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垂,喊殺聲四起。

即便是隔著數裏遠,刺鼻的血腥味,也是直往人鼻中竄。

七殺大陣運轉成風,寒光瀝瀝,是一道道的刀光四溢,無論進去的是什麽,都得絞殺幹淨,鐵塊都剩不下個渣滓來。

吼吼!嗷嗷!

可是血魈的身軀,卻比銅鐵還要堅實,一頭進去被絞殺,那就兩頭進去。

嘶吼不斷,衝殺不止,這些血魈,真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隻知道衝擊大陣,要從地上奔出來。

而比起血魈來,對於大陣威脅更大的,則是血羅刹。

它們的數量血魈,可是利爪揮開的血色,卻能夠將大陣中刀光抵擋一二,四五抱團進去,總能衝個幾步,乃至於十幾步的。

若是被它們衝殺到了陣眼,那麽這個七殺大陣,便就得破了!

“原以為最近幾日,血河下麵應當沒什麽動靜的,未曾想今日就來了許多的血奴,看來也是本將大意了。”

陣法的後麵,就是白虎府三軍大營。一位留著長須,麵色赤紅的帶甲大漢,瞧著搖搖欲墜的大陣,轉首吩咐道:“衛樂,你領二十位師兄弟,進大陣,安住陣眼,以破血奴。”

“弟子遵命。”

一個七殺陣的弟子領命下去點人。

這赤麵大漢,就是七殺陣的將軍趙全陽。

他帶著數百位七殺陣弟子,乃是同血奴對敵的一個道屏障。與貪狼騎,破軍營的其他兩位將軍一起,共同扼守血河入口,

雖然同為將軍,但其實說來,這趙全陽修煉的天賦,並不算是絕佳的。能有現在的實力,做到白虎府的將軍,全靠自身苦修,拿時間堆出來的。

一道命門,與天奪壽三百載,每一次趙全陽都耗得七七八八,壽數將盡的時候,方才邁過去那道坎,險而又險的更進一步。

隻是能夠運氣較好的走到現在,卻不表示以後也能好運下去。

修煉者的壽數悠長,三道命門就是近千年光陰,自然知道眼下的厲害,不算是真正的厲害,日後的崛起,才是真正的崛起。

所以白虎府的將軍,都不怎麽看好他的前景。

對於自己的短處,趙全陽也知道,明白自己同威將軍爭帥位,一開始就落於了下風。

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長處,那就是自己在白虎府中資曆。

還是由於資質並非絕佳,趙全陽自從入了白虎府後,就與人為善,這些年月下來,不說有多少生死之交,但交情頗深的,卻是不少。

再加上威將軍脾氣乖戾,與白虎府上的不少將軍放對過,結下一些仇怨,便更顯得趙全陽交友滿山了。

“帥位之事,三成在於自己,七成在於白虎節堂的安排。林帥與威雲台有怨,他人在白虎節堂,與兵主和孫帥共論此事,我的機會不會少於威雲台的。”

趙全陽將事情盤算清楚,自覺帥位離著自己,又近了一程。

吼吼!

巨大的嘶吼聲,將他的心思拉回,一看七殺大陣,眉頭不由得一緊。“居然還未穩住!”

前有二十位弟子,補進大陣但中,壓住了陣眼,可是從地下衝上來的血奴,卻是源源不絕。

刀光帶出來無邊的殺戮,衝上來的血奴,少

有活過三息的。

鮮血滿布,一片猩紅,更是激得血奴怒吼陣陣,血羅刹們也是嘶吼不已,死命的衝殺。

加進去的二十位弟子,在初時占據上風之後,很快就由於血奴來的過多,而也有些支撐不住,大陣依舊是搖搖欲墜。

“餘下弟子,凡六道命門之下的,盡數入陣!”

趙全陽抬手一揮,下了軍令。

陣法與直接衝殺不同,要講究一個配合,入陣相助的人,如果實力相差太大,反倒有礙無益。

嗖嗖!

破空聲響起,所有符合要求的弟子,全都持刀入陣,壓住陣眼,而未入陣的,皆是一旁待命。

這一次進去的弟子,有近四十人,幾乎與大陣中原本的人數相當了,得其助力之後,頓時刀光呼嘯,殺得血奴立潰,算是站穩了陣腳。

“呼,攻勢總算停了。”

瞧見血奴被擊潰後,再沒有後續的補充,趙全陽也是出了口長氣。才來刀鋒嶺的第一日,就遭遇如此凶猛的衝殺,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兵主之前預測,是攪動血河的秘藏要出世了,方才會血霧升騰,血奴暴躁的。現在看來確實沒錯,隻是秘藏還未顯身,血奴就如此的瘋狂,知道還有撐多少時日才行呀。”

趙全陽感慨一句,清楚這刀鋒嶺地下的秘藏,很有些不得了。

估計是同那打破命門,與天地同壽的仙家有關,否則哪值得兵主大動幹戈,將三軍都派了出來。

吼!

就在趙全陽微微鬆了口氣時,大陣對麵又傳來驚人的怒吼。

這怒吼聲巨大響亮,而且數目眾多,趙全陽修為有成,耳力極佳,稍一分辨就大驚失色,“怕是有近千頭呀!”

千頭血奴,細說起來並不算多,剛剛大陣一番殺戮,怎麽樣也不會少了這個數目的。

隻是之前除去的血奴,是一個多時辰下來的戰果,眼下卻是有千頭血奴,一同出現!

“避開鋒芒,蓄而發之!這些血奴,居然知道衝陣的訣竅?”

趙全陽是震驚非常,不僅僅是因為血奴的數目眾多,還由於其背後所蘊藏的情況。

血奴神智被侵,即便是知道衝陣訣竅,那也組織不了如此多的數量,肯定是有修煉者,在背後推波助瀾,暗中集結的。

隻是現在,趙全陽沒有時間多想,疾呼道:“眾弟子聽令,嚴陣以待,穩住陣腳!”

吼吼!

軍令剛剛下達,千頭的血奴,開始一起衝殺過來。

如此眾多的數目,是赤紅一片,盡是血色,七殺大陣全力轉動,刀光飛逝,卻怎麽也砍不盡這同時間湧進來的千頭血奴,殺不盡來敵。

瞬時,大陣搖晃,是幾欲崩潰。

見狀,趙全陽是當機立斷,“弟子撤陣,退去後方,其餘人隨本將殺敵!”

現在大陣中的弟子,別看修為不高,但都是七殺陣近十年收入門牆的弟子,乃是白虎府日後的希望所在。讓他們結陣對敵,隻是希望得到曆練,並非是要借用他們的力量,來殺敵的。

大陣一撤,趙全陽一馬當先,法相臨頭,法音轟鳴,法域也瞬時展開。

寒風蕭殺,落血殘陽,金戈鐵馬,趙全陽修成的法域

,乃是一派戰場景象,與他所學的白虎府功法,是相得益彰。

法域一出,這千頭血奴,是少有能擋的,眾多的血魈,在蕭殺戰場當中,是一觸既斃,受不住其中的兵家凶勢。僅有稍稍掌握了魔道手段的血羅刹,能夠同趙全陽對過幾招,但也是眨眼就是被分屍。

一通衝殺,千頭血奴,是差不多死傷殆盡,而從入口處又湧來更多的血奴,戰在一處。

帶領七殺陣的弟子,絞殺血奴不在話下,可是趙全陽心頭,卻隱隱有些不安。

“怪了,前來的血奴,不過是血魈和血羅刹而已,我這不安,究竟是來自何處了?”

趙全陽活過千載,久經凶險,曆來的是沉穩入水,少有心頭不安的時候,而多年前的幾次警覺,最後也都印證是確有其事,並非是自己無端心悸。

所以在察覺到心中不安後,趙全陽立刻就有了警覺,法域收斂,聚在自己身周百餘丈處。

“殺!”

一聲暴喝,血色乍起,一頭似狼似虎的猛獸,從血魈的身軀中飛撲出來。

隻是一口,就將一位打開五道命門,將欲觸摸到法域層次的弟子,給咬去半個頭顱,帶著紅白腦漿,是再撲趙全陽。

刷!

趙全陽抬手一批,刀光橫出,之劈中了野獸前胸。

那野獸的軀體,比起血魈來,來要堅實,挨了趙全陽的一刀,居然隻是打得它倒飛,而非被開膛破肚。

嗖!

同時,趙全陽又聽到破空聲襲來,是汗毛立豎,反手又是一刀。

這一刀出去,趙全陽回頭一看,是倒吸冷氣。

撲來的野獸,不止一頭,而是十餘頭,之前盡皆藏身在血魈的身軀當中,眼下暴起襲擊,趙全陽頓時吃了大虧。

刀光閃耀,劈開了野獸,而他自肩膀到肋下,也被撲出來幾道傷口。

趙全陽運轉真氣,要想皮肉再生,療傷愈合,卻發現毫無用處,從傷口處溜出來的血水,發黑發臭,根本就止不住。

“哈哈,趙將軍別白費力氣了。傷口是老朽的惡犬所抓,你想要治好,可得非一番的力氣才行。”

“就是,就是,這老東西養狗,喂的都是血屍惡鬼,甚為邋遢。那一爪下去,可比穿腸毒藥,還要厲害許多。”

隨著話語,兩個身穿黑袍的人顯身,而當他們將頭罩放下,趙全陽才發現,這二位原來並非是人,而是妖類。

一個滿頭白發之間,生出來一根尖角,雖是鶴發童顏,卻是妖類的身份無誤,再加上他身旁遊走的惡犬,更顯得詭異的很。

而另外一個,眉清目秀,五官俊俏,卻斑斑點點長了許多的鱗片,同樣也非是人。

看到這兩個妖類,趙全陽心中一頓,暗道自己剛剛的不安,恐怕就要應在這裏了,今日說不準,真有幾分危險。

之所以讓他如此鄭重,是因為這兩個妖類,也都是修成了法域,而且不止是打開六道命門,而是八道!

血河地下。

在金武二人的眼前,同樣是有數目眾多的血奴,雖然沒有千頭,但也有百頭之上。

瞧得林闖是直犯怵,“洪師弟,我二人真要去動這些家夥?他們之中,可是有二十多頭血羅刹呀!”

(本章完)