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環境汙染事故

原來,這次林雄上任伊始就遇到了一件頗為棘手的事情。雖然這東州市的煤炭資源豐富,但其實這幾年,在延伸煤炭產業鏈方麵,做得工作並不夠。除了將煤礦裏的煤炭開采出來之後,直接銷往電廠之後,似乎就沒有什麽別的更好的法子。當然,這主要是針對動力煤,對於那些優質的焦煤資源,市裏的一些廠子還是做了一些文章的,不過,這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光景而已。因為這焦煤除了經過簡單的洗選之後,就開始焦炭的冶煉了。正好趕上國家經濟快速發展的時期,這焦炭的質量又好,一出來就被國內的幾大著名鋼鐵公司搶購一空。在這種形勢下去,東州市稍微有點積累的老板都開始將自己的目光轉向煤焦領域。甚至在東州市的商場都流傳著這樣一句順口溜,那就是煤焦一開,黃金萬兩。

新交區是東州市下屬的一個市區,擁有東州市近95%的焦煤資源,自然,靠山吃山,他們上馬焦化項目的熱情和積極性空前高漲。也就一兩年的功夫,那些早幾步采取動作的商界精英早就賺了個盆缽圓滿了。後來動手的人,看見之前的人幹這個都發了財,頓時個個都眼熱的不行。於是,他們充分發揮對財富的貪婪精神,繼續以百倍的瘋狂開始進行著財富的攫取。

可是這樣一來,新交區原本山川秀美、河流清澈、空氣清新的場麵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臭氣熏天、烏雲蔽日的揪心景象。

這次,林雄看到的材料是一封來自新交區上籃村的數十位老百姓聯名寫給市政府的。據信中反映,上籃村原本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可以說是世外桃源的中等規模的村子,可是,自從發現這裏有豐富的非常適合煉焦用的焦煤資源之後,這裏可就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先是村民用了幾十年的山泉水忽然莫名其妙的斷流直至消失了。緊接著,村裏的自來水也忽然在一夜之間就沒有水了。如果說這些不算太嚴重,村民還可以從相鄰的幾個村子挑水吃,可是,緊接著發生的事情就讓老百姓多少有些毛骨悚然了。

村子裏的民宅忽然開始傾斜,牆壁也開始出現裂縫,而且原本一些精神矍鑠的老年人也在悄無聲息中就出現胸悶、頭痛,甚至是抽搐暈厥的令人感到吃驚而心寒的各種現象。除此之外,村子裏一些等著抱孫子的人們也突然發現,自己的兒媳婦們突然開始了毫無征兆的大規模的習慣性流產,即使是能勉強生下一些新生子女,村民們也驚恐的發現,這裏麵的畸形胎兒也無形中增長了不少。

起初,老百姓還鬧不清這是什麽原因,不過,出於一種對危險的本能的感知,他們覺得這些異象的出現,很可能與村子裏突然出現的大大小小的洗煤廠、焦化廠有關。尤其是在夜晚,看到那些熱火朝天的焦化廠的繁忙景象,再看著那焦爐頂部噴薄而出的洶湧火苗時,上籃村的村民們坐不住了。他們開始找村委、鄉裏反映問題,可是,無論他們如何反映,上麵根本就不當回事。鬧得急了,鄉裏居然還派了派出所的民警出來,說是再鬧事,就要將他們抓進派出所去。

懾於公安機關的**威,上籃村的老百姓沉寂了一段時間,可是,在之後的幾個月內,他們驚恐的發現,不單是自己的呼吸非常的困難,就連這飲用的可憐的水資源中,似乎也充滿了不能讓人放心的東西,往日清澈甘甜的水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著一種怪味兒,而且將這水放置一會兒,還可以清楚的看到這水居然開始分層了,上麵黑乎乎的好像一層油狀的東西與下麵的水開始分為明顯的兩層。而在這兩層中間,則是一些不知道什麽東西的懸浮物。

看到自己喝得水是這種東西,村民們再一次被激怒了,加之村裏剛剛一起生產的三個產婦又是三個畸形兒,這下子,村民的怒火被再次點燃了,再與村子周圍的企業協商無果之後,他們終於徹底明白過來了,這個事情的解決看來必須依靠更高級別的領導了,單靠村裏、鄉裏肯定是沒有什麽希望了。於是,他們開始將問題的解決寄希望於東州市新交區的領導了。

可是,他們卻那裏會料到,新交區的部分領導早就已經淪為金錢的奴隸,與這些企業的老板沆瀣一氣了。當上籃村的村民們義憤填膺的來到新交區政府時,等待他們的則是早已安排好的蓄意的陰謀。除了一些老弱病殘外,其他的數百人在沒有任何征兆的被企業的打手、部分警界的敗類好一頓毆打,許是,這些村民們太善良了,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原本是尋求問題的解決,可是,到最後,問題沒有解決,自己反倒挨了一頓莫名其妙的毆打,而且還被以擾亂社會秩序的罪名抓了數十個人。

這下子,村民們不敢了,他們胸中的怒火和委屈徹底被激發出來了。既然你們領導這麽不講理,那麽,我們這些老百姓也沒有什麽可以顧及的了。於是,他們上籃村的數萬村民一夜之間,全部集中到了新交區區政府門口,每個人的手裏都拿著自己非常擔心,可是卻又不得不喝的黑乎乎的飲用水,同時,他們也將村子裏的畸形胎兒擺在政府的門口,還有那些撕心裂肺咳嗽的村民,也蜷縮在政府的門口,一時間,這新交區的區政府門口真是非常的熱鬧。特別是那畸形的胎兒,充滿令人作嘔的氣味兒,讓那些官老爺們頓時目瞪口呆起來。

林雄就是在這個時候,看到這下麵群眾反映問題的材料,同時,他也了解到了新交區政府正麵臨著的尷尬處境。在林雄看來,我們發展經濟是沒有錯,但是我們也決不能以犧牲環境和老百姓的降生活為代價,如果經濟的發展是建立在人民的痛苦之上,那麽,我們的這種發展又有什麽意義呢?

看著那些老百姓的血淚控訴,看著那些老百姓有冤屈沒有發泄的正常渠道,林雄覺得自己的心情非常的憤懣和沉重。白雲非市長剛剛提出了要依托東州市豐富的煤炭資源優勢,大力發展新型煤化工產業,以此來帶動東州市的經濟又好又快的發展。可是,這報告的墨跡還沒有幹透,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這怎麽能讓林雄心安呢?

聽完江懸的匯報,林雄明白了,這次的環境汙染事故,還有這由此而引發的新交區發生的老百姓圍攻政府的群體事件,已經為他及白雲非這一屆新的東州市的政府班子敲響了警鍾。

想到這裏,林雄馬上撥通桌上的內線:“白市長嗎?我是林雄,好,我馬上過去!”放下電話,林雄對江懸說道:“懸,帶上這些材料,我們一起到白市長那裏去。”

聽到林雄這樣吩咐,江懸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一絲笑意。隻是因為林雄正忙著整理自己一會要和白雲非談的思路,這才沒有注意到江懸的這一閃即逝的奇怪神色來。

其實,如果林雄稍微注意一點的話,他應該可以從江懸剛才給自己匯報這相關的情況中看出一些端倪,那就是這江懸在給自己匯報中,明顯的暗含了自己的一種別樣的情緒。這種情緒,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副市長秘書應有的情緒範圍,這江懸的義憤填膺就好像這汙染不是汙染的上籃村的村民,倒像是汙染自己的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