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我親妹妹的下落？！還是你們故意吊著我？！潘經理，我希望你知道我是個敢說敢做的人！”

趙辰二目發綠，眼白的血絲阡陌縱橫，交叉成了道道恐怖的分水嶺。

潘慧婷給大吃一驚，趙辰對妹妹的關心，正像那老狼護狼崽似。潘慧婷給抓的二臂骨頭直發疼，再抓下去要淤青了。。。

她說：“趙先生。望你冷靜！我們沒有惡意。。。”

趙辰咬牙，他剛才的確有了幾分刁難的味道。在他看來，她就是個唱戲的。時而唱白臉，時而唱紅臉，陰晴不定。

趙辰說：“你們煞費苦心讓我過去。那麽，你們的承諾呢？我隻想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幾遝子臭票子可以糊弄過關的。潘經理，希望今天你對我的承諾，不求金子，但求不是狗屁。”

潘慧婷十分無奈，卻又十分敬佩。她尋出一台新穎時髦的“iPhone6 plus 土豪金”放了一條短片給趙辰看，鏡頭晃得很厲害，拍的跟婁燁的片子似。

一女的背影，十分纖弱。用時髦的話說，叫“骨感”。這分骨感，卻又沒有人味。偏偏又是一股令人審美疲乏的世俗。

她的身後，繞著一隻戴著三枚金鑽戒的肥掌。肥掌遊走得像一條在水裏活蹦亂跳的錦鯉，時而抓抓肩，時而揉揉腰，最後遊走到屁股上。。。

一女道：“老板你別猴急嘛！到我們會所去唄，那裏真是人間天堂呀。”

肥男道：“喲，妹子。這得看你的嘴活能讓我多‘舒服’？讓我心裏舒服，鈔票少不了你。再讓我‘舒服舒服’，我能讓你穿金戴銀哩！我是誰呀，我是香港來的鑽石王老五！”

那女道：“王老板，俗啦！現在講究的是‘循序漸進’，講究是的‘品味’。哪有你這麽直接呀？！”

肥男愈發高興，道：“品味？品味是嘛？！哈哈。我給你脖子背上都種上一片草莓林！以後你就是我的人啦！”

。。。

拍到這，短片兒到了尾聲。趙辰看得心堵，跟塞了快葡萄酒軟木塞。他沒有看到女孩的臉，隻聽到女孩的嗲音。他沒有看到女孩的樣子，卻隻看到了肥男放肆地耍流氓。

潘經理小心翼翼地伸出玉指，緩緩地撫到趙辰的背上。趙辰默不作聲，單掌拖著腮幫子，一絲不苟地回放視頻，直到潘經理整隻嬌柔嫩滑的巴掌附在了趙辰的背上，暖和和的。

趙辰回過神來，潘經理欲縮回去，但又戀戀不舍地樣子。趙辰的背肌，棱線分明，跟一道道此起彼伏的波浪似，滿是硬實堅柔的腱子肉。難怪，隔著一層白襯衫是那麽吸引人。

潘慧婷說：“趙先生，視頻上是你的親妹妹嗎？”

趙辰說：“是。我知道她的耳根下有三顆紅痣。視頻很清楚，她說廣東話拖著懶音。但是，這片子是誰拍的？你們是早已知道我妹妹的下落，然後矯揉造作來懸著我當槍使？”

潘慧婷說：“不。。。不是的。在你回來

以前，你爹一直在向公安局求助。但是偌大的東宛市要找到你妹妹，是不是有點大海撈針了？你爹每個月還向公安局匯2000塊‘破案費’呢。。。”

“這話給傳到公司裏。是你妹妹。。。趙雪跟我講的。一個月2000對我們這裏是灑灑水，但對你們家庭是剜了一塊肉。後來我們請私家偵探，很難才拍下這條短片。你明白了吧？”

趙辰語塞。他知道，這個家庭已經支離破碎了。他已經虧欠家庭許多，現在毅然退伍回來，看來決策沒有錯誤。如果不回來，還不知親妹妹變成了什麽德性！

趙辰說：“我得親自去一趟東宛市。這個地方。。。我看看，這是東宛市的當陽街。”潘慧婷連連搖頭，道：“趙先生！你現在去。。。隻有兩個結果。”

趙辰說：“請說。”潘慧婷說：“你現在去，帶著一筆錢。那裏消費那麽高，如果你沒有收入，沒有熟人，就住視頻上那種地方，我想你一天最少花去200！你可能要在那打工。。。

“如果你找不到，你最後肯定得打退堂鼓。如果你找得到，恕我直說，趙先生！你的妹妹，這樣的裝束，這樣的說話，我在我們娛樂城能挑出好多好多這樣的妹子。。。”

趙辰說：“她是我親人！血濃於水！”

潘慧婷勸道：“趙先生。麻煩你冷靜一下，好嗎？現在，當務之急的不是‘找尋’，是穩定。你要穩定下來，你剛剛打道回府，即使你把你妹妹找到，她生活一定過得很好嗎？你拿什麽本錢，來養活這麽一個大活人？”

趙辰這回真的沉靜下來了，就像一尊木乃伊一樣。

潘慧婷說：“趙先生。我們聘請你，是真心實意的。可能。。。你嫌我們那裏不幹淨。但是，現在正當經商的主兒，已經很難走上軌道了。望你能理解。我們是有底線的！

“我們的底線是，能在灰色地帶內，盡量保護我們自己人的利益。盡量，不去傷害別人。趙先生，我們需要你。說白了，我們已經是‘道’上的人了。說我們是白，誰還會相信。。。”

趙辰一拍大腿，道：“行。既然你們非要叫我趟渾水，請你這麽漂亮的經理來動容我。你們真是煞費苦心啊。潘經理，你記住。我不是為了你們所說的過眼雲煙去幹，而是你說了句人話，‘穩定’。我的確需要穩定。好，就照你說的做！”

潘慧婷十分高興，她對趙辰登時好感劇增。似乎，這樣的一個男子，真叫人捉摸不透。他是當兵的，卻又有著一副柔情似水的心腸。他是一介武夫，卻又有著獨到的大局觀和見解。

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潘慧婷和他出了門，上了一輛“瑪莎拉蒂總裁係列”。朝舊城區共和路一路四平八穩的開向了金光燦燦的盤古路。

趙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處地方是近幾年才折騰好的開發區吧？前後左右，都種滿了密密麻麻的商品樓。一條馬路寬又闊，四周都是千篇一律的路道，還真難叫人分清楚。

眼前，是一戶偌大的“萬象城”，大門口已然掛著郭富城代言“浪琴”的招牌。旁邊，又標上了金光閃閃的GUCCI。

萬象城，是一戶百貨大樓。潘慧婷停好了車，領著趙辰朝階梯走去。趙辰說：“潘經理，咱不該去工作地點嗎？你帶我來這百貨大樓做什麽？”

潘慧婷噗哧一笑，似乎笑他是個土包子，又似乎笑他的單純。潘慧婷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咱們娛樂城，好歹也是市裏小有名氣的娛樂場所，雖不說富可敵國，日進鬥金也是有。

“這形象工程。。。總不能落後吧？現在，哪裏都要講個‘體麵’。我帶你進去，買三兩套好看的西裝，你輪流換洗，每天穿著來上班就成。報銷給公司，從公司財務扣除，你去選選。”

趙辰走入了金碧輝煌的百貨大樓，前排即是一層層賣手表的櫥窗。趙辰已經忘卻，上次去百貨大樓已然是什麽時候！但是這次，卻讓他眼前一亮。

那兒的價格。。。一個腕表抵上一套房子！趙辰牙根一軟，那憤慨的氣焰又漸漸冒火。憑啥你權貴人家穿金戴銀的，我普通百姓住的破草茅屋曆經風吹雨打的？！隱忍！堅忍！

但是，潘慧婷卻讓他驕傲頑石的尊嚴蒙上一層冰霜。這層冰霜，是由黃金鑄成的。她說：“老板，那個棕色皮帶表的陀飛輪手表怎麽賣？”

潘慧婷的眼神不好使，趙辰的眼神卻犀如鷹隼！這個陀飛輪在琳琅滿目的腕表中，屬於較為便宜的了！但摸摸口袋，沒有上百萬的資產你還是別戴了！

溫文爾雅的服務小生朝櫥窗裏一拉，遞到了潘慧婷眼前。道：“女士，一百七十萬人民幣。今天我們公司有折扣，隻需一百六十八萬即可。”

潘慧婷臉色平靜，似乎對這奢侈品已經起繭了，不像諸多拜金分子一樣見到就起痰。趙辰看她，心裏卻像白蟻侵蝕一樣。他說：“潘經理，我們速戰速決。買好衣服，直接上班。”

潘慧婷說：“一百六十八萬人民幣整是嗎？”服務小生莞爾一笑地點頭。潘慧婷說：“要了，刷卡。”潘慧婷朝手包上拉了一圈拉鏈，朝櫥窗櫃台前甩下一張銀行卡。

她說：“趙辰，你把手脖子伸過來。讓他量量。”趙辰眉頭一緊，這是開玩笑呢吧？他剛猶豫，卻給潘慧婷那隻如花似玉的纖纖小手拽過了手腕，酥軟得像沒有骨頭似。

她說：“是男人，就別墨跡。好馬配好鞍，你千萬別辜負我的一番心意哦。”趙辰勉強地將手伸了過去。服務小生十分嫻熟的二掌已經戴上了絲滑手套，弄得趙辰手脖子癢癢的。

趙辰沒反應過來，他長年累月在軍區裏見到的那是非黑即白，早已經忘卻這紅塵俗世五光十色。他的信仰，是軍綠色，是紅色。

偏偏，卻給黑白交織的陀飛輪腕表蟄伏了他的處境。趙辰覺著手脖子一緊，回過了神。服務小生說：“合適嗎？先生。”

趙辰木地點頭。這潘慧婷已然輸好了密碼，腕表已經買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