當敏捷。

隋掌櫃的感覺相當靈敏,那幾個東西剛一出現,他立刻就回了頭。

形勢混亂了。這幾個山魅難道是隋掌櫃帶來的?不像,至少他曾經捏死一隻,那麽說這幾個家夥是衝著我們來的?

說時遲,那時快,幾隻山魅排開隊形,尖叫著就朝我們衝了過來,我看見這些家夥鋒利的爪子以及滿嘴參差的牙齒,果然不是善類。

隋掌櫃那邊擺好了架勢,似乎要跟這幾個東西過過招。

這個時候,大張突然把手中的臉盆扣到了隋掌櫃的腦袋上,同時對我大喊:“看什麽哪?趕緊跑!”

我回過神來,拎著槍就跟大張跑,隋掌櫃已經跟那幾隻山魅扭打在一起,似乎顧不上我們了,隻聽他在那邊大罵:“小猴崽!你死定了!”

“隋老板,您老走好,明年清明我去給您燒紙,再見啦您哪!”

我們兩個又是沒命地瘋逃,已經感覺不到疲憊了,前有強敵,後有追兵,就他媽沒個自己人,真是倒黴得要死!

又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我和大張都喘著。

“張總,咱這到哪兒了?”

“別跟我說話,我喘會兒!”

正當我們驚魂未定的時候,終於看到個自己人,走丟的那小女孩已經站在我們麵前了。

我望著她:“你跑哪兒去了?沒讓壞人抓了?謝天謝地!”

大張也有些高興:“小祖宗,我可算碰到個自己人,趕緊帶路,壞人追來了,秘密就要被他發現了。”

不料小女孩竟然完全轉變了語氣,一張嘴,冰冷的聲音就傳到了我們耳中,我甚至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眼前一陣陣地眩暈,我和大張幾乎同時摔在了地上。

意識瞬間就模糊了,黑暗中我聽到兩個人的對話,那是這小女孩與隋掌櫃。

“胡大姐,您辛苦了。”

“隋將軍,不必客氣,應當的。”

“我給你帶這兩個貨不錯吧?”

“隋將軍,這兩個人相當不錯,非常機靈,而且血統很純……”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和大張被關在一個木箱子內,兩個人都被五花大綁著。

縫隙太小,看不見外麵是什麽東西,聽聲音我們似乎是在馬車上。

車外又傳來隋掌櫃的聲音:“胡大姐,還有幾日就到時間了?”

那女孩的聲音傳來:“不好講,就最近幾天了,這是最後一次了。”

“能堅持得住嗎,你感覺?”

“恐怕很難。”

“唉,那麻煩了,看來得看我們的造化了。”

我在裏麵聽著,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講什麽。隋掌櫃竟然叫這個孩子胡大姐,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而那所謂到時間又指什麽?疑問看來還非常多。

這時候大張醒了過來,還沒等我說什麽,大張竟然張口就罵:“隋天佐,你個老不死的!把你張爺爺放出去!咱倆單挑,我要跑我是你孫子!還有那個小兔崽子!單挑!”

外麵又傳來隋掌櫃的聲音:“嗬嗬,這倆猴崽子精著呢,胡大姐別聽他們的廢話。”

“隋將軍,放心吧,我領教過這倆人。”

大張又罵:“你個老王八蛋!放我出去!你個孫子,你怕了你張爺爺了嗎?”

我也喊:“老隋,你他媽是不是爺們!玩陰的!你等著死好了!”

看來隋掌櫃是個暴脾氣,我倆一吵,不耐煩了,一拳就把木箱子打了個洞:“誰再廢話一句!馬上捏死!”

我和大張立刻都收了聲音,電影裏麵的寧死不屈都是假的,人是最知道什麽時候講什麽話的動物了。

我跟大張嘀咕:“怎麽辦,這個爺們要把我們帶哪裏去?”

“我也不知道啊劉爺爺,我都不知道這是到哪兒了!”

透過隋掌櫃的拳洞,我朝外張望,這裏竟然是一個盤旋向下的山穀,道路兩邊竟然開滿了黑色的曼陀羅花,運送我們的隊伍人似乎相當多,隻是都在車的前後,看不到他們的樣子,隻能通過側麵的拳洞觀察。

大張把他那大臉也擠過來:“外麵有啥,我看看劉爺!”

“黑色曼陀羅花!”

“我操!老錢頭真蒙準了,這樣的東西是喝死人血的!”

“那姐姐說咱倆血統很純,媽的,我看咱們得準備當花肥了!”

“沒想到我們這091雙雄就他媽撂這兒了,唉!”

“別你大爺的貧了,咱倆這就交待了。”

奇怪的時間,奇怪的空間,奇怪的敵人,我都不知道我現在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中,不知道前方到底能給我一個怎樣的答案。

“劉爺!你看天上!這不就是那電影中的古城嗎!就咱頭頂上呢!”大張在那邊望著。

我趕忙過去看,果然,那影片中的古代都市正掛在我們頭上的天空中,這比那電影真切太多了!

我問大張:“天空城?城市在天空中?不會吧!”

大張看著那城市:“媽的,都擺你臉前麵了,還不會,你說會有什麽?”

隋掌櫃的聲音又傳來了:“胡大姐,又出現了,最近出現得如此頻繁了?”

“是的,必須要抓緊時間,時間長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黑色曼陀羅花圍繞的道路不斷盤旋向下,我和大張隻能看著,隻能等著,我們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也不知道敵人是什麽,更不知道這個神秘的地方到底埋藏著怎樣的秘密。天空中古代城市的身影如同巨大的夢魘一樣遮蓋著我們的眼睛,恐嚇著我們的靈魂,幾經死裏逃生,最終還是被人算計,這就是命運,你永遠不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麽,即使你身在所謂的時空錯亂中,你依然不知道。

隊伍的腳步逐漸放緩,我與大張透過那拳洞使勁朝外瞅,這是一個火山口一樣的地方,大張看著下麵:“怪了,下麵還有一座古代城市!”

我也看到,那山穀最下麵,一座古代城市的輪廓逐漸顯現出來。這是什麽情況?天空中一座,山穀中一座?難道這古代城市還有兩座?那裏麵住的是什麽人?在這大山深處建造這城市的目的又是什麽?一個接一個的謎團在我腦中不斷閃過,必須要搞清楚,我暗自下了決心。

隋掌櫃的話語又傳進我們的耳朵中:“胡大姐,我看快到了,裏麵兩個小朋友還是讓他們睡會好了,別在進城的時候生點什麽是非,打擾了那東西。”

“嗯,好,我來辦。”

那胡大姐的聲音剛落,我和大張的腦袋又開始眩暈起來,她那刺耳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人在屋簷下,隻能受製於人,我們現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又一次睜開眼睛,我被綁在一個狹小的牢房中,一用力,竟然渾身酸疼。大張就綁在我身邊,也呻吟著醒來。

我倆相互望著,都不由得哆嗦起來。

與我們預想的一樣,我們的身體都被奇怪植物的根莖纏繞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這些東西似乎正在抽取我們的血液。

我拚命掙紮,沒有任何效果,連擺脫這些植物根莖的力氣都沒有了。那邊的大張也一樣。

大張的氣息明顯衰弱了:“劉……爺……咱這是到哪兒了?”

“別說話,再說話就得死了!”

“不說也是死啊,咱倆英雄一生,沒想到死得這麽窩囊,當花肥了,我冤啊劉爺!”

“你大爺的,我不冤?”

“你說雷老板會找到咱們的屍體嗎?”

“估計難了,你以為雷總真是神仙啊?”

說著說著大張突然怒了,他竟然用盡了力氣放聲大罵:“來人啊!放我出去!來人呀!”

我趕忙勸他:“別喊了,你臉都成白的了,我就沒見你這麽白過!”

大張已經處於崩潰狀態了,根本聽不到我說話,隻是在那邊一個勁地大喊。

折騰了一會兒,牢房外麵終於傳來了開門聲,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咋呼啥呢!你不要命了!死催得嗎?”

一個尖細的女聲傳來,還帶著濃厚的東北腔。

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這不是失蹤的田姐姐的聲音嗎?難道我們碰到上輩子的田姐姐了?還是她被敵人收買了?我趕忙朝屋外望去。

房門一開,進來的人果然是田姐姐,隻是她竟然穿著一身黑色的古代甲胄,樣子那叫一個英姿颯爽。

大張那邊我估計失血過多,又硬鬧騰半天,這會暈菜了,一點兒聲音也沒了。

我努力地眨著眼,望著眼前這個人:“你……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