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呀?!幹嘛闖我家裏來呀?!媽!這是誰。”

趙辰眼前,是個婀娜多姿的風塵女子。她濃妝大抹,穿得花紅柳綠,跟一隻鸚鵡似。一條露背連衣短裙將這曼妙的身姿襯托得凹凸有致,這叫趙辰愣了兩秒。

趙有德怒叱:“這不是誰!這是你哥,趙辰!”奚落趙有德兩句可以,但是畢竟親生骨肉,老給後母奚落,這叫他心底不是滋味兒!

“你。。。你不是留部隊嗎?!你爸天天說,再過幾年咱家要出個師長!”

趙辰記起,這牙尖嘴利的妹子是自個兒同父異母的妹妹,叫趙雪。一溜煙的功夫,女大十八變啊,趙辰的印象裏,她才是豆蔻年華。一轉眼,已經亭亭玉立,白得像雪,滑得像油。。。

趙辰說:“光榮退伍。戰功累累!不信,揭衣服給你看彈痕?”趙雪連連擺手,跟嫌棄鄉巴佬似的態度,撇過嘴臉故意裝成苦瓜相,然後十分機械化地盛飯裝湯。

屋子,登時僵持了下來,也算是換來了短暫的和平。趙辰今天打道回府,立馬領會了一堂課,沒有地位,你連矮冬瓜都不是。

人們吃著飯菜,各謀各的小九九。突然,劉紅蓮像踩了狗屎運似,帶著幾分造作的驚訝望向趙辰:“趙辰,我想問你個事。”

趙辰見她倆張肥撲撲的紅臉冒出紅光,不願拆台,便說:“媽,您請問。”

劉紅蓮摩挲二掌,發出“嚓嚓”響,道:“聽說,退伍兵都有一筆不菲的退伍費吧?哪怕是新兵入伍,出來都有二三萬。你入伍五年,又立下汗馬功勞,想必軍隊待你不薄才是!”

趙辰道:“噢,有。五萬五千塊。”趙雪驚愕地看著趙辰,似打量天外飛仙的眼神。驚呼:“天啊,趙辰!你是特種部隊的軍人,拿命過日子!我一個月少說有八千淨收入,你。。。”

劉紅蓮又變了臉:“趙辰,你是不是不坦白啦?咱們不是想謀你的財。是咱們家住的地界。。。你瞧瞧,多麽寒酸?我想買套經濟適用房,讓咱們家奔小康!你是家裏一分子,貢獻一份力。”

趙辰說:“媽,妹子。我是去當兵,不是去賣藝。再說了,我去當兵練了一身功夫和一顆腦袋,這是國家的栽培。所以,五萬塊已經不少的啦!如果你們需要,可以盡管拿去!”

劉紅蓮氣歪了嘴,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趙辰,又瞪了一眼趙有德,似乎隱隱約約念叨:哼!老爹是榆木腦袋,兒子一樣冥頑不化!趙雪已經十分無語,低聲鄙視:哎,家門不幸。。。

趙有德這時壓不住心底的怒火,道:“夠了!你倆!好容易一家人團聚吃一頓飯!你以為咱這兒子是金礦?!這為國爭光、不慕榮利,竟然成了你們眼中的愚昧?!真是奴才!”

“吃飯!誰也別再提那亂七八糟的事!”嚎完這句,這陰風冷雨的餐桌,才緩緩地平靜下來。帶著幾分不甘,幾分惆悵,幾分浮躁,個個吃飯的樣子,像上刑場一樣。

“這過的是什麽日子,辛苦前半生,後半生。。。”

登時,正當幾人還在心懷不忿的時候,大門已經給拍得啪啪響,這是局促的拍門聲。“來了!”離門口最近的,是趙雪。趙雪一拉開門,大吃一驚:“潘經理?!什麽風兒把你吹來?!”

“嘎吱—”一聲兒,門給推得敞開,又是一股風塵俗氣飄入了僵持的局麵裏。趙辰仔細打量,前來的這名女子,似乎又比家裏妹子高檔幾分。

修身的小西裝製服,幹練的及肩中分發,一對帶著健美肌肉的光潔白腿,給人的形象是個女領導。

“伯父,伯母。真不好意思,吃飯時間打攪你們。”潘經理鞠了一躬。這趙雪立馬拽著潘經理的玉臂,細聲道:“潘經理,您偷偷告訴我!到底啥事把你給吹來啦。。。”

潘經理似乎把趙雪當成耳邊風,望向了身強體壯的趙辰,像買鑽戒一樣倆眼發光地看著他。趙辰有幾分不適,又有幾分警覺。仿佛,潘經理事先認識趙辰一樣。

潘經理說:“伯父,這位是家裏的公子是嗎?”趙有德不聲好氣,看也不看,自顧自地斟酒,應付地點了個頭。

要知道,這趙雪讀書的時候不務正業,好吃懶做。天天,跟一撥狐朋狗黨瞎混,每天不是應酬,則是乘上摩托車飛馳。現在,正在市裏一戶規模不小的娛樂城做女公關。

“您叫趙辰,是吧。我是‘龍躍’娛樂所的總經理潘慧婷。也是趙雪的上級。我這次來,是經我們董事長的意思。想讓您去我們娛樂城幫把手,我們相中了你的背景,工資好說。”

趙辰打了警惕,什麽?這個龍躍公司是什麽來路?我趙辰這才踏入家門約莫一個鍾頭,已經有人探清底子摸著苗頭來找我?他說:“潘經理。你們是不是有點急於求成了呢?”

潘慧婷說:“趙先生。趙雪在我們這裏已經工作兩年,我們公司是經營正當生意,賞罰分明。我們豈有虧待過趙雪的意思?既然您是趙雪的哥哥,我們公司待遇又厚道。。。”

趙辰插話,如果我否定呢?

潘慧婷莞爾一笑,早做準備的樣子。她說:“那麽,趙先生。希望你恕我不講禮貌,趙雪以我們公司的名義借了十萬塊,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什麽?!趙雪驚訝的緊拽潘慧婷的胳膊,但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這劉紅蓮也給噎住,平日裏囉囉嗦嗦的嘴巴,一下子給黏上了漿糊。

“趙雪!紅蓮!你們兩個給我說清楚。什麽十萬?!什麽名義?!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今天就給你們一個說法!”

劉紅蓮本來就挺苦瓜的臉,現在快成了千年黃連。這趙雪剛才,還囂張跋扈的瞧不起臭當兵的老哥,現在同樣嗝屁了。

趙辰起身,走向了高挑豐腴的潘慧婷,二人幾乎鼻尖相碰。冥冥之間,潘慧婷居然有幾分懼怕他的眼睛,那帶著絲絲陰鷙,帶著絲絲綠光,像那山上狂嚎的狼。。。

趙辰說:“潘經理,還有沒有王法?”

潘慧婷說:“趙先生,這不叫王法,這叫法律。”

趙辰步步緊逼,快要把潘慧婷吃了的樣子,說話的聲音卻很細,很有力。“潘經理,有什麽你可以衝我來。別拿我家人開涮!”

潘慧婷說:“趙先生。我們不能衝著您來,我們也不想衝著您來。這不合規矩。但是,我們可以坐下好好談,慢慢談。至於談得攏,談不攏,全在您手上。我先走一趟,您好好考慮。”

潘慧婷離去,細長的高跟鞋跟留下了一連串的靜謐長響。她是恐懼的,她是害怕趙辰的。但是,趙雪欠了銀子,她有理由去好好討要。

趙有德憋了一肚子,臉都快氣成炸藥包。他說:“趙雪,你給我一個說法。我早知道,你跟劉飛那狗日的家夥做,遲早要出問題!現在,你讓我們從哪裏開十萬出來!”

趙辰聽到了劉飛這個詞,幾乎渾身上下的細胞都沸騰起來。今天,那幾個銀槍蠟頭的打手,本來到家裏來挑事兒呢,反倒給趙辰教訓了個狗爬屎。偏偏,就是那個劉飛。

趙辰問:“爹,那劉飛到底是何方神聖?”

趙有德說:“以前村霸的少爺。後來村裏搞拆遷,‘新城環舊城’。這家夥投機倒把,本來手足就多,搖身一變成了‘拆遷辦’。跟今早來攪屎的人一個狗籃子樣。現在倒賺大發。”

是啊,劉飛趕上了時代,又趕上了政策。現在,他已經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涉足建築、飲食、娛樂等第二第三產業。聽說,又準備朝東宛市投資一個服裝廠,日子過得蒸蒸日上。

趙辰說:“你老實告訴我趙雪。你要是想瞞天過海,太上老君都救不了你。”

趙雪那倆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馬哭成了淚人。她說,那是年初,當時幾個東北來的老板跟劉飛談事,說相中了她,想‘擠牛奶’,‘過板橋’。她哪裏肯伊?又寸步難行。。。

最後,扭扭捏捏不願意,這娛樂城又不能壞了名聲。不能把娛樂跟窯子混為一談,那就賭錢唄!私下運營的地下賭場,有流水線的,那叫犯法。

那個人玩兩鋪,無傷大雅。趙雪本來連贏三把,嘲笑東北老板賭術真差!後來節節敗退,唯有跟劉飛借了高利貸,時限半年。。。

如果這半年內,趙雪沒有籌集十萬塊,連本帶利地還,總共十五萬。那麽,趙雪的代價,可不是給“擠牛奶”、“過板橋”這麽簡單了。

劉紅蓮竟然跪下!“咚—”的一聲,膝蓋給地板敲紅。她說:“趙辰!你千萬要幫幫小學!你要什麽都行!能拖一日是一日。。。我想想辦法!趙辰!你不能,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趙有德說:“好啊!你們這娘倆,要大鬧天宮!難怪你跟我朝老媽子要棺材本,說是買房!全家歡聚一堂,原來。。。原來是賠上你的風流債!”

劉紅蓮說:“我就隻有一個女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