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異化

“宋萌死了。”

李久久坐在滿頭是繃帶的雲小風麵前,傳達著這個壞消息。

雲小風搖搖頭,因為嘴唇上下被上了繃帶,自然無法通順地說出話來,她搖搖頭,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滅火器,對李久久眨眨眼睛。

“什麽意思?”

李久久反問她。麵對如此慘烈的場景,李久久也是無奈到極點了,她總想著一個術士捉捉妖怪就行了,為什麽總要去查清事件的真相,是誰,是某個人操縱的查出來了又怎麽去解決這些?總不能對警局裏那幫人說,是某某操縱妖怪殺的人?

雲小風嘟著被繃帶擠得緊湊的嘴巴,慢吞吞說:“久久,快走吧,讓爹娘好好保護你,我不能保護你了,這裏出了這事兒,你快離開,快離開……”

李久久聽著這番勸退辭自然不高興。她兩手往膝蓋上一撐,眼睛看向一邊說:“休想!我是你的好朋友,我怎麽能丟下你?”

這時候,門外突然走進一個身影,穿著紅色羽絨服,頭發紮成馬辮,行起路來有些小家女子的氣質。

“不用了,照著她說的去做吧,我留下陪她。”

李久久和雲小風的眼睛頓時看向這個人,這個打扮的異常漂亮的紅梅。

“啥?”

李久久轉頭看看雲小風,似乎陷入了兩難。

送走李久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紅梅坐在雲小風的床邊,給雲小風打理著身子。

“你為什麽要管我?”雲小風一邊看著醫院裏的小電視,一邊疑惑道:“記憶找回來了,不恨我嗎?”

紅梅搖搖頭,眼睛眨了眨說:“不恨。我從來不恨你。”

“為什麽?”

“不知道,我跟你講個故事如何?”

雲小風視線從電視挪開,落在紅梅的鼻尖上。

“我其實是有戀愛過的,那是我丈夫還沒有去世的時候。”

“哦?”雲小風眼睛一亮,調整著躺姿,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

紅梅哈哈一笑,繼續說:“那年我才二十四歲,有個十六歲的小少年跟我說喜歡我。”

“十六歲?”雲小風有些驚訝,“哪裏的?你老家的還是我們村的?”

紅梅撇撇嘴,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少年十分壞蛋,總偷看我洗澡,後來,我就放狗去咬他,誰知道最後我的狗竟然和他玩兒起來了,熟悉了,也就不咬他了。”

“哈哈……”雲小風被逗得一笑,“這少年應該是青春期躁動吧,還有,你不可能被他看著看著,看到愛上他了?那可真是滑稽,你一個大姐姐,應該知道些倫理嘍。”

紅梅傻笑,狠狠搖搖頭:“是啊,可是後來我就控製不住了。”

“你?為什麽是你?”

“嗯——因為。”

紅梅愣了一下,“因為他跟我說,將來帶我去大世界看一看,他要教我學認字,學習很多他學過的東西,他說他要把我當成生命中唯一能依賴的人。但後來,他就離開了。”

“離開了?去哪兒了?”

“嗯——”紅梅淺淺一笑,看著麵前的雲小風說:“可能已經死在了某個角落,也可能——就在誰的眼前。”

雲小風撓撓腦袋,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回事兒,視線挪向一邊的電視,繼續看著那些煽情的片段。

遙遠的另一邊,房間了依舊被奇怪的氣息籠罩著。

地上散落的衣服,**褶皺了的床單,翻滾過後的消遣,張湖輕輕摸著小玲的臉,眉頭輕輕皺著。

“你說我們能多久呢?”

“你說呢。”

小玲仰起頭,看著一臉凝重的張湖,埋怨說:“你別這樣,我會沒安全感的。”她半遮半掩的身體向張湖的臂彎裏蜷縮去,就像個受了傷的小鳥一樣,十分憐愛。

“如果——”

張湖輕輕吻著她的額頭,說,“如果我是個怪物,怎麽辦。”

怪物。

“什麽?”似乎這兩個字兒嚇住了小玲,她的眼神有些驚訝地看著張湖,“為什麽你會是個怪物?你不能這樣想的。”她的身子抱的更緊些,“那個女人該死,她就是女人的敗類,沒人會怪你的,至少是——”

她頓了一下,眼睛再次停在張湖的眉間,“至少我是這樣想的,你不是孤單一個人,這種果子,我們應該一起品嚐,不是嗎?”

其實小玲的這番話早就錐進了張湖的心裏,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已經認為懷中的這個女人就是他在世界活下去的最後牽掛了。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上次訂票的三天後。

他們一起上了火車。

張湖說有些東西要去車站的超市準備,小玲看著張湖的背影,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流到了下顎,她有些擔心,但卻又力不從心,那些昨晚的美麗言辭,似乎要變成美麗的童話了,但是又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她力挽這道狂瀾。

車子發動了,她哭得更傷心。從張湖離開的身影中猜測的結果,果然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哽咽的哭泣,卻不敢出聲,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傷心欲絕吧。

七天後。

傍晚六點。

天已經黑透。

一個新的警官在刑偵科上任了。

他的名字叫做張湖。

前來報案的是一個拖著慘白身體的男孩兒,他像是剛從醫院走出來的。

“您好……我要,我要報案。”

他從口袋捏出一張照片,淺淺地笑笑:“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叫馬麗,是她殺了宋萌,是她殺……”

噗通——

男孩兒一下昏倒過去。

張湖從男孩的手上捏起那照片,微微一笑,扔到了一旁的文案上,轉過頭仔細端詳著這個麵相白皙的男孩。

他咳嗽了兩下,喉嚨裏的瘙癢感更加強烈,他像是立馬就想將這個男孩兒活活吞下去一樣。

嘴巴微微張開,一條非人類的舌頭漸漸伸了出來,這明顯是某種猛獸的舌頭,因為上麵長滿了倒刺,那種能撕裂皮膚的倒刺。

“小張?人暈倒了,可不能這樣哦……”

忽然,一個清脆的女孩子聲音傳了過來。

他抬頭一看,一個穿著警服的馬麗正笑嗬嗬地看著他。

“你……”

“你?”馬麗眉毛挑了一下,似乎背後又有個隱約的怪物爬了過來。

張湖閉上嘴巴,一陣刺耳的磨牙聲中傳來一個類似“主人”的腔調。

臣服。

張湖看來是臣服於這個小姑娘了。

“這個男孩兒,誰都不許碰,除了——”

馬麗眼睛一瞪,一條紅光刺穿了張湖右肩上的警號牌。

“除了我。”

轉身,她便扶著肖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