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不讀書的後果
雲小風撇了撇嘴巴道：“黑沙海都不知道？就是有黑沙組成的海唄。”
梅林躲在擋風的頭巾下，淺淺又問：“啥？啥是黑沙組成的海？沙是沙，海是海，我沒讀過多少書，你可別糊弄我，一個有水，一個沒水，這點兒我還是懂的呢。”
雲小風愣住了，他似乎受到了智商上的暴力，這人怎麽回事兒？這明顯在和我裝傻嘛，身在大沙漠中，連最常見的“沙海”比喻都沒聽過？最可氣的是，裝傻還裝得這麽像！
雲小風氣不過道：“你就在騙我，到底是誰糊弄誰啊，你活了四十八年了，這都不知道？那好，我給你解釋解釋，黑沙海中的沙全部是黑色的，它們是特殊的石頭被風化成的沙粒，它們的密度十分大，且不浸潤，無法吸附水分，就像你在冷水中放很多黃豆一樣，你可以清楚的分開沙粒和水分，而黑沙海就是這樣的一盆黃豆被放大到無數倍，最終和海一樣大的樣子。”
雲小風傻傻笑了笑，喘氣道：“這下，明白沒？”
梅林將額頭上的發絲捋向耳邊，明亮的眼睛反射出紅色的火焰，她試探地點點頭道：“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叫黑沙海啊？放黃豆的水盆，明白了明白了。”
雲小風長長舒了一口氣，算是為自己的解釋成功而慶功，他繼續道：“不是我多嘴，我覺得村長那殺妻案真的有問題呢，要過放我來說，辛辛苦苦照顧了五年的妻子，雖然最後她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了，但就這辛苦的照顧歲月來說，我也不可能將她殺了，之後的歲月就當個剛出生的小女兒一樣養著又有什麽不可呢？”
梅林狠狠搖頭，忽然有些質問意思的眼神看著雲小風說：“那你能把你的老婆當成女兒嗎？”
她從身後捏出根長長的木條，在火爐裏杵了杵，轉眼又說：“那不是和變態沒區別了嗎？老婆要做做老婆才做的事兒，女兒要做做女兒才做的事兒，角色互換，無非體現你這個做丈夫的三觀不正，甚至還有些變態而已。”
雲小風被梅林的話堵住了嘴巴，他停頓了半天便說：“聽這話的意思，你認為村長的三觀很正？”
梅林撇了撇嘴角，眼睛盯著火爐道：“這個……你怎麽看？”
雲小風便思考起來，村長這人為人和善，單從熱心邀請我們在他家吃喝住來看，他定不是一個冷血刻薄的人，從酒桌上的不羈豪飲也能看出他的更是個心胸豁達的正氣之人。但看到早上躺在血泊中的一人一屍，似乎這一切都被推翻了，到底什麽樣子的他才是真的？
真是撲朔迷離。
雲小風搖搖頭道：“畫皮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或許眼見的就是真的吧，但我還是有些奇怪，為什麽你對這種事兒這麽平靜呢？村民們都去了，搞得跟古代抄家批鬥一樣。”
梅林也搖搖頭道：“這不，你都說了知人知麵不知心嘍，我還去幹嘛？更何況，這不就是男人嘛，女人可以為他們生仔解悶，洗衣做飯，聊天嘮嗑就夠了，何故要管得太多呢？不能聊天不能解悶的，大概也就隻有想村長夫人那樣的結局了……你說，活著，總比死了好吧，畢竟人的命隻有一次呢。”
“這是什麽話！”雲小風聽後，心中卻生起說不出的火來，他搖頭道：“物化女人，那還算什麽男人？你們還活在封建社會嗎？真是夠氣人的！”
“封建？哪有，我們不是相信沒有鬼怪沒有皇上了嗎？地主被打跑了，我們也都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我們都解放了幾十年了，哪來的封建一說？”
雲小風皺眉一想，忽然答道：“思想！是思想。你們生活在現代社會，思想卻在古代，而最可悲的你們摒棄了古代的優良傳統，恰恰選擇了應該被淘汰的糟粕繼續繼承，你真的這麽願意被物化嗎？”
梅林搖搖頭道：“什麽是物化？”
雲小風一聽如此，忽然腦袋裏炸開原子彈一般的雷鳴，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好奇怪，在同一個統治下的人們，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他們不願意走出那種被迫的壓榨之中，卻總說向往自由，向往平權是不安分不受己的做法。
他們仍然得不到真正的解放，也享受不到真正的權利。
“你……你知道生命是什麽嗎？”過了一會兒，雲小風眨了眨眼睛問梅林道。
梅林一愣，轉眼看她說：“吃飯睡覺，然後陪丈夫，做農活，其實，這和那些城市人沒什麽區別，城市人也是吃飯睡覺，然後陪老公，上班工作，有孩子的教育孩子，沒孩子的努力賺錢改善生活，再要孩子，所以我認為和別人沒區別。”
雲小風撐著下巴，嘴巴一撇道：“那別人住的是樓房，吃的是四菜一湯，看的是電影劇場，玩兒的是先進科技，環境高樓大廈，不用碰到風沙，不用碰到野獸，女人受到更多的人尊重，也不會出現太多的村長殺妻一樣的案子。你認為你的生活和別人一樣？”
梅林似乎有些無奈了，她一邊笑，一邊將燉湯的鍋蓋揭開，從一旁的掛鉤上取下個大湯匙，舀了一勺色澤鮮亮的羊肉湯，美美地嚐了一口，便說：“任它山珍海味，任它高樓大廈，羊排羊肚羊肉湯，美酒美景美人心，我知足就好，知足就好。”
雲小風看著梅林，似乎她並沒有發現自己正針對她的世界觀做批判，她反而還覺得自我滿足，似乎眼下的生活就是最終的生活。是她這輩子該追求的生活。
雲小風也站起身，問道：“梅林姐，您有孩子嗎？”
梅林將湯盆放在爐子旁邊，一邊盛湯一邊說：“沒有，我身體不行，不能生娃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在火光隱耀梅林臉上，雲小風可以清楚地看見一絲無奈和悲苦，似乎他在訴求什麽，但是結局已成定局，改變是完全不能成的事兒。
雲小風跟著梅林的身後，邊走邊說：“我覺得你在害怕，你在怕什麽？”
梅林沒有回頭，慢慢朝著屋子裏走，邊走邊說：“我能害怕什麽？我不能生娃唄，還能有什麽？”
雲小風眼睛一斜，有些諷刺地意思道：“你害怕……你的結局和阿拉什妻子一樣……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