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壽司店的念想

那是一個古老的木屋。

牆麵上雕刻著花紋,有飛禽走獸,有樹木花草,偶爾看見幾隻黑色的不明怪物,張著嘴吧,舞弄著手爪,一副猙獰的麵孔中又帶著幾絲滑稽,時而看著讓人背心發涼,但偶爾也會抽笑幾下。

木屋是兩層樓房,第二層的樓頂上立著個尖頂樓閣,遠遠的看,還有幾絲古風韻味。

一樓的排麵上開著六扇對開門,門上的雕花很古樸,但大多不像旁邊牆麵上的詭怪異獸,反倒是滿滿的祥和氣息,有巨大的牡丹花,有巨大的金獸送祥,看著好生和諧。

這……是個壽司店嗎?

雲小風顯然有些納悶,這樣的裝潢倒像某個古韻滿滿的茶樓,或者是某些個大文豪雲集對詩的地方。這兒怎麽會是個壽司店?

惠安拉著雲小風的手,輕輕說:“這個壽司店以前很有名的,後來就沒有什麽名堂了,是原東瀛人的那通惡行毀了自家招牌,現在這個店的店主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大概她正在努力恢複這份遠有的名氣吧。”

“恢複名氣?替敵人恢複名氣嗎?”雲小風不解,咂咂嘴說道。

惠安搖搖頭,將頭發向後撫去,邊說:“她不是幫助敵人恢複名氣,她是幫助某些值得懷念的回憶恢複名氣,人心叵測,畢竟是人心,記憶才是永恒嘛,對不?”

雲小風嗯了一聲,卻不自覺地搖了搖頭,惠安一看,心頭涼了涼,責怪說:“難不成你不相信我?”

“不不,我相信,隻是我們的觀念不同罷了。”

“那你的觀念是什麽?”惠安識趣兒地問道。

雲小風深深吸了一口氣,眉頭間的肉突然皺了皺,冷言冷語道:“兔子受過的傷,是永遠不能被遺忘的!就像我們腳下的土地,這曾或者正在埋葬著無數啃食紅根的素食動物,即使已經過去,或者也將消逝,但那記憶是絕對不能泯滅的!”

“兔子?紅根?”惠安搖搖頭問道,“是什麽東西?”

雲小風鬆下眉頭,眼睛眨了眨,指著天邊當紅的太陽說:“那個最亮的圓圈,就是我所說的東西。”

惠安還是不了解,對於她這個人狐來說,在她的心裏兔子隻是會打洞、會偷蔬菜的小動物,不過這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走到壽司店的門前,最中間的一扇門敞開著,店裏的器具極其整淨,桌子並不是方形的,倒是奇怪,它的四角是磨圓的,看起來十分滑稽奇怪。

店裏沒有幾個工人,櫃台裏的老板娘正在瘋狂算著賬。

雲小風走過去,這空****的店裏為什麽還要如此急忙的算賬?沒有客人哪裏來的賬算?

她想著,便低頭看了看麵前的那個女人。她的臉埋在雙鬢的頭發裏,看得並不太清楚,但看這個顏態也並不像惠安所說的十七八的樣子。打個保底,應該有二十四五了吧。

“老,老板娘?”

雲小風說話有些結巴,淺淺地問道:“老板娘,您這兒有壽司嗎?”

“壽司?”

那女人抬頭看了看她,一雙明亮精致的雙眸驚動了雲小風的心,雲小風認識這個人。

雲小風淺淺地點了點頭,舔了舔嘴吧說:“是的,行路累了,來填填肚子的。”

“哦?來填肚子的?”對麵的那個熟悉的女人疑惑道,“為啥不叫碗麵呢?壽司這東西吃閑,不吃餓的。”

雲小風眨眨眼睛回道:“哦?是麽……可雖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但那都是大聖人說的話,我又不是大聖人,對我來說隻有四個字……”

雲小風故意停頓了一下,櫃台裏的老板娘見狀,撐著下巴問:“嗯?哪四個字兒呢?”

雲小風看了看旁邊的惠安,惠安也是一臉疑惑,於是她便架勢極高地神秘道:“當然饑不擇食嘍……嘿嘿……”

哈哈哈……

三個人瞬間空空然哄笑起來。

壽司到手,味道很純但不曖昧。

雲小風邊吃邊看著櫃台裏瘋狂敲著算盤的紅姐,心裏有點兒奇怪的感覺。

想不到六十年的紅姐還是這麽漂亮。

她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想法一樣。

“想不到……六十年前的她還是這個樣子呢……”

惠安低著頭,聽見雲小風奇怪地自言自語,就嘟囔著說:“你們夢中人都這樣奇怪的嗎?喜歡自言自語的?”

這話停頓了許久,雲小風才回過神來,她一愣,問道:“夢中人?這麽說,你相信了?”

惠安點頭:“當然嘍。”說著又指了指雲小風的腳底,“你看,你沒有影子,腳底總是離開地麵,衣服不潤水,早上路上那麽多露珠你都沒沾上一點兒,還有你的身體沒有一點兒溫度,不冷不熱,確切的說接觸你時,我根本感覺不到你的存在……起先我也不相信你是從我夢裏出來的,後來看到這些,我就信了……”

雲小風向地下一看,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可是為啥你不認為我是孤魂野鬼呢?”

的確奇怪,這一係列的現象,找任何一個思想有些封建的人都會害怕地認為這人不是鬼就是怪物,可為啥惠安不這樣認為?

“那當然不能說你是鬼魂嘍。”惠安自信的說,“不然我為啥要說‘你們夢中人’呢?”

雲小風一邊吃著,一邊咂嘴:“嘖……對,為啥說是‘我們’呢?難不成之前你也遇到過一個從你的夢中走出來的人?”

惠安會心地笑了笑:“嗯,沒錯,那個人也是個人狐,她跟我說了很多東西,但很多都是什麽民族大義的,我不懂,我隻知道她說將來會有一個人來找我,她的樣子很可愛,要讓我好好對待你,就像……就像閨蜜一樣。不過話說,這閨蜜是啥意思?難道是你們六十年後的新名詞嗎?”

雲小風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我想問一個問題,你會回答嗎?”

“嗯……你問。”惠灣回說。

“你孤獨嗎?”

“孤獨?”惠安有些意外,咽著食物,又問:“孤獨是什麽東西?”

雲小風抿嘴一笑:“就是一個人很難受,心中空空的,總想找點兒事兒做,可又總是找不著,就是很無聊的意思。”

“哦,這樣啊。”惠安微微點點頭,“好像是有這麽個情況。我沒有親人,母親生我的時候就死了,奇怪的是,我們雖然是和人一樣,但我們竟然不需要父親就能生出下一代,聽說每個女人狐四十五到五十歲之間時就會自己懷孕……”

“對了,你說有個男人愛自己,會不會很幸福啊……”

雲小風聽著連連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嗯……不知道,我也沒愛過男人,也沒被男人愛過,但是,也許,大概……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