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蛋撻
不同於之前的裝扮，何落在臨行前穿上了正裝。那是一套為他量身定做的衣服，甚至包括領帶和皮鞋都是百分百的合身，看起來相當精神。但喬榷宸還是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兒：“你是不是有點兒發燒？”
“……嗯？”何落下意識地躲了躲，卻還是沒能躲開那伸向他的手。
喬榷宸眉頭微蹙，不耐地問道：“你是不是昨天沒清理幹淨？”
“不知道，反正我盡力了，”何落說完便轉身錯開他的手，然後主動到抽屜裏翻出了消炎藥，無所謂地說道，“走吧，待會兒下樓的時候我就順便吃了。”
“不行！這消炎藥也不能吃的太頻繁。”喬榷宸走過去把他手裏的藥拿了過來，又猶豫了片刻，像是也沒想到什麽更好的辦法，就忍不住地抱怨了幾句。
何落無語地看著他，滿眼都是‘早知如此，你何必當初’的表情。
“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嘲笑你，”何落實話實說，“把藥給我吧！吃不死人的。”他那副摸樣擺明了就是肉皮子發緊——欠揍！可眼下時間也剩得不多，喬榷宸再磨牙也都隻好先忍著。於是他狠狠地把藥拍在了矮櫃上，然後幾乎是拿胳膊夾著何落就下了樓！
不過何落對此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反倒像是很樂於接受這種‘便捷’。
“白天的時候吃東西了嗎？”突然喬榷宸問了一句。
但令人尷尬的是車裏一陣靜默，司機開車、何落發呆，仿佛他的這句話在出口的瞬間裏就凋落盡了黑洞，沒有任何人聽到。
“……你問我啊？”終於，何落感受到了那陰鬱的視線，然後努了努嘴，無辜地回答說，“抱歉，我以為你是在問司機。”
喬榷宸輕抽一口冷氣，像是極力地在壓著火氣：“那你到底吃沒吃？”
“吃過了。”
“吃的什麽？”
何落想了想，說：“便當吧。”
“哪來的便當？”
“昨天剩的。”
“你昨天跟我一起回去的，哪帶什麽便當了？”
“那就是前天的。”何落說完就煩躁地歎了口氣，好像敷衍不下去了似的。
喬榷宸這便可以確定他是沒吃過飯了，但本有心思路上給他買些，卻又惱他這種不耐煩的語氣，因此倆人很快就陷入了僵局。可是眼看著就要開出市區，一旦上了高速就很難再找到路邊店，喬榷宸就又有點兒不忍心。
於是他試探性地又問了一句：“餓不餓？”
但是毫無意外，何落閉著眼仿若未聞。
喬榷宸忍不住側頭去看他，心裏有種難言的鬱結。大約已經說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所有的狠厲都可以被接受，即便是再不堪、再殘忍的，這個人都能忍下去。而唯獨他給的溫柔、關心，沒有一次是被接受的。
“何落。”
“……說。”
“起來吃點兒東西。”
何落睜開眼，這才發現原來車停了，而且連前邊的司機也都不見了。
他看向窗外，周圍的景象好像是一條小街道的樣子，路邊有著各式的餐店。然後沒再過多大一會兒，不知是什麽時候消失的司機也回來了，手上還帶著一盒點心樣的東西。
“給您，小心燙。”
喬榷宸接過那盒子，又吩咐道：“再去買杯檸檬茶，不加冰的。”
“是。”
一轉眼，車裏就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隨後喬榷宸打開了那盒子，原本若隱若現的香味便瞬間撲麵而來。何落始終目不轉睛地看著，喉結也悄悄地動了動。
“坐直了吃，別弄到衣服上。”
何落猶豫了半秒，然後果斷地向食物妥協了！
“都是你的，慢點兒吃，”喬榷宸緩籲口氣，又說道，“待會兒是個私人派對，你就跟在我身邊別亂跑，聽到沒？”
“這家蛋撻店叫什麽名字？”何落翻了翻盒子，“姚、記……”
喬榷宸深吸一口氣，然後扳住了他的臉扭向自己：“我在跟你說話！”何落的兩腮被捏著，吃不了東西就隻好先點頭應了下來，“真是一吃起這個就聽不進話了，”喬榷宸不滿地抱怨了一句，接著歎口氣後就不得不又重複一遍，“總之那個派對是在山莊裏，你最好是待在我身邊別亂跑，而且別人要是給你什麽東西，你也最好別接！聽到沒有？”
“……嗯。”何落眨了眨。
“成了，吃吧，”喬榷宸慢慢鬆開了手，卻又見他合上了盒子，“怎麽了？”
“吃飽了。”
恰好這個時候司機回來了，何落就自己接過了那杯檸檬茶。喬榷宸眉頭一挑，不信地問他：“兩個就飽了？”
“嗯。”
“……隨便吧，”喬榷宸盯了他一會兒，便不再管他，“開車。”
車子駛出街道，轉口就上了主路。何落端著盒子似是在想什麽，然後突然說道：“……我不是喜歡才吃的。”
“什麽？”喬榷宸不明所以第看向他。
“我說，我隻是因為餓了才吃的，”何落咬了咬下唇，然後低頭看著那蛋撻的盒子，輕聲地說，“不是因為喜歡。”
喬榷宸沉默了一會兒，好半響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無所謂，就算是喜歡也不用——”
“我不喜歡，”何落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心裏那個愛吃這個的人，不是我。”喬榷宸的目光轉瞬即暗，然後便回過頭去不再看他。
一時間，車裏靜得發冷。
“……不喜歡就扔！”喬榷宸驀地冷聲道。
何落的手指動了動，紙盒也跟著發出了窸窣的輕響。
“嗯，等會兒下車了就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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