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我們發現了納粹的蹤影。

先說說那奇怪的教堂。那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教堂,隻是設施排列比較像。前麵供奉的並不是西方人傳統信仰中的上帝,而是一座半人半蛇的巨大黑色雕像,那東西很容易讓我聯想起水中長安中的生物,西方人也有這樣的神?

為首的德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長袍,腦袋上套著奇怪的麵罩,正端正地站在前麵的講台上。講台旁邊放著各種奇怪的瓶子。而他腳下還有一個黑色的布袋,天曉得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麽。而那人手裏捧著一本黑色的、巨大的書,正在翻看著什麽。

講台前麵是一口巨大的鍋。似乎是電熱的,裏麵咕嘟咕嘟地冒著臭氣,不知道煮的什麽東西。

在鍋邊,那對青年男女正虔誠地站在一旁。那美麗的德國女人還捧著一身嶄新的軍服。這是給誰準備的?

而其他納粹士兵則分列兩邊,一邊五個,一共十個。人數似乎對不上,看來他們並不是全部在這裏。而那群士兵之間,竟然停放著一口巨大的金屬棺材。那東西似乎年代很久了,誰知道裏麵裝的什麽人,上麵鏽痕斑斑,很多管線連接到那棺材上。

這是什麽儀式?難道是傳說中的黑彌撒?這些納粹到底掌握了什麽技術?就目前的狀況而言,他們似乎已經把科學與傳說中的黑魔術融合到了一起。他們想做什麽?

台上的男子看了看手表,對台下講了些什麽,似乎是時間到了。

就樣子來講,還真像那麽回事。所有的納粹士兵都筆直地站立一旁,而那對青年男女則半跪在棺材旁邊。他們好像割了自己的手腕,正把自己的鮮血滴到那棺材上。而那棺材裏似乎有暗槽,當鮮紅的血不斷流到棺材表麵上的時候,那上麵也逐漸呈現出了一個血紅色的鷹徽。一切都顯得詭異無比。

這個時候,教堂一角的破留聲機開始唱了起來。雖然那機器年代久遠,不過聲音還是聽得清楚的。

“哦,命運女神。”大頭小聲地說了句。

“什麽?什麽命運女神?”大張看了大頭一眼,問道。

“那是德國19世紀與大小施特勞斯齊名的著名作曲家卡爾·奧爾夫創作的曲子,在西方作為彌撒儀式上吟唱的曲子。”大頭的學識還是相當淵博的。

“操,這你都知道,我看資產階級的腐朽思想快把你給侵蝕了。”

“別說了,當心被人發現!”我趕忙製止兩個人,現在可不是鬥嘴的時候。

“動手吧,哥兒幾個。這些蛋蛋要是再整出個什麽怪物來,咱就更不好收拾了!”大張按捺不住了,把槍向前移了下,想要開槍。

我趕忙阻止了他。當時我心裏非常明白,如果納粹真的要複活什麽東西的話,那麽我們會麵臨更大的麻煩,但是當時的情況並不適合我們動手。我們所處的管道狹窄,如果敵人反擊,我們連跑的時間都沒有。而且巨大的好奇心讓我更想把這場戲繼續看下去。

隨著金屬棺材表麵上的圖案逐漸清晰,那兩個青年人停止了獻血。他們從容地包紮好手腕上的傷口,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又非常淡定地肅立在了棺材兩旁。

前期的工作似乎完成了,儀式要正式開始了。

台上那黑衣人對那對青年男女滿意地點了下頭。他從容地翻開講台上那黑皮大書,接著他好像找到了所需要的咒語,一根手指在書上劃著,開始了低聲的朗誦。反正我是不可能聽明白他在念叨什麽。

奇怪的咒語聲由小漸大,甚至都要蓋過那留聲機的聲音了。在他念咒語的同時,台前大鍋內的髒水也沸騰了起來,他把各種奇怪的藥水倒進了大鍋之內。鍋裏麵忽地生起了烏黑而惡臭的濃煙,迅速地彌漫了整個房間。

咒語仍在持續著。那人念的時候抑揚頓挫,忽高忽低。這時,我注意到那棺材上管線的連接口處似乎還有電火花在閃爍,他們在為那棺材通電流!

其他的納粹都端正地站在一旁,任何動作都沒有。整個房間裏隻有那刺耳的咒語和令人惡心的臭氣。

這樣奇怪的儀式大概又進行了十幾分鍾,終於到達了最。那黑衣服納粹大聲喊著什麽,同時他又把手伸進了黑色的口袋,竟然從裏麵抓出了大把的黑老鼠、毒蛇,還有癩蛤蟆,把他們統統扔進了鍋裏。而在同時,那棺材連線接口處的電火花更加強烈了,裏麵似乎還流出了黑色的血液。整個照明係統似乎都受到了強烈幹擾,燈光變得忽明忽暗。

而那黑鍋中湧出的大量黑煙,早就把整個房間都淹沒了。現在我隻能看個大概了。隨著那納粹瘋狂的喊叫聲到達最頂點,那棺材的電火花也閃到了最亮。黑霧四處擴散,我們這通風口也有大量的黑霧湧入,同時也模糊了我的視線。這個時候,教堂內傳來了驚雷一般的炸響!緊接著,歡呼聲、狂笑聲,甚至哭泣聲充斥了整個房間。不知道這些看起來冷漠無比的納粹為何如此激動,我甚至聽到那電影裏才能聽到的經典的納粹軍禮問候語。

當黑霧散去的時候,我再一次看清了納粹的形勢。他們之間又多了一個身穿納粹軍服的黑衣人,不過那人戴上了防毒麵具。很遺憾,在儀式最關鍵的時刻,正是黑煙最濃重的時候,我們誰也沒看清楚那複活之人的麵容。而現在他正伸展著手指關節,同時還向四周張望著。

這就是傳說中的黑魔術嗎?真的可以讓死人複活嗎?納粹費盡苦心重新開啟這個秘密基地,目標之一竟然是複活這裏的某個大人物。眼前這個黑衣人,至少在這裏躺了二十年以上,是怎樣的力量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納粹竟然通過這類科技與魔法的混合儀式讓他複活了,這個人是誰?他身上又埋藏了怎樣的秘密?一連串的謎團迅速從我的腦子裏閃過。

混亂中,大張罵了句:“傻了吧?媽的,最關鍵的沒看到。開槍吧,別管那棺材裏裝的張三還是李四了,幹了再下去研究吧。在旅館裏我就讓你把那洋鬼子幹了,留,留,留,留到現在,麻煩大了吧!”

大頭趕忙阻止道:“千萬別開槍。敵眾我寡,咱這個地方想跑都跑不了,等著當靶子啊?”

“你就是狗膽,怕毛啊!”大張仍舊想冒失行動。槍已經端了起來。

就在這時,教堂的門突然被人踹開了!

門外闖進了足有二十多人。在這黑暗中徘徊了不知道多少時間之後,我們的另一批敵人終於出現了。這些人都端著自動步槍,麵色似乎都相當差。再從他們肮髒破爛的衣著上看,這群哥們兒在這裏鑽了有些日子了。

我有些得意。不管是納粹也好,這些亞洲人也好,他們現在大概不會想到,在不遠處的通風管道內,我們這幾個曾經被他們輪流算計的人,正在瞧著他們即將上演的好戲。

“該來的還是要來!你終於還是從黑暗的地獄回來了嗎?”為首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戴著一副黑邊眼鏡。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肮髒,但仍舊掩飾不住他那文質彬彬的氣質。如果他不是端著自動步槍,你會以為他是某個大學的教授。真想不到,算計我們的人竟然長成這個樣子。國產電影中那善惡分明的正反角色容貌刻畫真是害死人。

那人操著一口並不太流利的普通話。雷總猜得一點沒錯,這些人果然是中國人。他似乎在對那剛複活的黑衣人講話:“還好,我們趕得上。這個世界不需要你,你還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去向撒旦懺悔你的罪惡吧!”

我納悶了,你跟一德國人講什麽中文。該開槍開槍,該報仇報仇就是了,人家能聽明白嗎?

“嘿嘿嘿嘿”,那黑衣人似乎沉睡得久了,還沒恢複語言能力,隻是用力攥著拳頭。

倒是台上那個主持儀式的男子講話了,出乎我們的意料,他竟然也會說中文,隻是聲調有些蹩腳:“這應該是洪家三少爺吧?這麽多年不見了,都快成老頭了。上次我們見麵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你看我的身體,依然這麽健壯。怎麽樣?加入我們,我給你永恒的生命。即使你是黃皮膚的下等民族,看在以前的分上,我還是會寬厚地對待你的。我們一起淨化這個世界,如何?”他邊說邊伸開雙臂,似乎在展示著自己的體形。

根據他們的談話,我大體估算了一下。麵前這位文質彬彬的中國人至少五十歲,而根據那德國人的語氣,他們有瓜葛的年代應該是在這“眼鏡大哥”的少年時期,至少應當是三十多年前。這樣推算的話,那主持儀式的德國人應當也是個老頭才對。而看身材,這個奇怪的德國人卻明顯是一個中年人。這個世界似乎沒有天理了,難道他真有永恒的生命嗎?

那“眼鏡大哥”仔細打量了主持儀式的德國人,最終好像想起了點什麽,大喊道:“是你!馮·保羅!真是天道循環,因果報應。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活著。而且你最後還是落在我手裏了。趕緊把你那麵具揭下來,讓我看看你那肮髒腐爛的臉!”我注意到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身體似乎有些顫抖。

“嘿嘿嘿嘿,下等民族總是有下等的思維方式,你們人多就贏定我了嗎?你可以試試。不過看在過去的分上,我還是奉勸你不要動粗。對我們的將軍動粗,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那個叫馮·保羅的德國人似乎並不在意對方的人比他們多,也更不在意自己被二十多條槍指著。

而那十名納粹士兵早就悄無聲息地擋在了馮·保羅等人前麵。他們用身體鑄了一道人牆,黑暗的防毒麵具後麵不知道隱藏了怎樣的麵容與意誌。他們就沒有死亡的概念嗎?

“蠱惑人心是你們最擅長的事情。你的部下既然都這麽不要命,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隻怕黃泉路上又多了幾個冤魂!”“眼鏡大哥”似乎發了狠。

馮·保羅對那一對青年男女講了幾句話,反正是德語,我也聽不明白。大概是下了什麽命令。說完之後,那兩人竟然目無旁人地架起複活的德國將軍,朝後台走去。至於麵前的危機,他們似乎完全無視了。

“走?你們去地獄嗎?我送你們!”“眼鏡大哥”終於動了殺機,“兄弟們,開槍!”

下麵一時間槍聲大作,而我們三個則趴在通風管道裏偷著樂。下麵的情況當然是越亂越好嘍。一邊是用心理誘導算計我們的,一邊是拿奇怪生物武器襲擊我們的,反正沒什麽好人,誰死了我們都不介意,都早死早托生好了。就是這兩方說話也不說明白點,什麽馮·保羅啊,什麽將軍啊,什麽洪家三少爺啊,媽的,沒說清楚就動手了。無所謂了,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再下來摘個桃子,到時候再大刑伺候。這不是還有大頭這位審問專家嘛,一切的一切,咱不就都明白了嗎?事情發展到現在,終於有點渾水摸魚的意思了。

“真他娘的熱鬧,比南征北戰好看多了——那傻逼瞄準點啊,什麽槍法啊。”大張更是樂得不得了。

我也非常滿意地注視著下麵這場期待中的好戲,嘴角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隻是當我看了一會兒之後,便再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